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一个演技派_分卷阅读_35
第37章
小陈娘子其实也不能不说是个出色的。
皇帝那句冷淡的判决一下, 她立刻身子一歪,瘫软在地,但样子并不难堪, 两行泪水扑簌簌而下,她下巴小巧, 泪水顺着滴下, 让人不由心生怜悯。
李谕若不是更喜欢男人,见到如此, 多少会有些后悔。但他已经下定了主意,不会让这里的哪个女人为他怀孕。
已经有机巧的宫人过来扶起小陈娘子, 将她半拖半抱从皇帝面前弄走。
李谕只说了一句叫宫人将她送回贤妃宫里, 就转身继续去看小公主了,只仿佛听到身后一声含糊的“我真糊涂……”。他没有回头。
皇帝没把小陈娘子放在心上,没去追究到底是皇后的主意还是贤妃的主意,追究似乎没有什么意义。这只是后宫众人的又一次尝试。最近一段时间, 这种勾引不算少。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 皇后身边换了几个出挑的女官,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都是才色兼备。还有酒宴上歌声宛转如莺的名伶。她们都很可爱。赵十五告诉过他,宫女是如何议论皇帝的——老人们告诉小宫女,她们赶上了好时候,如今的皇帝如此年轻,又如此英俊,比起当年的高宗皇帝还要好看一分。
“能服侍陛下,都说是她们的福气。”赵十五说。
皇帝仿佛辜负了这许多翠翠红红。李谕知道这是例行的吹捧,但他听了却觉得有些沉重。他并不是宫中少女们想要的那个人,然而她们身处的世界就是如此封闭,所以她们不得不将梦想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人物身上。那个人甚至不是真实的。
李谕有时候也会想,自己到底是在怕什么?等什么?还是在逃避什么?
不过李谕很快就忘记了小陈娘子楚楚的泪光。第二天早晨,雪还时断时续地下着,宫中雪已经积了起来。手巧的宫人们用雪捏了一排生肖动物,果实食物,放在窗下,供人赏玩。李谕抱着小公主,站在廊下,看飞雪翩翩,只觉得心境平和。
这天正是小朝会。萧从简带来了几份简报。丞相昨夜显然没有按皇帝的叮嘱早些休息,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李谕只觉得那颜色看起来像是某种脆弱的袒露,叫他忍不住心动。
国中最近的大事,除了京中的火灾,就是边境有些小骚扰。这段时间已经平息下来。小朝会上,萧从简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眼看着年关将至,过完年,就是新一年。李谕作为新帝该用自己的年号了。
这事情之前也提过,李谕本是想一股脑全交给朝中处理,但后来想想觉得还是应该自己决定。毕竟要用几十年,自己起的若是后悔了也怨不到别人。
萧从简今日问起,是因为再不公布,许多事情就来不及准备了。
李谕提了笔靠在桌边,在纸上写下了延平两个字。取的是长久平安的意思,虽然中规中矩,也算是寓意美好了。
萧从简并无异议,点点头。众人都纷纷称好。
小朝结束之后,李谕将萧从简留了下来单独说几句话。其他人都已经习惯了——皇帝总要和丞相单独说话。
李谕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要和萧从简谈,只问萧从简觉得新年号好不好。萧从简微笑着说:“我还以为陛下会选个更华丽些的。不过沉稳更佳。”
之前礼部也给呈上了一些备选,有些风格浮夸的,比如圣光,万圣之类的,像是为了迎合皇帝的口味。
李谕想想就觉得好笑。他又想说今晚会去临虚阁的事情,萧从简仿佛看透了,说道:“今夜臣会回府,不留在临虚阁了。”
李谕这才无话。
第38章
延平的年号定了下来。这两个字过了几日便在京中传了开来, 然而要传遍整个疆域,还需要一段时日。
这天冯佑远陪李谕练字时候,写了好几种字体的延平, 一边称赞这两个字选得好。
皇帝最近一段时日心情似乎阴晴不定,冯佑远最擅长揣摩的, 也开始觉得这位皇帝难捉摸了。这几个月下来, 他与皇帝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比一开始更近些。
冯佑远不着急,他本性浪荡, 只要有美酒与声色,他就觉得滋润。着急的是冯家。冯皇后虽然品貌端正, 但与皇帝之间实在并无多少浓情蜜意。皇帝对皇后和德妃所生的两个皇子几乎是一碗水端平——而这种公平在冯家看来, 已经就是一种偏颇了。
对他们这样的家世来说,一切都是不进则退,冯皇后所生的大皇子若不被立为太子,那冯家就完了, 今日不完, 十年后也得完。
冯佑远虽是不肖子孙, 至少还是明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个道理的。
“陛下,”冯佑远觉得今日皇帝的脸色偏向晴一些,“大节将至,臣准备了一份礼物,想献给陛下。”
李谕今日心情确实不坏。他有时候一夜醒来还是会觉得自己的处境十分可怕,但更多时候,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演得得心应手了。除了那一点儿对萧从简的绮思无法满足,其他一切都挺稳当。
萧从简这几日都没有留在临虚阁。李谕起初以为是萧从简故意避开他,有些疑神疑鬼,后来才想起来萧从简的独子萧桓正月里头要成婚,这是件大事。丞相再忙,也得匀点时间给儿子。
萧从简只有萧桓和萧皇后这一对儿女。萧皇后现在寡居深宫,萧家的希望就剩下萧桓了。萧桓的终身大事,萧从简当然要费心。
李谕已经准备好了给萧府一份大礼。
这会儿听到冯佑远说到送礼,他不禁一笑:“你们冯家啊……”他知道冯家一心想要的是什么。
一直以来他只是凭着直觉,认为太快立太子不太好。现在想想,他越发觉得这是个明智的决定。冯家还等得起。他不能太轻易就满足冯家。
“是什么礼物?”他问冯佑远。
冯佑远立刻回答:“是马场新选出的良驹。”上一次冯家给宫中送过一批马,皇帝很满意。冯家觉得送对了东西,于是再接再厉。
李谕随口问道:“多少匹?”
冯佑远恭敬道:“一百匹。”
李谕手中笔顿了顿。上次冯家献上十二匹骏马就算是正常。一百匹马,实在是豪气。他倒是有些意外了。
他并不是觉得冯家巴结他有什么奇怪之处,只是冯家下次准备送他什么,一千匹马吗?他原以为冯家的马场只是用来自娱的,养的是闲情逸致。现在看来,这生意并不小。
这个时代讲究清贵。李谕原以为以冯家的家世,是不应该热衷商贾之事的。这才是他的意外之处。
冯佑远又说了几句这百匹骏马是如何挑选出来的,毛色如何。李谕越听越觉得他像个推销员,忍不住微笑道:“行了,冯家的用心,朕知道了。”
冯佑远只觉得又完成了一件任务,从从容容退了出去。
午后李谕将无寂招了过来。这几天他忍耐着不去骚扰萧从简,不免有些蠢蠢欲动却无人知晓的寂寞,只能找了可爱的小和尚来聊骚。
无寂最近时常去灵慧寺帮忙。李谕这些都知道,就问起街面上的事情,也算是他体察民情的一个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