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小娘子_分卷阅读_10
有个高挑的倩影从门槛那边迈出来,看上去有些不快,有些气恼地往这边走。
谢玉引定住脚。尤氏也看见她,同样停下,屈膝草草福身:“王妃。”
玉引颔首:“侧妃辛苦。我去看看。”
尤侧妃睃了她一眼,理所当然般的告诉她:“殿下不见人,妾身与何妹妹都没进去,王妃也请回吧。”
玉引一时微懵,下意识地看向几步外的杨恩禄。
杨恩禄是因苦劝尤氏离开才赔笑跟出来的,没料到送走了侧妃,一出门又碰上了新过门的正妃。
察觉到谢玉引的目光,杨恩禄就缩了脖子,俄而又堆了笑说:“王妃稍等,下奴进去禀一声。”
他说着躬了躬身就进了院,手底下的宦官一脸心惊地蹭过来:“杨爷,还禀啊?”
——殿下刚因为想来“探望”的人太多发火来着。
杨恩禄乜了他一眼:“不禀怎么着?那是正妃!”
他说罢就不再理那手下,兀自边摇头边沉吟着进去了。
他原本可以跟正妃回一句“爷现下真的不方便见人”,但尤侧妃说了那句话,他就不能这么说了。
他直接说那是按着郡王爷的意思办事,跟着尤侧妃说那就是另一种味道了。正妃侧妃之间这点子事儿,他可不打算搀和,尤侧妃现下摆没摆正自己的身份那都跟他没关系,他帮着尤侧妃去在正妃面前摆脸那他肯定是傻。
杨恩禄这般想着,就进了堂屋。穿过堂屋到东边的卧房前,他往里瞅了瞅:“爷。”
孟君淮刚睡醒一觉不久,正趴在床上呲牙咧嘴,听言皱着眉头扫过去:“说了不见人!”
今天这出来得太突然,他一顿板子挨得稀里糊涂,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惹着父皇了。本就惊怒交加,这杨恩禄居然还敢在旁边堆着笑劝他说:“爷,几位娘子也是好心,要不您见见?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个鬼啊!!!
他一个七尺男儿趴在这儿起不来,让几个女孩儿在旁边抹眼泪表示“爷您真可怜”“爷您太惨了”这丢不丢人啊?
所以孟君淮冲杨恩禄发了一通火,可算逼着他把门口杵着啼哭的那几位都轰走了。
现在他竟还敢继续来禀话?
杨恩禄也记着刚才那顿骂,堆着笑又僵了会儿,还是迟疑着道:“这个……爷……正妃来了。”
“……”孟君淮滞住。
就为她今日专程往宫里跑了一趟,他也该见见她。
他在慢慢摸索与谢玉引的相处之道,苦思之后觉得跟这么个性子寡淡的人“举案齐眉”真的很难。但至少也做到“相敬如宾”吧,好歹是夫妻。
于是他轻喟着摆摆手:“请她进来吧。”
杨恩禄躬身一应就退出去了。片刻后,毕恭毕敬地请了谢玉引进来。
睃见她裙摆扫出屏风的一刹那,孟君淮还是忍不住尴尬地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他一贯是不喜欢被“探望”的,就算是平日染个风寒,他也都是自己闷在屋里不见人,不想让旁人看见他头昏脑涨精神不济的样子。
现下自己这样瘫在榻上,居然要被人看!
谢玉引懵懵地看着他这副奇怪的样子,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对。
——他这是疼得太厉害了?可是没听杨恩禄说啊。
——那她照常见礼?可他看起来又实在不对劲。
于是,孟君淮脸上燥热地闷头想象着自己即将被个姑娘家哀叹“可怜”半天,真正听到的话却四平八稳:“杨恩禄,我问你,你到底犯什么事儿了?怎的最初要拿你问罪,之后却让殿下伤成这样?”
刹那间,孟君淮被脑中闪过的灵光刺得浑身一个激灵。
他在惊异中愕然看向谢玉引。
作者有话要说: T_T昨晚说“看见男主被打觉得好可怜但是我好想笑是怎么回事”的你们够了!
男主说他委屈!要我来使劲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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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君淮房里,杨恩禄掰着指头数:殿下,尤侧妃、何侧妃、苏氏、顾氏and so on求见。
孟君淮:T_T王妃没来?她干啥呢?
杨恩禄看了眼朋友圈,递手机:给您念经呢,在超度您。
孟君淮:(╯°□°)╯︵ ┻━┻给我把正院的4G信号也屏蔽了!!!
玉引:……谁超度你啦!我每天都要念经好不啦!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不要自作多情!
孟君淮:? ヽ(`Д′)? ┻━┻ 把3G也屏蔽了!都屏蔽了!哼!
玉引:_(:з」∠)_你看你这么难伺候……
☆、不忿
杨恩禄扑通就给谢玉引跪下了,不过他也说不出什么,只能道:“王妃恕罪!下奴……下奴也实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事出突然亦不及多想,至于害得殿下挨了板子,这个、这个下奴只好……”
他说着擦了把冷汗。老实说,他没想到谢玉引会一上来就问罪。
他毕竟是逸郡王身边掌事的宦官,在谢玉引之前,莫说两位侧妃了,便是从前的郭氏也不敢绕过逸郡王直接责怪他。
孟君淮也蹙了蹙眉头。
饶是他不想在看妻妾在自己身边哭哭啼啼,也意外于谢玉引这样半句关切都没有、直接问责杨恩禄的态度。
意外之后便是难免不快,一时连经她提醒后乍然察觉隐情的惊喜都褪了下去。
孟君淮淡看向她:“王妃。”
被他的声音一扯神思,玉引立刻就不再理杨恩禄了。
她方才完全是因摸不准这会儿与孟君淮说什么为好,才拿这话当了开场白。原本想的是这般一问,杨恩禄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解释个大概,就可以再继续说下去了。
结果杨恩禄竟是直截了当地谢罪,和她所料不同,她一时就为难起来。
玉引的目光在孟君淮面上一定,隐隐察觉他似乎不快,有些不解:“殿下?”
“……”孟君淮如旧一看她眼里的清淡就发不出火,便只好窝火。
他别过脸去平静,有所不耐:“不关杨恩禄的事,王妃不必拿他问罪。”
这么奇怪的事,不关杨恩禄的事么?
谢玉引怔怔,但见他说得坚定便信了。于是她平平气,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他榻边欠了欠身,思量着说:“殿下可还好么?请大夫来看过了没有……有什么要注意的?殿下……晚上想吃些什么?”
孟君淮望着墙壁深缓一息。
现下,他听到她的“关切”了,然而这关切也太勉强,便是不看也能知道她是逼着自己在说。
他无所谓她喜不喜欢他,可就算是对着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说几句关切的话大抵也不必这样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