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夜初眠/灼灼新婚/矜宠/婚婚欲甜/偏吻娇矜 第116节

  ……
  无人回应。
  任凭她怎么喊叫, 都无人应声。
  天际仿佛撕了个口子,暴雨倒灌而下。
  姜听雨全身淋得湿透,苍白的脸粘着土,雨水冲刷留下蜿蜒的泥痕。
  身体很疼,心更疼。
  她已经喊了很久,却没有得到一声回应。
  她控制不住地去想,谢霁淮会不会已经出了事。
  不要……不要出事……
  姜听雨心里不停地祈祷,渴望上天能给她一个奇迹。
  过去的二十多年,她没做过一件坏事,上天不该如此惩罚她。可即便是要惩罚,也不该是谢霁淮替她受罪。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给予她希望。
  冷杉倒塌的地方砸出巨坑,姜听雨绕过树根,看到了半个身体被埋在土里的谢霁淮。
  “谢霁淮,谢霁淮!”
  她猛地朝他跑去,脚上的鞋子陷进泥土拔不出来,她就连鞋子也不要了,光脚踩在碎石泥沙上。
  脚底被尖锐的碎石棱角刺得生疼,她却像是感知不到。
  到了谢霁淮身前,她双膝跪地,手捧着他的头,吃劲地扶他起来。
  谢霁淮阖着双眼,呼吸羸弱,她的耳朵都贴上了他的鼻子才听见他的呼吸声。
  他还活着。
  姜听雨眼眶里的泪倏然间就掉了下来,混着雨水一齐落在谢霁淮的唇上。
  “别哭……”
  虚浮无力的声音飘进耳朵。
  恍惚间,姜听雨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忙不迭低头,对上了谢霁淮浑浊的眼睛。
  谢霁淮动了下手指,想要抬手给女孩拭泪,可那只手臂怎么也抬不起来,动一下都是锥心刺骨地疼。
  坠落下来的时候,他的胳膊被倒下的树砸到了,所以他抱不住她,弄丢了她。
  还好,她没有事。
  姜听雨握住他的手指,忍着哭腔道:“我不哭。”
  说着不哭的话,眼泪却没止住。
  她低眸去看他手臂上的伤,看到那条裂得极深的口子涌着猩红的血,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电话……她必须要打电话求救。
  姜听雨翻找了全身,没有找到手机。
  血还在流淌,再这样下去,他会因失血过多而休克。
  姜听雨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想也没想就要撕下一条给他止血。
  撕不动,她就用牙齿咬,废了许多力才撕下一条布。
  为谢霁淮简易的包扎好,她也不顾手上的血污,指尖抹去眼睛上的雨水,让视线清明。
  “疼吗?”她咽着声音问。
  谢霁淮瞳孔趋近涣散,强撑着精力摇头,“不疼。”
  比起身体的疼痛,她的眼泪更叫他心疼。
  姜听雨挖开压在他下半身的泥土,指甲因为过分的用力断了好几个,指缝钻心地疼。
  她扶着他慢慢站起身,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当支撑,“还能走吗?”
  谢霁淮脑子混沌了,眼睛也看不清东西,只能听到女孩的声音,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
  他尝试着迈步,刚动一下,身体就闷头栽倒在地。
  姜听雨撑不住他的重量,也连带着摔下去。
  手背蹭到石块,划了道伤痕,所幸不深,没流多少血。
  姜听雨没敢再扶谢霁淮,他的身体机能几乎到了极限,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四下扫视,终于在树干下发现了手机。
  姜听雨不敢有一丝耽误,疾冲过去。
  手机屏幕砸裂了,雨水顺着缝隙渗透进去。
  姜听雨当下心凉了半截。
  电话要是拨不出去,谢霁淮会死的。
  屏着呼吸点击屏幕,白色的光亮起,希望也亮了起来。
  姜听雨心跳砰砰,欢喜得眼泪直掉。
  急救电话拨打出去后,她回到谢霁淮身边,用自己的身体给他挡雨。
  伤口沾了污泥,引发炎症,谢霁淮脸烧得通红,身体却冰冷得犹如寒窟。
  姜听雨不敢让他睡着,逼着他和她说话,“谢霁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在会馆走廊,我亲眼看着你把人打晕,那时候我怕得要命,以为你是坏人。”
  谢霁淮猛地咳嗽了声,呼吸渐弱,“嗯……”
  他那时候只觉得小姑娘有趣,后来才知道她和他从小就定了亲。
  一次次的接触,有兴趣变成了喜欢,最后,他不能自拔地爱上了她。
  回想起爱上女孩的那一刻,似乎就是在新婚之夜。
  他抱她进了浴缸,她在黑暗中怯生生地要牵他的手。
  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除了她以外,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姜听雨还在说话:“我一直以为你是谢蕴南,所以就不想和你结婚,结果阴差阳错,还是和你领证。你肯定早都知道我认错人了,就是故意引我上钩的对不对?”
  谢霁淮没有回应。
  姜听雨心慌了,手指轻轻拍着他的脸,“谢霁淮,别睡……别睡……”
  她哭哑着嗓音祈求他再回应一声,哪怕只是一个字都好。
  她不敢晃动他的身体,怕扯裂伤口,只能无助地抱着他。
  雨势渐渐收拢,救护车也在这时赶到。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下车,急匆匆救人。
  姜听雨看着医生越走越近,心里提着的那口气突然泻了,倒在谢霁淮的身上,失去了意识。
  -
  姜听雨醒来的时候,正躺在病床上。
  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雨声,没有石子滑落的声音,也没有谢霁淮的呼吸声。
  谢霁淮……
  姜听雨挣扎着起身,手背上扎着的点滴倒流,血液压进输液管。
  护士从门外进来,见她醒了,连忙走过去压住她,“不要乱动,输着液呢。”
  “谢霁淮呢?”姜听雨问,嗓音嘶哑得好似滚了沙砾。
  护士放平她的手,又去调整输液速度,“谁?”
  姜听雨急得用手比划:“我……我老公,就是和我一起来的男人。”
  护士恍然大悟,“你说那位啊,他还在手术室。”
  姜听雨死死攥紧护士的手腕,颤着声音重复:“手术室……”
  她长这么大没进过手术室,身边的家人朋友也没有进过,对于手术室三个字,她本能地恐惧。
  “他是不是伤得很重?”姜听雨快要哭了,满脑子都是谢霁淮流着血靠在她身上的模样。
  是她从没见过的狼狈和虚弱。
  如果不是她要去山里采风,谢霁淮也不会出事。
  “护士姐姐,我要去看我老公,帮我拔了针管好吗?”姜听雨虚浮着气息恳求。
  护士头都大了,连忙劝说:“你老公还在手术室,你就是去了也见不到他。等会儿他做完了手术,就会送过来,到时候你就能见他了。”
  姜听雨摇头。
  不一样的,怎么能一样。
  他独自一个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而手术室外连个等他,为他祈求平安的人都没有。
  “让我去吧,求你了。”姜听雨嘶哑出声,嗓音绵软无力。
  护士心软地叹了声,帮她拿着输液瓶,“能走吗?不能的话我去给你借辆轮椅。”
  姜听雨感激地对她笑了笑,轻轻点头,“能走。”
  她身上都是轻伤,处理包扎后就没什么大碍了,除了……疼。
  她受了轻伤都觉得疼,谢霁淮的胳膊被划开,只会比她疼百倍千倍。
  姜听雨默默坐在手术室外,眼睛定在亮着红灯的牌子上,希冀能快点结束,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等了大约半小时,手术室灯灭。
  姜听雨慌乱站起身,紧张得手指捏紧了病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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