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

  “弱肉强食,是人性使然,人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路,当有些政策会损害到他们时,他们必然会想办法将这些损失转移到更弱的承担,”萧君泽摸了摸肚子,他这几天食量大增,终于感觉自己好像肚子胖了一点,“你以后做事,都要多思多看,明白么?”
  “明白。”贺欢点头。
  “手劲再重一点。”萧君泽哼一声。
  真是烦人,以前他跑五公里都不多喘几口气,如今居然连站久了,都会腿肚子的发酸,这还有天理吗?
  贺欢于是稍微重了一点,手下的小腿的白皙细腻,透过掌心的温度像是一缕火焰,点在心底灼烧。
  萧君泽等了半天,回头一看,贺欢居然还在那里乖巧地捏着,还把他脚掌心也放在手里,捏来捏去,每个指头缝都不放过。
  真是一点都不懂!
  萧君泽轻哼一声,伸手拉过对方垂下的几条小辫,就把那个一脸无辜,表情惊慌地像小鹿的年轻人拉到身上。
  “好了,别装了!”萧君泽伸手捧着他的脸,笑道,“我都没有上一丝力气,你就扑过来了,倒是个能忍的狠人。”
  贺欢双手撑在他身边,低声温柔道:“没有装,只是怕压到你了。”
  萧君泽微微一笑:“是么,那这是什么?”
  他伸手捏了捏,笑出声来。
  ……
  “这些的小事,到时崔曜一定会让你去解决,”享受过后,萧君泽坐在桌案前,给贺欢讲解着那些需求,“不要觉得去处理这些事,你大才小用了。”
  “怎么会!”贺欢轻声道,“民生无小事,都是大事。”
  萧君泽轻笑一声:“嗯,不用说这些话,我也懂你。不过,接下来时间里,一两年中,北朝不会轻易对的襄阳动刀兵,你立功的机会甚少,这些小事,便是对你的磨砺,阿欢……”
  他把头放在对方肩上:“别让我失望。”
  贺欢认真道:“我会做到最好,等你回来查验。”
  萧君泽转头看他:“我以为你会很害怕提我要走这事。”
  贺欢笑道:“你会回来的,这里是你建造道途的地方,无论你在北朝还是南朝,甚至海外天上,你都不会放下这里。”
  他只要守住这里,就不需要担心。
  萧君泽看着对方信心满满的模样,微笑出声:“好。”
  ……
  送走了贺欢,崔曜这才懒洋洋地走进了君泽的书房:“主上,你都不告诉他你的身份么?”
  那傻狗,还以为自己胜利了,其实明月和他都在看好戏呢。
  “什么身份?”萧君泽笑了笑,“我只是阿萧,不是君泽,也不是萧昭泽。”
  崔曜轻叹道:“这真是我见过,最纯净的真情啊!”
  萧君泽冷哼:“少阴阳怪气,你不懂,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崔曜于是严肃道:“陛下放心,在襄阳,我等定会好好照顾贺贵妃。”
  萧君泽捏了捏眉心:“不用,该如何便如何,他没有名份。”
  崔曜于是露出怜悯之色。
  萧君泽挑眉道:“好了,说正事,我走之后,朝廷肯定会对的襄阳有所动作,元恪很难压下朝中诸派,到时依仗外戚,高氏必然会用收复襄阳来立威……”
  崔曜于是把怜悯放进心底,认真倾听。
  第205章 这个行为
  新春,整个襄阳城到处都是热闹的模样。
  虽然没有烟花,但售卖爆竹的小贩却是狠狠赚了一笔,萧君泽还用染红的纸写了两张对联,贴在门上,算是找个彩头。
  这个行为立刻引起了广泛的效仿,没有红纸的人家,也拿红土糊个墙,请人在墙上写几个字。
  来到襄阳城的乡老们在最开始地惊叹后,便陷入了购物陷阱,这里物产齐全,价格实惠,根本没有人能够抗拒。
  时间很快到了十五,襄阳城的灯会开始后,就准备收假,各大工坊也要开始生产工作了。
  萧君泽于是早早地召唤来了贺欢,补课和交学费的工作都完成后,萧君泽把贺欢这只正在轻咬他脖颈的犬类动物拍开:“我想去灯会。”
  贺欢耳朵微微一动,抬起头,湛蓝的眼眸里充满了智慧的光芒:“我陪你去,不过青总管似乎并不想让你出门——”
  他面露沉思之色,然后又笑了起来:“但这应该不难,你先换衣服,我去想办法!”
  说着,他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五秒便穿好衣袍,出门,进门,关门,整个行动只花了不到一刻钟,便走了进来,对萧君泽笑道:“好了,阿萧,咱们快点出去,时间有限,半个时辰就得回来。”
  不过也没关系,城里的街巷不长,半个时辰够逛一圈了。
  萧君泽伸头左右看看,唤了两声青蚨,发现真的没人回应,不由惊讶道:“青蚨去哪里了?”
  贺欢挑了挑眉头,小声道:“我告诉他,阿萧你想吃他做的菜,点了几个难做的,就把他支开了。”
  萧君泽不信:“青蚨没那么好骗,你还做了什么?”
  贺欢左右看看,低声道:“我说你不舒服,想要喝阿胶燕窝粥……你别生气啊,等回来,我帮你喝掉就是了。”
  萧君泽无奈地看他一眼:“我可不想喝,青蚨肯定是会看着我喝完的。”
  “这不是大事,”贺欢笑道,“到时我喝在嘴里,在他面前,做给点以唇相喂的姿态,以青总管的气度,肯定不愿再看,到时,自然由我们处置。”
  萧君泽轻咳一声:“唉,这岂不是欺瞒忠臣,不好……”
  贺欢勾住他的脖子,漂亮的蓝色眼眸期盼地看着他,仿佛在说,可是我想和你出门啊。
  萧君泽于是低下头,故作不喜道:“这一盅可贵了,你一年的俸禄都买不起。”
  贺欢在他掌心里勾了勾,微笑道:“是啊,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是阿欢给不起钱,阿萧愿意让我以身偿还么?”
  萧君泽心里一动,轻咳一声:“再说吧,另外,你这些日子瘦了不少,如此辛苦,是该补补了。”
  贺欢却又道:“可,那阿胶粥又甜又腻,实在难以下口,阿萧,你到时也喂我一口,好么?”
  萧君泽一时没有忍住:“好,都依你!”
  于是二人很快换上衣服,走到院中大树下,贺欢轻易翻上树枝,向萧君泽伸出了手:“来,走这里。”
  萧君泽眨了眨眼睛:“真的不走正门吗?”
  “走正门肯定会惊动青总管,”贺欢果断道,“这里过上片刻会有一个巡逻空隙,到时只要再翻一个院墙,就可以出去了。”
  说着,向树下的阿萧伸出手。
  萧君泽摸了下肚子,几乎可以想到青蚨发现后那尖锐的爆鸣声。
  但是,一想到最近被各种汤粥补品和各种念唠包围的日子,再看着树上阿欢那满心满眼的期待,他笑了起来,伸手抓住阿欢。
  ……
  襄阳的灯会十分热闹,灯会之上,各种奇人表演不断,灯谜、头花、米糕、糖点心这些抱着小篮子的摊贩随处可见。
  灯会上还卖的各种奇诡傩面具,这些面具多是山蛮人在买卖,说是可以驱邪避灾。
  而阿欢没有去这些摊子上,而是从怀里拿出两具十分精巧的傩面具,一个遮上半脸,一个遮下半脸,递了一个给阿萧。
  “你这是,早有准备啊,”萧君泽将面具带上,跟着的阿欢汇入人流。
  街上有许多戴面具的人,他们一点也不显眼。
  街上有套圈的小游戏,一个钱一个柔软的绳圈,能套的是好几只小羊,但小羊在栏杆里来来回回,几乎没人能套到。
  “草原上的套马居然也到了这里么?”贺欢眼睛一亮,拉着阿萧挤进人群,购买了几个圈,“阿萧,你喜欢哪只,我给你套。”
  萧君泽真没看出这几只小羊有什么区别,便指着最小的、挤在羊群中间那一只:“就那只小羊吧。”
  贺欢微微一笑,手里的绳圈在指尖转了两下,便轻巧地横飞过空中,准确地套中那小羊的脖子。
  周围人顿时一片叫好声,贺欢还顺手把剩下几个圈也一起丢了,没有一个落空,都套在那大小的羊群身上,让一边的摊主整个脸色都白了。
  不过贺欢只要了最小的那只羊,让阿萧牵着,说是体验一下。
  接下来,还有投壶、木射(简陋版保龄球)、俗讲(僧尼把经文用特别的调子喝出来)、顶着的柱子和玩走绳的杂技表演、几乎每个地方都围绕着大片人群。
  “阿萧,你看那个顶柱,我也可以……”
  “阿萧,快看,那个人要翻跟斗了……”
  “阿萧,那里,投那一只,来,跟着我的手投……”
  年轻人活力四射,眉宇间恣意与快乐仿佛能传染一般,让阿萧一时间都忘记了时间地点,跟着贺欢一起玩闹战斗四方,最后还悄悄地爬上了钟楼,在这座城中最高的建筑上,看着天上满月,天下烟火。
  贺欢看着阿萧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没有忍住,悄悄吻了上去。
  一直到最后的钟摆落下,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萧君泽才反应过来,摸摸下巴:“咱们出来时,好像是九点吧?”
  贺欢顿时露出无辜之色,惊讶地捂住嘴,然后目露焦虑:“遭了,我忘记了,这么晚没回去,青总管会生气吧?”
  萧君泽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是肯定的。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你自己回去吧。”
  青蚨不但会生气,还会拿着开水壶追他小半个时辰。
  贺欢微微摇头,坚定道:“不可,这是我的错,怎么能让阿萧你来承担呢,我一定要与你一起回……”
  他的话骤然顿住,因为钟楼之下已经有人将出入口都围了起来,从顶上,他们已经很清楚地看到,有和青蚨差不多身高的人穿着和青蚨一样衣服,从钟楼下的小院走入,这里的守钟人正提着灯,带着他走上楼梯。
  “不用一起回去了,你快跳下去吧!”萧君泽叹息一声,“不然他会把你推下去的!”
  贺欢还是不太愿意:“我不能放你一个人,青总管关心你,难道我就对你不好了么,凭何他的意思你听,我就多在你身边这片刻都不可……”
  他的声音没有降低,以至于找了半个晚上,好不容易找到目标便急匆匆过来的青蚨听到这话,好悬没有气得跳下去。
  魏知善跟在青蚨身后,啃着不知哪里摘来的小黄瓜,再看一者柔弱,一者凶狠的贺欢和青蚨,轻啧了一声:“唉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室来抓……咳咳,我乱说的,你们别看我,别看我。”
  贺欢低下头,小声道:“魏姐姐,您何必亲自来呢,青总管来就够了啊。”
  魏知善连连摆手:“我就是路过。”
  青蚨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无视了贺欢,对着萧君泽凶道:“您今晚爬了树,爬了钟楼,爬了围墙,也玩得差不多了,你也不想那件事情,被他知道吧?”
  哪件事情?贺欢心中一动,感觉自己似乎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萧君泽当然不想让贺欢知道:“好了,青蚨,有什么事情回去说……”
  “等等,”贺欢拉住阿萧的衣角,眼睛里带着小小惶恐,“阿萧,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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