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尾巴戳到我了_分卷阅读_159
秋去冬来,大雪纷飞,白软依然是缩在墓碑前,一动不动,他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围住自己的身躯,紧紧靠着那墓碑。
褚珩看着这幻象,心仿若被利剑刺穿,痛的叫他心尖颤抖,连同指尖都跟着轻颤。
他捧在手心里的小东西,何曾想,竟受这等锥心之痛?
大雪覆盖了整座山,连同白软一起盖住了。
冰冷的雪水浸湿了绒毛,白软觉得有些冷,就如同这冰冷的墓碑一般,叫他不喜这种刺骨的冰冷。
他起身抖了抖身子将那厚厚的白雪抖掉,目光扫了一圈四周,一片白茫茫,后视线定格在傻子的坟墓上。
上面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将那墓碑都盖住了,连那傻子的名字都看不见了,白软皱了眉,化了人形,伸手一点点弄掉碑上的雪,当傻子的名字一点点出来的时候,他定住,望着那名字发呆。
许久,白软化作一团白光,回了九重天。
九重天上已经聚齐了他们仙狐族的长辈,好些个长辈都是千万年见不上一面,此时倒是颇为齐心,聚在一处,不为其他,只为来管一管他们狐仙族的最小辈的白软。
因白软先打伤了龙族太子,惹的龙王愤怒;后又推了天君儿子那枚婚事,却转身嫁给了一个肉体凡胎的傻子,惹了天君丢面,故而仙狐族就此便惹了两个仇家。
更不知是谁在三界之中乱造谣生事,将白软与一傻子的事情添油加醋传遍了三界,让仙狐族成了笑柄,丢尽了脸面,故而今日纵长老们前来,是要白软迷途知返,不要再去那墓碑前守着一堆白骨枯坟!
面对众长老的斥责,白软丝毫不在意。
只是他父亲却与他们勠力同心的指责他。反倒是叫他生了些许难过来。
“往后不许再私自下凡!”白鹤轩说,“否则别怪父亲我无情!”
白软不怕。因为现如今他只怕一件事,便是找不到他的傻子。
“父亲可否告诉我,他在哪儿?”他看着他的父亲,近乎哀求的问道。
“他既已死去,你又何必非要寻他?”白鹤轩目光复杂悲切。
“我只是……”白软垂了双眸,仅仅只是想知道他投于哪里,是人是兽,过的好不好……还是其他,连他自个也不知道了。
白鹤轩重重的叹一声,沉声道,“他命里就该娶了个有病的妻子,结婚当日突发身亡,命里他要在二十九岁那年溺水身亡,可你偏偏要帮他改了命数,如今,他魂飞魄散,这一切,皆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非要搅和进他的命数里,用你自以为的想法改变了本该发生的事情。”
白软怔住。
白鹤轩又道,“我早劝你迷途知返,可你偏不听,非要和一个肉体凡胎还是个傻子搅和在一起!如今这般,全是你自食其果,你怨不得他人!”
白软怔怔的听着,一时失语,须臾,不知怎么,竟落下泪来。
这天上地下,再也没有他的傻子了。
余生,他该如何度过?
白软的心仿若塌陷了一块,难以诉说的痛。
天再大地再广,却没有他的归处了。
因他的傻子没了。
一瞬间白软动了死的念头,只是想到他上仙的身份,即便是死了魂魄也是会被他父亲集齐了养起来,日后即可复生。
仙狐族的诸位长老们见说不动白软,便开始纷纷谴责白鹤轩,说他教子无方,给他们仙狐族丢脸。
“那肉体凡胎的傻子全是活该!永世不得超生才好!就此断了他们俩的生源!”忽然长老中有仙这样说。
这一声叫白软顿时起了怒意,永世不得超生,好一个人人敬拜的上仙,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又有附和的声音,“没错,软儿你一上仙,将来要位居仙位,如此跟一傻子纠缠不清,以后可当得起万民敬仰跪拜?”
白软忽然笑了起来,讥诮的眼神望着这众长老,笑着笑着,眼里的泪又流了出来。
上仙?他岂会稀罕?
想到此,白软露出九尾来,手一挥一把利剑执砡手间,后毫不犹豫砍断一条尾巴,身上血迹斑斑,痛的冷汗直流,却还是一条接一条的斩断,直到只剩下一条尾巴,他才住了手。
“今日,我将这仙根斩断,从此上仙之位再与我无干。”白软说着看向白鹤轩,含泪道,“父亲,孩儿不孝。”
说罢剑刺入身体,斩断仙骨,纵身从九重天跳下,呼啸而过的风,没了仙气护体,白软身体被那戾风划出血痕,犹如万针扎身。
白软化了原形,浑身是血的白狐在天中哀鸣,嘶声力竭,痛彻心腑。
狼狈的落在傻子坟墓前,后昏了过去……
白鹤轩大骇之下便是心疼至极,被白软的决绝弄得面色惨白、目瞪口呆,仿若脚底生根,动弹不得。
其他仙狐族的长老皆是如此,大惊失色又骇然不已。
如此决绝!
如此执迷不悟!
一时间叫他们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软慢慢醒来,雪白的绒毛被鲜血浸染,他强撑着爬起来,迈着艰难的步子,颤颤巍巍的走到傻子墓碑前,白软压抑着低泣,爪子附在墓碑上,用它仅存的法力将那上面的字抹去,后用血写上:
相 娘
公 子
楚 白
珩 软
之
墓
后缩成团团,趴在那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