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苞_分卷阅读_94

  蒋明卉就是其中之一。
  初中时代,班级里总分成几小拨团体,你跳你的皮筋,我踢我的毽子。
  课间三五个人围在一起操心娱乐圈谁跟谁好了,谁跟谁又撕逼了。
  一包浪味仙从东头传到西边,回到手里也就剩个碎屑渣子,嘬一下手指才有味儿。
  可每个班也不乏一个领头的“大姐大”,或是泼辣麻利,或是家境优渥。
  蒋明卉就算是夏秋班上的大姐。
  反正有事儿她爱出头,运动会也总能在别的班面前端出好几箱矿泉水来,随便喝,喝不完浇运动员头上。
  干嘛使?不为别的,就喜欢冷水浇到那头板寸上的酣畅。
  就算那头板寸也不过是跑得快的两条腿动物,但到了蒋明卉眼里,那也赛过吴彦祖。
  逢人怼她,她也要捋起袖子嚎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们懂个屁!”
  女孩儿们都不傻,一来二去也就没人跟她抬杠了。
  自讨没趣么不是?
  夏秋向来不参与她们的话题,一来是她向来每月按时买《半月谈》,没什么渠道关注明星花边。
  再者,她也分不清班上女生叽叽歪歪说的都是哪些人。
  偶尔也有耳熟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偏着耳朵听,对不上脸。
  直到有一天晨读蒋明卉因为一张“合照”,而把夏秋锁在女厕所一整夜。
  夏秋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他。”继而靠在门后,捻着那张合照木然地说:“好像不认识。”
  是真话,是真的不认识的。
  但是这跟蒋明卉相不相信毫无关系。
  就像这年头动不动就有人扯着嗓子喊,“你要是不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口”。
  听起来可笑且跟自己毫无联系。但不好意思,倘若那人死不死地真就这么去了,那他身后的烂摊子绝对有你一份心理负担。
  毕竟寻常人心都是血肉糊成的窗花纸,一指头过去也就捅破了。
  哪有什么跟自己无关呢,其实也都不重要。
  就像抬眼看别人跳楼,然后起哄似的喊:“你怎么还不跳哇?我脖子都仰酸了,你倒是跳啊!”
  这样的事,夏秋从来只是想想。她想,她大概是不会去凑热闹的。
  锁也锁了,人也散了,幸好女厕所的灯是声控灯。
  她一夜跺脚取暖,累了就靠在较为干净的角落,也不是照样能活下去。
  过一天是一天,夏秋没哭没闹,甚至饶有兴趣的想起了长征。
  呐,你看,以前不相信所谓的二万五万里长征靠脚走。
  现在想想,好像也还是有可能的。
  毕竟一夜过去,夏秋没被吓死,也没被熏死。
  更没留下什么不可预见性的心理阴影。
  陈若愚那时候在夏秋的隔壁班,终日迟到,又错过了轮番上阵的好戏。
  夏秋外婆放心不下,起早到学校瞄了一眼,见夏秋端端坐在桌前才放心。
  站在后门轻轻唤她,把手上捎的一碗红糖糍递过去,“秋儿,你把这个给你同学吃。”
  夏秋倦了,深深地眼沟里净是疑惑。
  外婆细语道:“你昨晚在同学家里复习,到底是麻烦人家了。”
  “哦,她们想的真周到。”夏秋接过来,嗫嚅道:“我会好好谢她们的。”
  ……
  别的没听着,陈若愚赶到隔壁教室的时候,恰好听见末句带着戾气的话。
  别人怎么听的他不知道,反正他是觉得这句不善。
  鬼使神差地,陈若愚放学后,打完球,跟上了夏秋。
  夏秋一贯最后走,一来是她实在磨蹭,再者,她经常在学校里写日记。
  写完了才回家,好像是因为跟外婆同住一屋,不方便存着小心思。
  这些陈若愚当然不是打听来的,他没多大兴趣,也没觉得夏秋多漂亮。
  那时候他心里装满了篮球,除了赤木晴子,他就只爱王祖贤。
  所以,这些都是从蒋明卉那个体育生男朋友嘴里听到的。
  蒋明卉的男朋友是陈若愚的同桌,乌泱泱一片汗臭味里的香水小哥。
  谁都知道他暗恋夏秋,喜欢到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到夏秋身上去。
  但蒋明卉不知道,反正她知道也会当做不知道。
  陈若愚悄悄跟着夏秋后头,但也不怎么躲藏,就只是隔得远。
  一路上不过十几分钟,他就已经想清楚了早上的事。
  可不就是最恶俗的“三角恋”?
  诶,真是一群无聊的人啊。
  七点多钟,隆冬的天色已经彻底沉了。
  蒋明卉和几个女生绕远路吃完了关东煮,逛了书店,买了磁带,然后去了趟公厕。
  像是料到如此似的,夏秋用最原始的办法用木棍死堵住了门口。
  女孩儿们嘻嘻笑笑的声音犹在,夏秋却不着急走。
  路边有竹篾笼子,是给流浪汉住的,偶尔也有醉汉摇摇晃晃,夏秋知道的。
  她最喜欢快出南枝镇子的地方了,她都去过。
  虽然偏僻、荒芜,但是这地方通往外面,总能开出花来。
  陈若愚像是在观赏一部默片,他站在转角的墙面后,连眼睛都看得不舍得眨。
  夏秋去竹篾笼子里扶了个醉汉出来,看她的表情,看不清,不过大概不太好。
  醉汉实在狼狈,衣角还印着吐过的痕迹,黏糊糊的看着恶心。
  夏秋开门将他推进去,踉跄声还没入耳,蒋明卉的惊叫声先刺破窗户。
  里面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可陈若愚却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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