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凌凡这下是有点信他发完微博就没顾手机了，否则不会没看到九点过后凭空窜出，猛升第二的热搜采访，他觑了一眼，嘴角挂着一抹兴奋的笑：“林南朝啊!我怀疑他是你影迷，你到时候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
  风吹过，耳边畔起呼呼的响，夜空明明星辰万里，夏遥却觉得响了个炸雷，不偏不倚地正劈中头顶，他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林南朝？哪个南？哪个朝？”
  凌凡眼睛瞪得老圆，指着一旁圆桌上的烟灰缸：“你抽烟抽傻了？林南朝你不认识？”
  傅荣最重视的爱徒，四年前离开庆城去国外发展，这几年获得的国际奖项不尽其数，再加上长了一张能进娱乐圈的脸，推特上的账号粉丝近千万。谁会不知道这朵高岭之花？
  夏遥默滞好了一会，凌凡差点以为他又要糊弄过去，正准备开口，就听见他沙哑的嗓音：“开播前会公布画替身份么？”
  “不会。”凌凡怕他误会，继续解释，“闻导说低调点好。拍戏的时候肯定会有探班的粉丝，再加上他的作画风格明显，不用宣传也有人认出来，这样反而起好效果。”
  意思就是怕观众觉得雷声大，雨点小。
  闻可，圈内熟知的导演，但其实才二十六岁。
  选择当导演一是因为家庭富裕，有撞了南墙能回头的路，二就是热爱了。夏遥和他是发小，他拍的第一部 电影《候鸟》就是闻可主导。
  两人算是相辅相成，闻可两年前获得“最佳新人导演”，在那之后名声便大了。
  至于赵尚景，大学毕业后就走了编剧这条路，圈龄十年，最佳编剧奖、最佳改编剧本奖、最佳原著剧本奖……足以见得实力雄厚，演他写的剧本就没有带不火的十八线。
  这两人组合虽是王炸，但毕竟是幕后工作者，没有演员掀不起多大的舆论浪潮。夏遥的参演给这部电影讨论度上升了不少，目前为止就足够了。
  “哈。”夏遥哼哧一声略显欢愉的笑，右眉挑起，看上去颇为不屑，“他答应了？纡尊降贵来做幕后，给了他多少？”
  凌凡抬起右手，紧握的拳慢慢舒张开。
  “五百万？”
  凌凡摇头：“……五十万，不可思议吧，据说墨总一开始给了千万高价，林南朝拒绝了，不过我听闻导说墨总和他认识，也可能是顾着交情没收太多？”
  夏遥一愣，从胸腔嗤出一声笑，似自嘲：“五十万……原来五十万就能把他请来了。”
  这句答非所问让凌凡脑子没拐过弯，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秋天的庆城晚风很凉，像盆冷水呼呼往脸上灌。夏遥指骨忽然紧缩般的，抑制不住地抖动起来，忍得他呼吸都急促几分。
  夏遥吐出口气，尽量显得自然，左手握着右手腕骨，把折上去的袖口拉扯下来，遮挡了那隐隐战栗的指尖，随后说了句：“知道了，明天我会去的，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凌凡任务完成，心满意足：“成，明天我来接你。”
  眼前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门缝闭合的那一瞬，夏遥几乎是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像是压抑了许久。
  他双腿一软，一个趔趄，整个身子都往旁边倒，脚踝骨碰到椅子的蹬脚，发出一阵噔噔的响。
  他站立的时候有衣服遮挡，松松垮垮地看不出身形，这会坐下了，衣料都挨着皮肤，衬出腰腹部的轮廓，这几年被凌凡养回了那么点肉，瘦得还算匀称。
  明明很久没这毛病了……夏遥自恼地想，只是听到了他回国的消息，至于么。他不太愿意承认潜意识里还是会被林南朝影响，身体却很不服主地给出反应。
  他怀疑闻可故意让凌凡来找他说这件事，毕竟他们这一圈熟人，只有凌凡不知道林南朝和自己的恩怨，最排斥的那段时间，是听见这个名字都要摆个脸色的反应。
  这是在试探他呢……电影不是他一个人的，钓到林南朝这么一块烫手山芋剧组自然高兴，但闻可又碍于兄弟情义，不得不选个这么笨拙的方式。
  不仅如此，闻可大概能料到夏遥能猜到他这个想法，所以这是把决定权交到自己手里了？如果自己说句不愿意，得罪投资方这事儿他是真能干出来。
  他这个人，很仗义，但嘴也贱。
  等凌凡去和他汇报说，噢，他原本是不愿意的，一听是林南朝就答应了，应该能气得直接发条语音——夏遥你是不是忘了他怎么对你的？这么多年还没把你这副德行改掉是吧？
  什么德行呢……他只记得四年前，身边的人就总爱笑他——夏遥，是不是林南朝朝你一招手你就跟他走了啊。
  ——夏遥就是看到林南朝来了才肯来，他平时都不参加聚会的。
  ——又来配陪他熬夜画画了啊？夏遥你怎么那么乐意陪他受苦呢？
  就是这样一副德行。
  四年能够改变的东西太多了，那些他单方面视若珍宝的回忆，就像烟雾一样散去，不足轻重。
  夏遥从口袋拿出调了静音的手机，摁亮开机键，开屏便窜出一列微信消息和几个未通电话，都是方才凌凡发的，还有一条陌生号码。
  圈内他该加的好友都加了，越过凌凡直接来找他的，夏遥一律默认为私生，紧接着决然地拉了黑名单。
  他打开微博，实时热搜榜他出演男二号的那个话题仍然在第一，其二紧跟着三个字——“林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