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护卫领着陈殊去了内院偏厅,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元轼便从门外进来,笑道:“真是稀客,陈将军竟亲自过府一叙,可是要来商议成亲喜宴的事?”
  话音未落,只听见“砰”的一声,陈殊把木盒子扔在桌案上,面色甚是严肃:“这都火烧眉毛了,王爷竟还笑得出来!”
  元轼见状,回身闭紧了门:“陈将军发这么大的火,究竟为了何事?”
  陈殊一下掀开盒子,把里面的铜模倒倾在地,叮铃桄榔一阵乱响:“王爷寻的好帮手啊,居然敢背着王爷,做这等大逆不道的蠢事!”
  元轼扫了一眼,眉头微皱:“铸币的铜模怎会在陈将军手中?”
  “王爷可看清楚了,这是私铸铜币所用的模具,并非官造。”陈殊踢了一脚铜模。“王爷也别嫌我多心,派人盯着何龄与方如逸,这才发现方如逸早就从自家的私铁坊里挖住了这些。
  王爷多半知道,方家的私铁坊,原本是何龄送给曾得功那外室的,只怕何龄名下的铁坊里,也做着这等卖国求财的勾当。我陈家的女儿金尊玉贵地养大,眼看着就要嫁进王府,可何龄总要来纠缠不清,昨日还在酒中下毒,要害我女儿性命!”
  他上前一步,逼到元轼面前:“王爷,若吟儿真出了什么岔子,可是一尸两命!”
  元轼猛地抬头:“吟儿她……”
  陈殊满脸不喜,走到一边坐下:“王爷做的好事,难道你不知!”
  “是本王对不住她,不过,好在婚期将近……”
  “那何龄就不管了?”陈殊拔高音调。“这都多少年了,王爷难道还没看清楚,何龄就是个祸害!先前,她对方如逸下手,搅了王爷的婚事,如今又轮到我陈家!那方家在京中无权无势,不敢出头也就罢了,难道我陈家是好欺负的?!”
  他回头盯住元轼:“还是说,何龄所为,全是王爷的意思!”
  “怎么会!”元轼忙走到他面前,语调恳切。“本王是真心实意相与将军结为一家,将军也知道,本王的大业,没有将军相助便办不到,怎会暗中指使何龄对吟儿下手?岂不是自讨苦吃?”
  陈殊道:“既如此,还请王爷赶紧解决了何龄,免得她将来在吟儿面前乱窜,于你于我,都没什么好处。”
  听了这话,元轼却沉默不语地走到一边。陈殊见状,扭过身子气道:“王爷莫不是还想偏袒那个毒妇!”
  “陈将军莫急,本王并非偏袒于她,只是谋图大事,总要有财帛撑着。”元轼徐徐道。“本王不好亲自出面做生意,只得依仗何家,若何龄倒了,本王将来如何拉拢朝臣?”
  陈殊冷哼一声:“若是王爷担心这个,倒也无妨。你解决了何龄,朝廷查抄完何家产业,我自有法子尽数吃下。到时候,由我来为撑门面,岂非两全?”
  元轼没有出声,陈殊起身道:“王爷应该知道,舍妹如今已然做了汝阳王妃,汝阳王爱财如命,手中捏着不少家业,也有做大的本事。我知道,王爷嫌我是一介武夫,不懂经商之道,可若是我让舍妹帮着打点,汝阳王最听她的话,难道不会指点一二么?如此,王爷在京中,也算多了一个臂膀。”
  半晌,元轼才道:“原来陈将军今日过来,早已打算好了一切,就算本王不答应,只怕也是无用了。”
  陈殊背过手去:“我不过是想为吟儿打算一二,为人父者,难道舍得儿女一再涉险遭罪?”
  “说得也是。”元轼缓缓点头,盯着地上的铜模。“没想到何龄背着本王,居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陈将军慧眼如炬,揪出她的过错,也是大功一件。不知陈将军准备如何做?”
  陈殊道:“无须王爷操一点心,听说京兆府今日已经派人审问何龄,我会安排人把这些罪证送去京兆府,王实因是个胆小的,见了这些东西,自会上书,请陛下把案子移交大理寺。
  听说方家出事那会,江首辅的人有些异动,王爷也知道,方家的那间私铁坊,是从曾得功外室的手里买来的,这外室如今还关在刑部,也不知她究竟是不是东瀛来的奸细。
  这何家与那外室,里里外外多半扯在了一条线上,等案子到了大理寺,江首辅的人自然会彻查清楚。”
  元轼静静地听完,神色一派淡然:“既然陈将军心中有了主意,此事便拜托将军替本王操办。”
  陈殊正等着他这句话,当即道:“王爷放心,此事绝不会沾染梁王府一星半点,王爷只管等着好消息便是。”
  说罢,他捡起铜模,仍旧装回木盒子中,告辞离去。
  元轼坐在一旁,提起茶壶倒了一杯,那茶已然凉透。
  护卫从门外进来:“王爷难道真要按照陈将军的意思,舍弃了何姑娘?”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本王还能怎么保她?”元轼饮了一口茶,无甚滋味。“从前提醒了她多少回,她就是不听,仗着自家财大业大,在京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踢到铁板上,岂是断腿便能收场。”
  “可何姑娘这些年也给王爷做了不少要紧事……”
  “那又如何?”元轼放下茶盏。“没用的棋子,难道本王还要死死捏住不放?岂非凉了那些有用棋子的心?”
  护卫低头道:“属下明白了。”
  元轼站起身:“你去京兆府,让我们的人安排一下,今晚,本王要见一见何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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