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节

  青年童生连连道歉,态度诚恳德让人不忍责怪。
  借着朦胧月色,韩榆将他天真的愚蠢和闪烁的激动尽收眼底。
  还能怎么样?
  自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天昏地暗,不是你的错。”
  借着说话的功夫,韩榆手指化作灵巧的蛇,将那小纸团展开,别进对方的考篮里。
  很高兴认识你。
  这个就当做初见时的礼物了。
  ......
  臂膀上传来厚重的压力,韩榆回神,就见韩宏晔把手搭在上头。
  少年人身形挺拔清瘦,大掌按下去,多少有点硌人。
  老父亲语重心长地道:“榆哥儿还得多吃点,长壮些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韩榆哭笑不得,看了一眼试院大门,沈华灿还没出来,就拉着韩宏晔先回去。
  “我这样正好,爹您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您儿子我可不是好欺
  负的。”
  随后韩榆就将当时的场景一比一描述给韩宏晔听。
  韩宏晔拍手叫好:“就该这样!”
  韩榆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父子二人有说有笑地离开试院。
  回到客栈,又是一番关切问候。
  孙管家深知自家老爷有多看重韩小公子,当他得知韩小公子被污蔑时,一颗心都吊在了半空中,差点气得厥过去。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呐!
  万一韩小公子因为这么个小插曲心态失衡,影响院试又该如何是好?
  这厢孙管家刚把沈华灿接回来,主仆二人就迫不及待地去了韩榆的房间。
  “榆哥儿感觉如何?”沈华灿轻拍韩榆的肩膀,眼睛紧锁在后者的脸上,不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没什么感觉。”韩榆给他倒一杯茶,意味深长道,“你知道的,很少有东西能影响我。”
  沈华灿喝一口水,旋即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考试时我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唯恐你被他影响。”
  “做贼的那个才会心虚,我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怕。”韩榆起身,“走,吃饭去。”
  沈华灿应声,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吃饭时,韩榆又收到于横等相熟之人的关心。
  韩榆只道无碍,和沈华灿吃完饭有上楼,一块儿练两道题,后又互批。
  放下笔,天色渐黑。
  韩榆伸个懒腰:“早点睡,明儿还有一天呢。”
  “你也是。”沈华灿送韩榆到门口,顺手关上门。
  韩榆回房间后看两篇文
  章,便褪衣睡下了。
  ......
  翌日,复试开考。
  韩榆和昨天一样,准时来到试院门口等候。
  有人走到韩榆面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满满恶意:“这位小兄弟,你可知赵荣现在如何了?”
  赵荣,昨日污蔑韩榆舞弊的那个童生。
  韩榆转眸,语气平淡:“这和我有关系吗?”
  那考生噎了下:“他可是因为你才......”
  话未说完,被韩榆冷声打断:“他被官兵带走是因为舞弊,与我何干?若说我和他之间唯一的关系,估计就是被害者与施害者的关系。”
  “哼,巧舌如簧!”那考生暗自咬牙,“你可知赵荣活得有多辛苦?他娘常年卧病在床,他兄长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除了挥霍家财让家里欠下一堆外债什么都不会,科举是唯一的出路!”
  可就是这条出路,如今也被堵上了。
  “哈——”韩榆怒极反笑,“是我让他污蔑旁人舞弊,还是我让他在考篮里藏字条了?”
  都没有!
  明眼人都能看出,韩榆完全是遭了无妄之灾。
  韩榆逼近一步,黑眸沉沉,看得那考生下意识后退。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立场质问我,认为这一切是我的过错?”
  相识多年,韩榆素来微笑示人,从未有过生气的时候。
  这是罗家私塾的同窗头一回见识韩榆疾言厉色、步步紧逼的模样。
  就......有点凶。
  好在这场对峙没能持续下去。
  试院大门打
  开,衙吏举着照准牌出来,引导考生入场。
  韩榆收敛锋芒,笑意不达眼底:“方才韩某一时情急,还望这位兄台莫要怪罪。”
  说罢,和沈华灿一行人进入试院。
  那考生怔怔盯着韩榆的背影,喉咙吞咽,发出好大一声的“咕咚”。
  路过的考生见了,不屑嗤笑:“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世上从没有受害者有罪的道理,真怀疑这人是怎么考上童生的。
  ......
  和昨日的流程一样,韩榆分别在仪门和考场前接受两次搜身检查。
  有昨日的前车之鉴,再无人敢做什么小动作。
  搜身环节就这样风平浪静地结束了,韩榆信步走入考场,开始为期一天的复试。
  正试两文一诗,复试则是一文一诗。
  韩榆在午时过后完成这两道题,便无所事事,盯着桌面出神。
  考官注意到韩榆这边,原以为韩榆在做什么小动作,走近后发现答卷上写得满满当当。
  面前的答卷突然被抽走,韩榆抬头,面带不解。
  考官这才想起,昨日就是这名考生答题最快,也最顺畅。
  “还未到交卷时间。”
  考官留下这一句,踱步离开。
  韩榆无视了周遭各异的眼神,乖乖又检查两遍。
  检查完毕,正好到交卷时间。
  韩榆将答卷和草纸上交,携浮票走出考场。
  也是巧了,他和沈华灿前后脚出来。
  韩榆站在太阳底下,深深吸一口气:“真是考完一身轻松,等回去了我一定要好好歇两日
  。”
  沈华灿深表赞同:“不是说下个月咱们私塾有人举办诗会,届时还会邀请焦家私塾的学生前来,不若咱们去凑凑热闹?”
  “这主意不错。”韩榆欣然应允。
  “榆哥儿!”
  “小少爷!”
  远处传来韩宏晔和孙管家的殷切呼唤。
  韩榆跟沈华灿相视一笑:“诗会什么的先不说,我得回去敞开肚皮大吃一顿。”
  为了赶进度,他二人默契地没吃午饭。
  从寅时到现在,已有好几个时辰不吃不喝,是个人都受不住。
  回到客栈,两人吃得肚皮滚圆,几乎是扶着腰回房间,擦擦脸倒头就睡。
  -
  院试放榜在三日后。
  沈华灿的身体素质远不比韩榆,头一天除了吃饭,几乎都在床上度过。
  韩榆闲来无事,就跟韩宏晔出门转悠,为家里的大人孩子买些东西。
  翌日,沈华灿休息好了,约韩榆去书斋看书。
  两人花了小半天时间,将书斋近一半的书翻了个遍,在附近的馄饨摊解决了午饭,又折返回去,继续翻看。
  这期间韩榆和沈华灿不止一次接收到掌柜的白眼,就差拿起墙角的那把扫帚将人打出门去。
  所幸他俩最后选中了好几本书,为书斋的入账添色增彩,才避免了被扫地出门的丢脸局面。
  临走时,韩榆再一次听到有关平昌侯的消息。
  “中旬时平昌侯上书请辞,陛下允了,还将平昌侯府大公子升为翰林院从五品的侍读学士。”
  “啧,当真是命好。”
  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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