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世上无不是之父母

  谢尧说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不敢知道。”
  “……”江楼月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话到说到这份上了,他分明是知道的。也是,他九宫的消息网遍布大庆各地,王家又是汾阳的世家大族,若有心想要查王氏的情况,本不是什么难事。
  江楼月垂了垂眼眸,半晌才说:“本来她走的时候,我想派个得力的人跟着去照顾着,只是想想,再得力的人,哪有桑嬷嬷照顾的好?桑嬷嬷贴身照看她三十多年了,懂得她的身体状态和喜好厌恶,又尽心尽力……而且,当时她为了江逸雪与我撕破脸皮,赌咒发誓断绝母女关系,再也不认我了……”
  话到次数,江楼月的声音轻飘飘的。
  “她再怎么不好,也生养了我和姐姐,照顾我们姐妹那么多年,偏心是有,爱护也有,我并未被一叶障目,觉得她是多么十恶不赦的母亲。”
  只是前世江逸雪害她那般凄惨,整个侯府和汾阳王氏一族罹难都和江逸雪有直接和间接的关系,江楼月只要一想到那些,就硬下了心肠。
  江楼月低垂着眼眸,悠悠说道:“如今听到她病重,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你啊。”谢尧轻叹了口气,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说道:“你虽瞧着为人冷清,有时候还有些冲动,面上不是那么讨喜,但其实你最重感情,把身边的人都看得极重要,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江楼月苦笑,没有接话,心说我只是个蠢人罢了。
  谢尧又说:“这世上无不是的父母,最遗憾的事情,也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我自小没有父母在身边,这种感觉……”
  话到此处,谢尧语气里也带了三分落寞,却又很快笑道:“如今京城的形势也不太好,这样吧,我带你去汾阳一趟,你去瞧瞧,看看王夫人,若是你想待在汾阳,那我就陪你待一段时间,若是你不想,我们去到汾阳之后,就转道卞南,九宫的产业大部分都在卞南,那里有大片的玫瑰园和茶庄,苍山洱海,十分漂亮,我虽手里握着底下人送上来的画轴,其实我自己却是没去过的,正好乘着这个机会,我们一起去。”
  “……”江楼月默了默,“你要陪我去?”
  “当然。不然你路上一个人岂不是孤单?”谢尧笑道:“再说了,我一个人留在京城,你能放心吗?”
  “不放心。”江楼月立即摇头,表情严肃,同时不轻不重的扑到了谢尧怀中去,“能不分开,我是绝不会和你分开的,好,那我们就去汾阳,你放心,我也不会在那里久留,只要确定她的病情若五大碍,我们即刻转道卞南。”
  卞南。
  前世谢尧也曾玩笑着说过,带自己去卞南瞧瞧,只可惜自己不识抬举,加谢尧便带着侧夫人宋梨出去了,到最后江楼月死了,也没踏足卞南的土地。
  谢尧被谢流云诛杀之后,九宫所有产业全部被谢流云的人接手,又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江楼月垂下眼睛,不愿再去想前世那些让人心中添堵的事情,认真说:“我很想看看,你所说的苍山洱海,茶庄和玫瑰园到底都是什么样子的。”
  “肯定好看。”谢尧笑着,摸了摸江楼月的头,胸腔位置的蛊虫突的一下颤动,有些微的不适,却并不疼痛。
  ……
  养心殿
  “宸王府上传来消息,宸王殿下中毒的情况已经缓解。”常喜低声回报。
  皇帝正在翻看内务府送上来,为云妃的孩子所准备的礼物单子,他看得很认真,一边夸赞底下的人做事妥帖,心情也十分不错,闻言淡淡道:“倒是命大。”
  “……”常喜低声说:“说是宸王殿下体内原本就寒毒侵体,在皇宫中的那杯毒酒和他身体里的寒毒相冲,反倒起了以毒攻毒的作用,不过这么一番折腾,身体自然是更虚弱了一些。”
  “嗯。”皇帝应了一下,拿起笔画了几样物品交给常喜,“这些先送到关雎宫中吧,其余的东西等快临盆再送去。”
  “奴才知道了。”
  皇帝又说:“江楼月呢?大半个月一直待在宸王府没离开过?”
  “是,郡主几乎没出过王府,侯府那边的琐事都是管事自行解决了,不过汾阳那边传来消息,武安侯的夫人王氏病情加重。”
  皇帝眉心拧了拧,“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吗?”
  “王氏本就体弱,当初又因为太子侧夫人的事情气急攻心,所以——”常喜小心地看了皇帝一眼,果然皇帝脸色越发难看了。
  现在提到谢景鸿和谢流云,皇帝的脸色就没好过。
  皇帝冷冷说道:“册王氏一品诰命夫人吧,朕希望她能安然,否则以江卿那直肠子,怕是铁汉也要流下血泪。”
  “奴才明白,另外,这两日侯府内有些动作,看起来郡主应该回赶去汾阳。”
  “去便去吧,朕还能拦着别人看母亲不成?”皇帝不咸不淡地说,“至于宸王……暂时不必理会。”
  云妃寿宴之上一番动作,虽说有了云湘做了替罪羔羊,堵住了悠悠众口,但太后和一些老臣还是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现在再动手脚不实际。
  就让他且再逍遥几日。
  ……
  另外一面,江楼月和谢尧入宫面见太后。
  其实进宫一开始是去面见皇帝的,但皇帝免了二人拜见,只说政务繁忙,二人才转向寿康宫。
  到了寿康宫时,太后刚好午休起身,瞧见谢尧安好,慈祥和蔼的脸上明显是松了一口大气。
  “尧儿,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怎么瞧着瘦了一大圈,哎……定然是中毒的事情让你这般消瘦。”太后满脸担忧,亲切地握着谢尧的手说:“怎么还专程进宫来见皇祖母,你若有事,叫人进来禀报一声也就是了。”
  太后担心谢尧之情溢于言表,只是她整个人瞧着,却没了当初在元宵宴会上,向江楼月所要龙凤佩时候的盛气凌人。
  如今的太后,瞧着更像是一个长辈,一个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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