419、长长久久
“阿尧——”江楼月略有些急切地说:“这世上的事情变数太多,若不争,迂回的去刺激皇上,极有可能让他恼羞成怒,对我们狠下杀手!”
“我知道,所以我以九宫做好万全准备,便是他真的想对我下杀手,也未必有那个机会。”
江楼月拔高了声音:“可是他在宫宴上就找到了机会!这次他还顾忌自己那可笑的名声,找了个替罪羔羊,装作一副仁义道德的模样,下次呢?他是皇帝,他说是黑的没有人敢说是白的,只要他对你有了杀心——”
“……那我若争,你呢?”
“我自然帮你。”江楼月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斩钉截铁地说:“我这辈子,都永远站在你这边。”
“侯爷呢,你姐姐呢?”
“……”江楼月静默片刻,“我暂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但你不能是这个想法,这个想法很危险。”
她知道父亲忠诚,但若天下大乱,势力纷乱,谢尧未必没有一争的机会,武安侯也不是古板迂腐之人,那时候的情况,如今又能说的准吗?
谢尧沉默半晌,修长的指尖拨动着江楼月额角的几处碎发,认真说道:“那我们就好好商量,可好?”
江楼月松了口气:“自然是要好好商量的,还有你的身体,也得找找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治愈。”谢尧的寒疾前世用蛊王是治好了的,但今生那蛊王却用到了王氏身上,如今还让谢尧蛊上加蛊。
江楼月拧起了柳眉,心中忽然十分复杂。自己说要弥补他,可从头至尾……似乎根本没有弥补到什么,反倒让他因为自己越发的多灾多桀。
谢尧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轻声责备:“不许乱想,车到山前必有路,二十年了,我与寒疾相抗都无事,如今也不会有事,你就放心吧,我可不想和你只在一起三两日,我想要的是长长久久。”
江楼月点了点头,轻轻靠在谢尧的胸前,听着他胸前里蛊虫独特的颤动,心却不能平静。
话是可以说的很轻巧,但他的身体一日不能恢复,自己便一日不能彻底放心,只是这解蛊根治之法……到底是什么呢?
……
为了让皇帝彻底放心,宸王府哀愁笼罩了整整半个月。
江楼月陪在谢尧身边,瞧着他半月来一切如常,没有任何病情反复,心也渐渐安了下来。
谢尧平日也没什么消遣,闲暇无事便去描画丹青,江楼月呢,那一段时间练武练顺了手,忽然静下来那是不可能的,便让莫言莫宇做陪练。
她十分认真,以至于莫言莫宇不好招架,被折腾的够呛。
每当这个时候,谢尧就坐在一旁画画,把她的风采全部记录下来。
谢尧说:“他封你英姿郡主,这封号倒是很配你。”
江楼月此时刚歇下来,没好气地说:“他是顺口而已,可不是专门为我选了这个封号的。”龙椅上那位啊,帝王之术十足十的扎实,这郡主之位也不过是为了拉拢人心罢了。
“怎么样,今天可有什么不舒服的?”江楼月例行公事的每日一问,手轻轻贴在谢尧的胸前,感觉到那出蛊虫颤动稳定,暗暗松了口气。
谢尧轻笑:“你如今是一点不见外了,这么多人看着呢,都直接上手。”
江楼月才不理他,转身到桌案前看了看,今日竟少见没画她,倒是画了一株镶金玫瑰,线条勾勒的十分好看,栩栩如生。
谢尧打趣:“比那谢流云如何?他不是号称京中书画一绝吗,当初有不少名门贵女为了求他一副墨宝,听说都挤破了脑袋。”
“……”江楼月看了他一眼。
谢尧笑说:“看我做什么,开个玩笑都不行。”
江楼月想反唇相讥也开他一个玩笑,无奈仔细一想,似乎除了宋梨,也没人能让她去玩笑谢尧,而且宋梨说实话,其实是没什么分量的。
江楼月抿抿唇,不与他在这件事情上纠缠,说道:“半个月了,可想好了办法与皇上交代?”
谢尧现在可是“中毒”的人,毒解了,总要有个说法。
“嗯。”谢尧点点头:“只说我体内毒素太多,被以毒攻毒了就是。”
“若是他再派太医前来……”
“他应该不会。”谢尧说:“我中毒那日,他都没派太医前来诊治,想必也是心虚避嫌,到如今更不会派太医再来探我虚实……对了,最近可有和侯爷通书信,他那里情况如何?”
“昨日倒是收到了一封书信。”说起这个,江楼月眉心微凝。
谢尧瞧她神色,没有追问,也没有再多说。
好一会儿之后,江楼月才回了神,笑道:“你现在倒是很关心我爹,时不时总要问一次。”
“那是当然。”谢尧打趣:“我如今有圣旨在手,只等你爹回来,我便去求太后为我们主婚。”
江楼月轻托着下颌,认真地问道:“成亲就那么好?咱们现在就算没成亲,不也是日日夜夜的待在一起吗?”经了一世,名分这东西其实在江楼月看来,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谢尧眸中华光闪烁,静静地看了江楼月一阵子,哑声说:“怎么能一样?”
“……”
江楼月莫名喉咙干得很,咳嗽了两声别开脸,“我、我去洗把脸。”她支吾说了一声,转身走了,待到进入阁楼之中后,她捧着盆中清凉的水扑在脸上,双手撑着铜盆两边,想起谢尧方才问起武安侯的事情。
昨日父亲的书信上说了一件事。
王氏重病卧床。
她今日脑海之中总是闪过自己前世从冰湖归来,却只看到王氏冰冷尸体的那一幕,除去为了江逸雪的事情之外,王氏对她和姐姐一向体贴关心,骤然知道她病重,江楼月作为女儿,若说心中不着急怎么可能?
她现下心中十分的为难,谢尧这里情况复杂,她一时半刻也是走不开,但若不去汾阳一趟,万一王氏真的就此撒手人寰,自己便又要如前世一般,连王氏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想到此处,她眼眶有些微酸涩,胸口也滞闷的难受。
“楼儿。”谢尧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就站在她身后。他拿了毛巾过来,帮她擦了脸,温声说:“还说以后有什么都相互商量,瞧你,自己心情不好便躲着我在这里发呆,连告诉我都不想。”
“……”江楼月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
“汾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