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王妃_分卷阅读_72
“这人冷冷淡淡的,目下无尘,不过是远远地见过,不过他的本事还是叫人很佩服的。”段氏想了想,这才说道,“听说宫中正拟旨,要给他封王?”
“隐约如此,只是不大真切。”夷安轻声道,“不过他这王位,封起来太快。”
前头里还是镇国将军,这眼瞅着就是王爷了。
“他若能封王,也叫咱们心安。”宋怀在不远处竖着耳朵听着,此时英俊的脸上就生出了些叹息来,低声说道,“总是咱们家不地道。”虎踞关大定了,他们浩浩荡荡地去了,就叫在关外日久素来磊落的宋怀实在高兴不起来,总是觉得占了萧翎的便宜。
夷安也觉得如此,只是听薛皇后的话音,仿佛萧翎也是想要回京,心中稍感宽慰。
“因这个,咱们该往烈王府上一趟,与烈王妃告罪。”宋怀与夷安沉声道,“总不好装作这都是理所当然。况,”他的目光落在了夷安的身上,轻声道,“昨日若不是烈王妃出手,你还不定如何,就为了这,你也该上门与烈王妃道谢。”
他说到这里,见夷安都点头应了,脸上就生出了笑意来,与妹妹笑道,“前儿你嫂子说与你女兵,我还觉得不必,如今看起来,正该给你留着才好。”
“我什么时候说过没用的话呢?”卖力地啃着小瓜子,半天舍不得说话的吕氏就在一旁得意地说道。
“咱们兄妹没有相聚多久,这就又要分别了。”宋怀显然是比只知道看着妹妹傻笑的宋方会说话的,此时放下手中的包袱,走过来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对着夷安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温声道,“只是你要记得,不管咱们走到哪里,都是你的兄长,都是你的依靠。就如昨日,打上薛家门去,不管是为了什么缘故,咱们心里都愿意。”
见夷安抬着头看着自己,宋怀笑了笑,沉声道,“宋家人的眼里,从来没有是非对错,有的,就只是家人有没有吃亏!”
哪怕天底下都说是错的,可是只要能叫妹妹欢喜,宋怀也会一口咬定那是对的。
为人兄长,不将妹妹护在羽翼之下,还算什么兄长呢?
天理公道跟他说不上话!
“你也是。”宋怀又摸了摸夷柔的头发,怜惜地说道,“你也是个好孩子。”
“这个……”吕氏抹了一把嘴儿,笑嘻嘻地从怀里翻出来一叠纸来放在夷安的手里,笑道,“这次回京,朝廷赐下了许多的东西,咱们也用不完,这些给妹妹们零花,千万别委屈自己。”
“我在府里头,在宫里头锦衣美食的,哪里委屈呢?”夷安就见这竟是良田宅子的地契,顿时摇头不要。
“给你你就收着。”段氏在一旁用力地将这些往夷安的手里一塞,笑道,“做什么推来推去的呢?你是妹妹,该叫咱们上心。”
“这不能护着你,咱们就很不安心了。”吕氏眼睛发亮,伸手摸了摸妹妹肖想已久的乌黑的头发,美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夷安觉得心里酸酸的,嗯了一声,用力地将头抵在段氏的肩膀上,却见这女子有些担心地张着手,恐碰了自己的伤,就强笑道,“嫂子拿我当玻璃人呢。”
“你愿意,咱们就当玻璃……不,是当宝石的!”段氏被妹妹这样亲近,只觉得快活极了,顿时咧嘴笑起来。
“做什么小儿女情态呢?”宋怀笑眯眯地看着妹妹与嫂子撒娇,这才搓着手笑道,“听说妹妹前儿在宫里头无事时,还给咱们做鞋做荷包了?真是叫咱们做兄长的受之有愧。”
说是受之有愧,然而宋方宋怀的眼睛里都往外冒绿光,叫夷安嘴角抽搐了一下,命青珂取了鞋与荷包,宋方捧着针脚粗犷的鞋欢喜道,“真是一双好鞋!”说完,这兄弟二人小心翼翼地将鞋压了箱底。
“我也觉得妹妹绣的云彩好看呢。”段氏与吕氏捧着夷安的荷包,也欢喜地叫道,十分得意。
天底下,谁家的妹妹与她们的夷安似的,这样懂事贴心招人疼呢?
“那是荷花儿……”夷安脸色发青,有点儿虚弱地说道。
“怨不得这云彩是红色的呢!”吕氏哈哈地笑了。
夷柔转头噗嗤一声就笑了,实在不敢去看妹妹那张精彩的脸,捂着嘴笑了一会儿,从袖中取了四枚平安符来,奉与段氏笑道,“前儿往白马寺去,这是里头的平安符,听说极灵验的,只做个念想,嫂子们别忘了我们姐妹。”
见段氏欢喜地将平安符放在了荷包里,她就笑道,“这段时候,多承嫂子们照料了。”她并不是名正言顺的平阳侯府小姐,然而段氏与吕氏待她并不冷淡,就叫夷柔心里又愧疚又感激。
愧疚因从前二太太之故,大房一家还对她没有芥蒂,感激的,却是大伯父一家,是真心相待,叫她惭愧。
“说这些外道,父亲母亲拿你当好孩子呢。”宋怀宽慰了一声,然而到底待夷柔却并不如夷安这样全心全意,见夷柔点头便放在一旁,只一心放在夷安的身上。
他的心里,夷柔也是妹妹,只是到底不如夷安的分量。他愿意照顾这个堂妹,却无法如同对亲妹妹一样尽心尽力。
说他自私也好,无情也罢,然而能给的他会给夷柔,余下的爱惜,却谁都不要强求了。
摸着夷安的头发,宋怀的目光就温柔了起来。
“你只记得,只要你想要的,哥哥嫂子什么都愿意给你寻来,就足够了。”他看着这个小小年纪,却要在宫廷打滚儿的妹妹,怜惜地说道,“总有一日,咱们叫谁都不能给你脸色看,就好了。”
为了这个,他在关外,才会觉得多年的苦寒,在见到妻子与妹妹都快乐的笑容时,都是值得的。
☆、第68章
与烈王妃道谢,自然是不能耽搁的。
大太太早就预备好了,见夷安并没有什么不妥了,便带着闺女一同往烈王府去。
说是烈王府,然而夷安却见烈王妃的住处,其实乃是烈王府的后方很大很广阔的地域,仿佛是整个烈王府被隔开了两段,前头是烈王与自己的侧妃庶子,后头却是烈王妃独居之处。
这样决绝,半分都不肯宽容,也叫夷安对烈王妃的性情有了几分明了。
这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
大太太也懒得往前头拜见什么烈王殿下,绕道而走,只到了后方,却见烈王府的后身竟也有中门等等,此时中门打开,一个年纪颇大的老妇立在门口,见了大太太与夷安,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来,上前给大太太请安,笑道,“给夫人请安。”然而一双眼睛里头全都是慈爱与温和,叫大太太扶住了,转头笑道,“这就是县主?果然是个好模样儿,奴婢瞧着竟有夫人年少时的品格。”
“嬷嬷难道与我还要这样疏远么?”大太太似乎与这老妇极熟悉,还与夷安笑道,“这是陈嬷嬷,从前我未出嫁前,还是叫陈嬷嬷带过的。”
听了这个,夷安就知道这位不是普通的奴婢,急忙上前福了福。
“这如何使得,竟叫奴婢折福了。”陈嬷嬷侧身不敢受,然而看着面上笑吟吟,并没有半分勉强与不愿对她一个奴婢折腰的夷安,目中生出感慨来,认真地说道,“是个好姑娘!”
“您是长者,有什么折福呢?这不是叫人汗颜?”夷安就含笑道,“嬷嬷这是与我见外呢,只叫我讨嬷嬷一个荷包儿,偏了嬷嬷的好东西,日后才好亲近,对不对?”
她今日穿着一身儿的荷花红长裙,下头的裙摆散在地上,或盛开或含苞待放的荷花沿着衣裙蔓延,生出了几分少女的娇俏明媚,说话时又透着狡黠,实在叫陈嬷嬷心里欢喜,此时不由笑了,慢慢地从怀里取了一个祥云纹荷包来,郑重地放在夷安的手上,轻声道,“县主别嫌弃。”
见夷安转眼就将这荷包挂在了腰间,抬头对着自己偏头笑,这年老的老妇的脸上,就露出了真心的欢喜,明显与夷安亲近了起来。
“姨母呢?”大太太欣慰地看着夷安并没有把陈嬷嬷当做一个仆人,想着回头与她说说从前养在烈王妃面前的事儿,然而此时,却还是笑问道,“知道我来,姨母想必是烦了的。”
“王妃不知多欢喜,只是面上却不说。”陈嬷嬷一叠声地请大太太与夷安进门,目光沉沉地往烈王府前院看了数眼,内中充满了怨恨,转头这才笑道,“不是夫人与县主过来,咱们这府里越发地冷清了。”
她见大太太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不由低声叹道,“王妃这些年,在京中都不大走动了,叫人瞧着心疼极了。”烈王妃伤透了心,这些年虽然过得平静,然而却始终不能全然地释怀。
“难道姨母,还……”大太太皱眉道,“弃我者不留,既然烈王无情,何必……”
“不是为了这个,”陈嬷嬷冷笑道,“王妃对那人早就没了情分,只恨自己瞎眼认错了人,因此耿耿于怀。”顿了顿,这老妇却含笑道,“只是如今,王妃处处都与王爷不睦,竟叫王爷不得不低头让步,这心里头就快活了。”
烈王妃不是怨天尤人,只知道悲悲戚戚的女子,当年烈王背弃誓言纳侧妃入府,烈王妃当胸就是一剑,捅得烈王竟如今都不能大好,这些年又生出呕血之症,因此哪怕想要从烈王妃的手中夺回兵权,却因身体之故不能如愿。
这些年烈王府争夺世子却不能,也叫烈王妃看了不少的好戏。
然烈王所以急迫立世子,就是恐自己一不小心突然死了,几个儿子落在烈王妃的手里都要没命,他就要断子绝孙。
“王妃只想瞧瞧,这儿子多了,是不是王爷的福祉。”陈嬷嬷就在一旁含笑说道。
这话说的明明白白,烈王妃就是等着看烈王的下场呢,大太太这才宽心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这到底是烈王妃自己心中如何盘算,大太太不好多说,一路穿过了山石到了后头的花厅,却见里头,并不显老的烈王妃正十分惬意地歪在红木椅中,挑眉看了过来,她的手边是一盆开得极好的花朵儿,照得她的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起来,夷安就见那正是自己赠给烈王妃的花,不由咳了一声,转头却见大太太的眼眶已经红了,快步走到了烈王妃的面前,与这个与自己相差并不十分悬殊的女子哽咽唤道,“姨母!”
她当年年幼,烈王妃的年纪也并不大,还是个端坐马上明艳照人的小将军,可是却小大人儿一样叫她管自己唤一声姨母。
当年的笑容明烈如同阳光的少女将军,银甲银盔意气风发,何等耀眼。记忆犹在,然而如今的烈王妃,却成了如今这眉目冷淡的模样。
“早知当年,何必,何必……”大太太伏在闭目微笑的烈王妃的膝上,低声说道,“何必嫁给他!”
她抬起头,流泪说道,“山海关好几年,我们夫妻见着了赵大人,他,他不婚不嗣,一直都在等你。早知今日,姨母就该……”她见烈王妃的双手颤抖,急忙握住了,仰头急切地说道,“姨母,咱们休了他!既然他无情无义,咱们就去寻有情人!总不能叫他糟蹋了岁月!”
“赵钧……”烈王妃身上一震,喃喃地说道,“他当年应过我,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