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婚迟早要离 第79节
贝齿留出些许缝隙,很快就被趁机而入。
直到被亲得喘不过气,意识到再继续下去定然会一发不可收,庄青裁这才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将他推开:“你不是……不是,还急着写名帖吗……”
熄灭许久的火种,重新被点燃。
“家主送的年礼,迟了便是迟了,又有谁敢催我呢?”那一点克制许多日的念想肆意乱窜,温皓白亦是得着靠极强的意志力才能将寥寥数句表达完整,“送过去的东西也未必能让人正眼瞧看,拍一张照,恭维几句,随手送给佣人,再正常不过。”
说的也是。
家主夫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眼见着两人间的气氛有所好转,温皓白抓住庄青裁的双臂,将脸埋在她的肩头:“……我好冷啊。”
半真半假地。
欲说还休地。
莫名被这句话击中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庄青裁想都没想,主动抬手搂住了温皓白--动作幅度远超了周遭限制,那一叠还未誊写名字的洒金红纸漱漱落地。
她一惊,生怕将东西弄脏了弄皱了,正欲弯腰伸手去捡,却被温皓白重新箍回去。
像是不解气似的,他抬脚,将那些碍事的红纸踢去一边。
毫不顾忌。
这便是温家现任家主的做派--若非亲眼所见,庄青裁当真不敢相信。
温皓白没有允许她分心太久,再次落下的吻比上一次更深、更急。
他们像是在用这种方式给予彼此温暖。
直到……
不合时宜的声音自书房门口响起:“温总,太太,你们现在忙吗,老夫人……那边……”
是徐姨的声音。
撞见正在亲热的小夫妻,她立在门边,明显有些尴尬。
无措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接着道:“老夫人醒了,唤你们过去……”
双颊绯红的庄青裁想要先从桌面上下去,温皓白却不允她动弹,只扭头敷衍:“知道了,我们稍后会过去。”
但徐姨并没有走。
隐隐瞧看出端倪,温皓白不确定地拧了下眉:“还有什么事吗?”
徐姨在绣园做了很多年,是个懂规矩的“老人”,不可能冒冒失失进房间来寻人,定然是遇到了什么事……
事实上,是她出现在这里而不是胡旭,这就已经很反常了。
果不其然,徐姨又一次重复:“老夫人。醒过来了。”
刻意在“醒”字上加重了语气。
空气瞬间凝固。
庄青裁扶着温皓白的手,微微一紧。
两人相视一眼,终是齐齐意识到,徐姨的意思是……
病糊涂了的温书黎,清醒过来了。
第55章 (增加作话)
两人花了一点时间, 才走到温老太太的房门前。
倒不是因为宅子大、距离远,而是他们不约而同放缓了脚步。
站在那扇雕花大门前,温皓白捏了一下妻子的手, 轻声安抚:“别怕。”
专业主持人怎么能怯场?
庄青裁扯出一个微笑:“怕什么,奶奶的病情好转, 是件该高兴的事儿。”
温皓白“嗯”了一声, 抬手叩门。
很快, 有照顾温书黎的家庭护工前来开门。
房间里充斥着药香与消毒水的气味,隐约还能听见仪器的电子提示音,只见温老太太穿着一件暗紫色的丝质睡衣,斜倚在沙发椅靠枕上, 正举着背面镶嵌有宝石的手持化妆镜,叫胡旭帮她梳头,见到孙辈走到面前, 也只是淡淡道了句“你们来啦”。
连眼皮都没有抬。
她比先前在视频里瞧见时又瘦了一圈, 像是一堆枯柴,用尽全力才燃起了最后一缕火焰。
直到近乎全白的头发被梳得服帖, 又别上一只造型复古的宝石发箍,她这才慢悠悠抬眼,目光在温皓白与庄青裁面上徘徊。
末了, 冲后者招招手:“走近些,让我好好看看。”
那是庄青裁从未见过的眼神。
再没有曾经的和蔼可亲。
她惴惴不安上前两步,蹲身到温书黎身边, 任由对方抬手抚摸自己的脸。
虽然保养的极好,但有限的生命总抵不过无限的岁月, 老太太指尖风霜沉淀,稍稍粗粝。
宛如初见一般, 她一张嘴,仍是夸奖:“楠丰电视台的主持人,是漂亮。”
语气陌生。
先前在医院里见面的经历,隔三差五视频里说过的那些体己话,她像是一点儿都记不得了--也许还记得,只故意当不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温书黎审视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孙媳妇,视线最终落在她右手无名指上:“就是这枚戒指……”
庄青裁没吭声。
她不确定,老太太到底是嫌弃那一截磕碜的棉线,还是那颗三克拉的钻石。
温皓白及时救场:“奶奶,好石头可遇不可求,我花了点儿时间才拍到一颗能入眼的,最终设计还没定稿。”
庄青裁想起来了,是韩奕当初教温皓白的那套说辞,怪不得听着熟悉。
但是,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她没再细究,耳边又响起温书黎数落继承人的声音:“既然什么都没准备好,急着结什么婚?连个像样的戒指都没有,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我们温家礼数不周、亏待了这么漂亮的孙媳妇呢。”
明面上是说庄青裁受了委屈,背地里是责备这个婚,结的太草率。
咂摸出其中深意,温皓白低头认错:“只是想尽早让奶奶高兴而已。”
温书黎慢条斯理挽了下额发:“难得你有这个孝心。”
绣园有长住的医护团队,只是今天除夕,温老太太情况又很稳定,主治医师中午便回外地老家过年去了……尽管冰冷的仪器还在尽责运作,却没办法第一时间为她进一步检测各项指标。
祖孙两人打哑谜似的你来我往,直到说起阅川集团相关事宜,才示意庄青裁先行离开,晚上一起吃团圆饭。
她讷讷转身,忽而回神,将拎在手里多时的一只红色纸袋递到温书黎面前,里面除了一本新年单向历,还有一只印有楠丰电视台台标的卡通公仔,特意做成了生肖龙的模样,浑圆可爱:“这个是我们广电中心自己做的新年礼品,您之前给我发过语音消息,说这个小龙公仔很好玩……”
所以,特意带来了一只。
温书黎瞄了眼玩偶,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
胡旭将东西接了过来。
温书黎又招呼了先一步回到屋里的徐姨:“小徐,你送庄小姐先回屋。”
温皓白眼皮一跳:那是无比生疏的一声“庄小姐”。
说者有心。
听者,更有心。
*
逃离那间几近要令人窒息的屋子,庄青裁并没有直接回卧室。
只要不在温皓白身边,哪里都冷得如同冰窖。
驻足在楼梯处,她唤住徐姨:“我想在一楼客厅歇会儿,可以吗?”
透过一层落地的玻璃窗,绣园前庭景致尽收眼底:依靠人力改变了温度,奇花异草在严冬时节依然郁郁葱葱,稍微能够传递些许温暖。
徐姨笑着回答:“太太,瞧您这说的是什么话……绣园是您和温总的家,想在哪里休息,您说了算。”
庄青裁绝然没有想到,前来绣园收获到的第一份尊重,竟是在徐姨这里。
她轻轻颔首,沿楼梯往下走。
受温老太太的差遣,徐姨每周都会去玲珑华府打扫卫生,一来二去,便和不爱摆架子的庄青裁混熟了,说起话来嘴上也没了把手:“太太,您慢些走,这楼梯又高又陡,温总小时候从这个地方摔下去过,受了很重的伤呢!温茗夫人当时就在他身后,脸都吓青了……”
想起温皓白后颈处的伤疤,庄青裁微微蹙眉:温茗也在场?那么小的孩子独自下楼梯,做母亲的,难道都没有牵一下他的手吗?
这太奇怪。
甩掉脑海里不寒而栗的设想,她迅速换了别的话题:“那老夫人住在楼上,平日里走动、会不会不方便?”
徐姨指了指偏厅:“那边有电梯。”
行吧。
是她没见识。
见庄青裁在沙发上坐下,并没有四处走动的意思,徐姨给她倒了杯茶,站在一旁打开了话匣子:“……老夫人不让我们喊‘少爷’,说是听起来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后来啊,我们上上下下--包括胡管家,都叫他‘温总’了。”
“其实,温茗夫人人很好的,就是不太乐意管公司的事,老夫人那时候又什么事都宠着她,要不是遇人不淑,唉……”
“温总也很辛苦的,那么小,爸爸妈妈就都不在他身边了,大概是因为温茗夫人的那些事吧,老夫人待他特别严格,一心想让他继承家业……您是不知道,温总那时候的课业表排得满满当当,连周末都没有休息时间……”
庄青裁安安静静听着,间或喝一口茶。
天色渐暗。
绣园的厨师团队已然开始张罗年夜饭。
就在徐姨俯身询问庄青裁要不要先过去餐厅时,另一个负责打扫温老太太房间的阿姨沿着楼梯走了下来。
她的手里提着一袋垃圾。
黑色垃圾袋束口处,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只生肖龙公仔的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