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警告

  房门在没有七月指令的情况下自动开了,似是听懂了殉月的话一般,为他打开了通往外界的通道。
  门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殉月慢悠悠地飘到门口,七月见状想起村里的禁令,连忙上去阻止:“你不能出去,要是被西德长老知道就完了!”
  “哼~只有白痴才会相信那个糟老头子的鬼话。”
  不停劝的殉月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无奈的她只好跟上去,希望能在路上阻止他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料才刚准备迈出脚,就被他大声地吼了回来:“笨女人!给我把书拿上!”
  七月这才想起书还在床上,急匆匆地转身回去拿了书,紧紧地揣在怀里,这才继续跟上殉月的脚步。
  刚一出门,她就有点后悔了。外面黑乎乎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此刻的世界安静得如同没有活物一般,死气沉沉。
  殉月却像是看得很清楚,眼睛认准一个方向走得毫不犹豫。
  七月只有跟在后面不停地吞口水,这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虽然是晚上,但是这里未免也黑得太彻底了一点,一路走来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到任何一丁点儿的声音,连同她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也一同被黑夜给吞噬了个干净。
  不一会儿,她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团蓝紫色的光团飘来荡去,不禁瞪大眼睛,想看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看它越飘越近,方才渐渐看清它的模样。大概有半个人高的大小,光团之间还有两只黑布隆冬的大眼睛,通体发着蓝紫色的幽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诡异得有些阴森恐怖。
  她突然想起那本红皮书上的记叙,这是巫灵,有少数人在死之后留有太过于强烈的执念,而不肯转向轮回之地,强行留在世间,进而形成了这么一种异灵体。
  “正好,送上门来了!”
  殉月冷笑一声,“嗖”的一声直直扑向那只巫灵,化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一口吞下那只巫灵,然后又迅速地变回原形。
  动作连贯无比,仅仅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完成了。
  七月早已在一边惊呆了眼:“你……你你在干什么?”
  “吃饭!”殉月一抹嘴巴,继续往前飞去。
  七月这才猛地想起,这是通往西边的禁地的路!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殉月越飘越远。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跟上去再说!
  令七月想不到的是,一路上遇见的巫灵越来越多,如同幽灵一般四处飘散。而殉月只管在前面见一个吞一个,速度奇快无比。
  随着吞下的巫灵越来越多,殉月的身体开始变得真实起来。虽然还是七岁孩童的形态,身上只套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法袍,但是极度精致的面容竟看得人有些心醉神迷,而那绯红色的瞳仁如同恶鬼一般散发着令人敬畏的邪恶气息,妖孽一般地张牙舞爪,正如同他此刻所做的一般,毫不留情地一只一只吞掉早已被吓得四处逃散的巫灵。
  明明没有出现任何血光,七月却无来由地感到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看着殉月放肆张扬的发丝在黑暗中暗暗发光,心中不免开始后怕。自己惹上的,恐怕不仅仅只是一个脾气有点坏的小屁孩,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两人慢慢悠悠地到达了最西边的悬崖边上,这才发现,原来所有的巫灵都来自于眼前的悬崖底下,眼看着殉月就要往下跳,七月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把抱住他:“够了!你已经吃得够多了!剩下的就放过它们吧。”
  倒不是出于她心肠好,而是怕再这样闹下去肯定会收不了场,等到天一亮被人发现了,他们可就彻底玩完了。
  出乎七月的预料,殉月没有丝毫的挣扎,而是非常顺从地安静了,绯色的瞳孔亦不像方才那般张扬,渐渐黯淡下来。
  他似乎是对七月的命令有种莫名的束缚,然而七月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当是他神经发作一般拽住他就往回走:“回家!”
  拖着殉月回到屋子里后,七月就靠着墙壁,以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盯着他。而殉月也不奇怪,当她不存在般打了声哈欠:“我累了,要回去睡觉了。”
  刚才吃了这么多的巫灵,身体肯定需要好一会儿才能彻底消化这些“食物”的灵力。
  七月也没有回话,依旧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往桌上的书飘去。
  刚刚悠闲地飘到桌边,殉月便停了下来,微微一侧脸,眯着眼看向她:“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还没做……”
  “什么……”
  话还没完,七月立刻感到自己的脖子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掐住,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竟然忘记了还要去挣扎,张开嘴巴却又怎么都说不出话来,随着大脑开始缺氧,呼吸亦变得极度困难。
  脑海中,闪过一瞬间的恐慌。
  又要死了么?
  想到这里,心里竟然又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翘。
  在一边袖手旁观的殉月眼睁睁地看着七月憋得脸色通红,却在看到她那一抹诡异的笑容时,不禁一怔。
  她,难道不害怕?
  不怕死的人他见得多了去了,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够再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没有意一丝畏惧,并且勇敢地去面对它。人性天生如此的懦弱无能,在看到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即将失去的时候,在想起在世间种种的留恋,还能有几个人能够无所畏惧地去直视它?!
  不觉走了神,殉月俨然忘记了眼前已经频临死亡边线的七月。
  就快要支撑不住了,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涣散,不远处那个小小的黑色人影亦变得若有似无,身子轻飘飘的,像是灵魂即将飞出去一般。
  “咚咚咚……”
  几声敲门声在此刻救了七月的小命,回过神来的殉月立刻收回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量,七月立刻无力地顺着墙壁滑落在地上,一边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一边无声地使劲咳嗽。
  “小七,小七!你在吗?”门外传来凯的声音,七月却早已没有了力气去开门,连话都说不出一句,只有软软地瘫在地上。
  而一旁的殉月则完全忽略掉叫门声,盯着她慢慢变得惨白的脸,心下对方才的过分举动感到一丝抱歉,待到门外的凯以为七月不在屋里而懊恼地离去时,他才缓缓开了口:“其实,刚才只要你叫一声,我马上就能放了你。”
  七月冷冷地看着他,手指轻轻覆在自己乌青的脖子上,一言不发。
  倒是本来很想发脾气的殉月在此刻反被她的眼神愣到了,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怕死!一点都不怕!
  他有些遗憾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恐惧,甚至连一丝抗拒都没有看到,其实只要有一丝,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丝的抗拒,那么他立刻就会因为语言束缚的力量而收手。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刚才只是对你的一点点惩罚,警告你,下次你要是再敢把我像在西德老头儿那里一样毫不在意地丢在地上,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七月深一口气,冷笑道:“那要是哪天我把你丢了呢?”
  她是认真的!因为她发现,越是和殉月呆一起,就越让她觉得后怕,就感觉像是把自己送到魔鬼的嘴边上一样,岌岌可危。
  殉月闻言,莞尔一笑:“你可以试试……”
  “你会杀了我?”
  “不,我不会让你死,是你将我从封印里解放出来的,这就意味着我们是一体的,我的力量都来自于你,我无法让你死去,”殉月忽然收住笑容,一字一句地看着她说道,“但是,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回到书里休息去了。
  只留下一个人发愣的七月,刚才那股浓重的杀气,让她打从心底里寒了一下。
  他,也是认真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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