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苦闷的训练
能在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世界碰到同时代的人并站在同一阵线真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a
作为一名追求想象冲击的小说家,老实说在看见金字塔的那一刻,艾里克的内心充满了高涨的**和饱满的灵感,但它们在诚惶诚恐的威胁下变得摇摇欲坠。而和罗伊的一席话使他浓郁的惶恐淡定了不少,至少,能在心理上获得足够的准备。
不久,两人双双瘫软在餐桌上。
不知睡了多久,艾里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的一张席子上。屋子里静悄悄的,周围的石壁上面全是稀奇古怪的浮雕。罗伊就靠在旁边的墙上,双手枕着头好像在冥思苦想些什么东西。
他看见艾里克醒了,朝他笑了笑。
艾里克问他:
“我们睡了有多久了?”
罗伊笑着说:
“你猜猜看。”
“两三个小时吧?”
“你太小看你的睡眠了。实话告诉你吧,从阳光的方位来判断,现在应该是早晨九、十点钟。”
“啊?这么说我们将近睡了二十个小时?”
“差不多。”
艾里克使劲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噢!我的天哪!我从来没这么嗜睡过,以前我要是这样睡,早被伊莉莎拎着耳朵绕花园三圈了。”
“听你左一个伊莉莎,右一个伊莉莎,她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当然,至少对我来说是的。她是我的未婚妻。”
“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和害怕吗?”
“什么?”
“我们昨天应该是醉趴在餐桌上了,可现在我们躺在了席子上,连房间也换了。也就是说期间我们毫无知觉地被人挪来挪去。以我们昨天喝的那点酒,恐怕还不至于如此烂醉如泥吧?”
听完罗伊的话,艾里克也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了。要是有人想害你,真的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房间里充满了阳光,艾里克故意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这个房间采光不错。”
“你有没有注意到阳光射进来的地方?”
“嗯。”“猜猜那块东西是什么?”罗伊的脸上透着神秘。
“玻璃吧。”
“呵呵,起先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罗伊一边说一并从上衣的兜里掏出一件东西“这是我随身带的玻璃刀,金刚石刀头,莫氏硬度十。如果是玻璃,应该能轻易切割,就像菜刀切豆腐一样容易。但事实并非如此,刀头划在上面一丝痕迹也没有。我实在无法相信会有比金刚石更硬的物质出现,只在这么一所普通的房间里起到玻璃的作用。太匪夷所思了”
罗伊一边感叹一边摇头。这时候门被推开了,一个盔甲士兵把一桶水和几个玉米棒子放在了他们面前。
“怎么待遇比起昨天来差那么大?”艾里克嘀咕了一声。
罗伊倒是见怪不怪,拿起一个啃了起来:
“玛雅人的主食就吃这个。”
啃完玉米棒子,一个头上扎着布带子,**上身,腰间围着皮裙的粗犷男子走进了屋子里面。艾里克被他左脸上一道从鼻子一直绕到耳际的疤痕吓了一跳。
“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昨天雇佣兵里的其中一个。”罗伊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被带出了房子。
古城坐落于崇山峻岭之间,他们住的地方位于城北的一角。艾里克按照罗伊先前的推断,除了西面三座金字塔上面的神庙外,他结合自己仅有的一点对玛雅文明的认识,也很快轻易辨认出城中央被一群建筑包围,有巨大台基的祭祀台和东面建在梯形平台上,由四座庭院围绕的豪华建筑,那应该就是王宫。说不定玛雅王就住在里面。
三人来到了北面的一堵城墙前,疤痕男从随身的行囊里摸出一条绳子,一头系着五根乌黑发亮的铁爪,他把有爪子的一头直接甩到了墙头,然后噌噌爬了上去,又立即滑了下来。接着把钩索递到了艾里克手里,指了指城墙。
难道是叫我爬墙?
艾里克看见罗伊朝他点了点头。
天哪,我连自己家的栅栏都跨不过去,何况是眼前这座七、八米高的城墙。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说家。
正当艾里克手足无措时,罗伊脱掉外套,接过了他手中的钩索。
艾里克见他的手法算不上熟练,倒也不生硬,一下便甩了上去。他想罗伊平时去探险这样的地方肯定没少爬,虽然他爬上去的过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也难怪啊!谁会平时没事吃饱了撑的专门去玩爬墙。
疤痕男朝罗伊赞许地点了点头,又转过脸看着艾里克,盯的他心里发毛。看来是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连续甩了几次直上直下后,艾里克渐渐摸到了窍门,除了爬的过程会半途而废外,手法已经比较熟练。艾里克不禁又为自己的聪明洋洋得意起来。
两人就这样在疤痕男的监督下像两个疯子一样在那堵墙上不停爬上爬下,直到他们精疲力尽。
吃完午餐以后,他们累得只想找个地方歇息或者干脆睡上一觉,却又被疤痕男叫了出去。
“不会又要爬墙吧?”艾里克小声问罗伊。
罗伊摊了摊手,无可奉告地摇了摇头。
疤痕男好像并没有带他们去城墙的意思,而是拐了几个弯来到了兵器房。里面有一个身着灰色皮甲,红发披肩的男子正等在那里。他看上去三十几岁的样子,比艾里克高出一个头,蓝色的眼睛深邃而有神,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忧郁。
红发男子把昨天的两把匕首扔到了两人跟前,示意他们捡起来。然后他从旁边的武器架上不紧不慢地拔出一根长矛,掉了个头猛地刺向罗伊胸口。突如其来的袭击令他们都大吃一惊,令艾里克更吃惊的是罗伊居然很潇洒地打了个滚躲了过去。这一招显然出乎红发的意料之外,但他并未因此而停下来,趁罗伊立足未稳之际复刺了过去。罗伊扔掉匕首,顺势平躺下去,并用双脚紧紧夹住了长矛,接着用力将其踹开,打了个滚站了起来。几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很明显是受过专门的训练。这时一旁响起了疤痕男的鼓掌声,红发将长矛收了起来,朝罗伊竖起了大拇指。
他们之间的结束意味着什么?艾里克心里很清楚,想要露出手无缚鸡之力的表情来博得同情是完全不济事的。
这回换疤痕男上了。艾里克只能暗暗祈祷他别挑那把吓人的战斧,只要不挑战斧,其他都能勉强接受。而疤痕男看过他上午的表现后,显然已对他知根知底,挑了一把非常不起眼的短剑,只比匕首长了那么一丁点。他挑衅地对艾里克勾了勾手,示意他先上。
艾里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咬紧牙刺了过去。疤痕男一扭腰闪了过去,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反击。
妈的,士可杀不可辱!
艾里克大叫了一声,再度刺向他,结果还是被闪过了。
不过作家的灵感是丰富的,艾里克当然也不例外。有灵感忽然闪现在脑海里,于是他笨拙地蹲下身去,学起了中国武打电影里的动作扫堂腿!可他的腿像是扫在了一棵老槐树的树桩上,疤痕男不为所动,自己却打了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疤痕男和红发都笑了起来,罗伊也在一旁忍俊不禁。疤痕男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站到了对面,然后笔直刺了过来。第一下剑速缓慢,让艾里克很轻易地躲了过去,第二下也不快,轻松闪过,第三下,第四下剑速越来越快。
最后的情形是:艾里克在离开疤痕男很远一段距离的范围内胡乱跑动,他们三个人全都在目瞪口呆地看他神经质地乱跑。
整个下午在不停地你来我往的搏杀训练中度过,对富于想象的艾里克来说真是一个极其漫长和枯燥乏味的下午。心想罗伊是否也是这种心情,但从他全神贯注的神情看,他是全身心投入了。
艾里克的满腹牢骚从傍晚的餐桌上一直延续到了睡前的席子上,但并没有换来罗伊的认同,而是严肃地打断了他的抱怨:
“艾里克,你有信心活下去吗?”
“也许吧。”艾里克叹了口气。
“我希望能看到你和你的伊莉莎重逢的那一刻。但在这之前你要鼓起足够的信心,信心源于何处?不是靠一张嘴皮子和盲目的自信。”罗伊伸出了拳头“靠的是实力。”
艾里克无奈摇了摇头:
“我的实力是如何将杂乱无章的思想构筑成一部引人眼球的小说,舞刀弄枪太难为我了,而你精彩绝伦的表现实在让我自惭形秽。”
“我练的是空手道,格斗和拳法的融合。干我们探险这一行的跑的都是荒山野岭,三教九流的地方,学点防身的本领才能减少一些风险。其实刚刚那两个雇佣兵并未动真本事,要是动起真格来我们远远不是对手。照他们训练时的表情来看,离任务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将空手道的入门和一些常用的基本招式教予你。”
罗伊的双手紧紧抓住了艾里克的双肩:
“我真的希望你能拥有足够活下去的勇气,和我一起。作为一名探险家,我对茫茫前路始终充满了不安的兴奋。作为小说家的你应该同样抱有这种感觉,甚至是不亚于我,里面当然还有你的伊莉莎。也许,我们将会经历一段传奇!”
罗伊坚定的眼神和激昂的语气深深打动了艾里克,于是两人击掌为誓。用顽强的生命来见证这一段或许并不现实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