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读心神探 第47节
赵向晚问:“司机八点二十将魏美华送到美容院,按理应该从发展大道转团结大道,再过三个路口到达建委招待所,九点接赵青云回来。他有任务在身,为什么会失踪?”
何明玉回答:“是啊,这一点很奇怪。8:20到9:00之间只有四十分钟,如果是劫财,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一个有工作任务在身的司机,在大马路上停下车来?”
赵向晚继续问:“沿路问过附近店铺吗?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者事?”
何明玉摇头:“没有。”
“王德堂的妻子呢?”
“他妻子在省机械厂当临时工,怀孕七个多月,夫妻感情挺好。”
赵向晚再问了一些问题,重案组的人都一一解答。案件发生之后,大家做了很多细致繁琐的调查工作,可是什么头绪都没有,难怪许队头痛。
赵向晚忽然想起一件事:“魏美华为什么晚上八点去美容院?她在路上和王德堂说了些什么?”
何明玉道:“这个问题我们也问过,魏美华说她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有空。将儿子安排好之后,便和周荆容约了一起去这个办了卡的美容院消费。上了年纪的女人嘛,总会有容貌焦虑。至于路上……魏美华说她坐后排,只简单寒暄了几句,没什么异常。”
赵向晚觉得有必要见见魏美华。
从案宗来看,王德堂是个老实的农村小伙,因为做事周到、谨言慎行,在小车班很受领导们欢迎。他平时接到出车任务时都会检查好油表、提前定好路线,提前十五分钟到达等待。
他开车经过的路段路灯很亮,交通顺畅,案发时间没有发生车祸或纷争,设置路障、制造车祸的可能性低,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为人规矩、着急在8:45到达建委招待所的王德堂停下,让陌生人上车?
“你上车之后,王德堂状态怎样?”
在省机械厂行政楼会议室见到赵向晚,听她冷着脸问出这句话,魏美华心里五味杂陈。眼前这个和赵青云长得有七分相像的女孩子,是自己的亲骨肉。可是她现在穿着制服坐在对面,眼中半点温情都没有。
1992年的春节,魏美华与赵青云过得很不愉快。翁萍芳一案之后,赵青云在省委威信大减,虽然没有开除党籍,但被降职并外派深市,远离权力中心,从此仕途无望。魏美华虽然还在省机械厂办公室上班,但明显感觉到领导对她的挑剔增多,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上班时间打麻将、混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魏美华对赵向晚总有一分敌意,总觉得自从遇到赵向晚之后便事事不顺。
“挺正常的,和平时没有区别。”魏美华木木地回答着问题。因为小王司机的死,她前前后后已经接受过五次问询,这些问题她都能背出来。
【状态怎么样?能怎么样?二十几岁的精壮小伙子,走到哪里不受欢迎?当年的赵青云也是这样,看到我的时候有些腼腆,一双凤眼漂亮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让人一见倾心。】
赵向晚捕捉到了一丝异样,放下手中笔录本:“记得他当时穿的是什么吗?”
魏美华愣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白衬衫、黑色夹克。”
赵向晚继续问:“刮胡子了吗?”
魏美华不知道她的用意,小心翼翼地回答:“刮了。”
“你觉得,小王司机长得好看吗?”
魏美华听到她这么问,有一种被挑衅的感觉,脸顿时胀得通红。赵向晚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这样的问题?太不礼貌了!
许嵩岭脸一板:“魏美华,请你认真回答赵向晚的问题。”
魏美华一双手绞在一起,指甲差点抠进掌心肉里,细微的刺痛传来,她咬着牙回答:“还,还行吧。”
赵向晚抬眸与她对视:“他和赵青云,长得像吗?”
魏美华猛地站起,椅子在水磨石地板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你这问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我跟你们说过,我只是搭了趟顺风车,和小王的死没有关系!你问这个,是在污辱我,要往我身后泼脏水吗?”
赵向晚的思路丝毫不被她的激动所干扰,淡淡道:“像吗?”
魏美华胸脯上下起伏着,愤怒地盯着赵向晚。她就知道,这个女儿生下来就是讨债的。赵向晚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羞辱自己,报复自己当年把她抛弃!
可是,这些话魏美华却没办法说出口。她不敢认赵向晚,赵向晚不屑于认她,她没脸说,也不敢说。
赵向晚的冷静让魏美华渐渐恢复理智,她转过脸不愿再与赵向晚目光相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像!”一个国字脸、一个容长脸,一个双眼皮大眼睛,另一个凤眼生威,哪里像了。
赵向晚道:“可是,他让你想到年轻时的赵青云。”
赵向晚的语气很平淡,但非常笃定,这根本不是询问,而是结论。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魏美华如坐针毡。
【这死丫头眼睛有毒吧?她怎么知道我一上车,看到小王就想到了赵青云?那个时候多好啊,他为了讨我欢喜,采野花、送绸花,帮忙干活,他还会念诗、唱歌,多好啊。现在呢?日子好过了,我们俩却再也回不到过去。
走出去人人看我的眼神里都多了一分怜悯,觉得我笼不住自家男人,让他在外面偷腥,差点丢了官。我和他吵,和他闹,可是他嘴上认错,心里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现在对我越来越冷淡,从公安局出来之后一次夫妻生活都没有!】
赵向晚陡然发问:“你怎么撩拨他的?”
一句“撩拨”,在场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太劲爆了!四十多岁美妇挑逗司机?这这这……
魏美华的一张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她连退几步,距离赵向晚远远的,半天才说出一句:“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这是一个女儿对母亲讲的话吗?太羞耻了!
【人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今年才四十岁,平时保养得不错,走出去人人都说我只有三十岁,差不多半年时间没有做那种事,和一个年轻男人坐在紧闭的车里,一颗心砰砰地跳,就算不能真做什么,可是撩他几句还是可以的吧?】
魏美华清楚地记得,她出门的时候穿了件米色大衣,里头一件白色套头羊绒衫将胸部突显出来,身材玲珑有致。对了,她还喷了点香水,名字就叫魅惑。
刚走进车里,王德堂身上那股男人味在密闭空间里无限放大,魏美华感觉双腿有些发软。而她也细心地观察到,王德堂的呼吸有些粗重,脸颊开始发红。
“小王,你老婆现在是孕后期吧?”
“有没有按时孕检?医生是不是嘱咐过,同房会有早产风险?”
“你这么年轻,身体应该不错吧?也不容易哟……”
魏美华得意地看到,王德堂彬彬有礼的背后,握着方向盘的手捏得紧紧的,显然在努力控制着男人的冲动。
有贼心没贼胆的魏美华不敢说过分的话,只隐晦地点了几句。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就是这些话,让向来以工作为重的王德堂分了神。
魏美华羞愤欲死,赵向晚没有再追问细节,转过头对许嵩岭说:“许队,拦住司机车的人,是女人。”
本就因为妻子怀孕,欲望没有得到舒缓,再被魏美华这么一挑逗,激发出王德堂内心的雄性本能。如果这个时候有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孩拦车,他停车的可能性很大。
朱飞鹏这回跟上了赵向晚的节奏:“女性被视为弱者,男性司机遇到拦路搭讪的女孩,尤其是漂亮女孩,的确有可能停车。”
何明玉恍然大悟,接了一句:“由女人出面拦车,再将司机骗到偏僻处,男人接应,劫财劫车!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司机被害、汽车失踪。”
许嵩岭迅速站起:“走!去扫黄组。”
在星市整出这么大的阵仗,玩仙人跳玩出新花样,动脑筋动到司机头上,这帮人真是搞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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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云最近很焦虑。
好不容易摆脱杀人嫌疑,职位却一降再降,从省委副秘书长一直降到星市驻深办事处一个小小的办事处主任。
星市驻深办事处是今年刚成立的一个机构,通过与深市政府机构、社会经济组织之间的横向联系,推介星市的经济社会发展成果,吸引深市以及海外客商来星市投资,促进经济发展。
办事处的职能说得漂亮,但其实编制总共才五个人,居住条件、办公条件都十分简陋。赵青云很不情愿去一个陌生环境打拼,但情势比人强,他没有更好的选择。最近频繁开会,就是为了获得一些资源,为自己到深市工作打下基础。
却不想,马上就要离开星市,最后一次申请用公车,司机却死了。
谁愿意惹上人命案?真是衰神附体!
省委大院里的议论他听在耳朵里,真是又羞又恼。
魏美华勾搭小王,赵青云愤而杀人?
简直是无稽之谈!
因为这件事,赵青云不得推迟去新单位任职的日期。
省委领导看到他就摇头,同事们背后说闲话,魏美华天天与他纠缠,这让他产生深深的无力感。难怪古话说家和万事兴,自从认错女儿、出轨被发现,这个家的心就聚不拢了。
赵晨阳将一颗心全放在讨好未来婆婆周荆容那里;魏美华像个神经病一样,天天疑神疑鬼,见面就阴阳怪气地连讽带刺。儿子赵承祖受不了家里的争吵,索性住到外公外婆家去。往日的温馨、详和不再,赵青云感觉自己苦心经营这么久的幸福轰然倒塌。
门被推开,一阵啜泣声传来,赵青云的眉毛皱得更紧。
刚刚被赵向晚“审讯”完的魏美华一进屋,看到赵青云的身影,忽然扑进他怀里,哭泣声音变得大了起来。
赵青云忍耐着拍了拍她的后背,扶着双肩将她推开:“你,怎么了?”
想到赵向晚问的那句“你怎么撩拨他的”,魏美华便觉得挂不住脸。旁人往她身上泼脏水也就算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竟敢当众问出这样的话!这比被人指着鼻子骂她是个荡.妇,更令魏美华难以忍受。
魏美华一边擦拭脸上的泪水,一边哽咽着说:“我们那个好女儿,那个好女儿……”
赵青云说:“晨阳怎么了?”
魏美华摇摇头:“不是晨阳。”
赵青云愣了一下:“向晚?”
魏美华点头伤心地说:“她今天和许黑脸一起过来,尽问些刁钻古怪的问题,完全没有把我这个当妈的脸面放在眼里。哪怕我对她没有养育之恩,好歹也生了她一场,这孩子却半点不感恩。”
赵青云叹了一口气:“别提了,我亲自上门说出真相,又给了她一万补偿金,她都不肯喊我一声爸。这孩子,主意正,心肠硬得很!”
魏美华越想越气,不由得悲从心起,哀哀痛哭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赵青云没有在意妻子的哭泣,心神尽数被赵向晚参与案件侦破这件事所牵引。司机连环被杀案省委领导非常关注,市里高度重视,要求市局建立专案组,一个月内侦破。分量这么大的一个专案,赵向晚一个还在公安大学读书的学生,没想到竟然能够参与,主导问询。
赵青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赵向晚再一次用实力证明,她的能力比许多警察强,不然也不会被许黑脸看中,一直带在身边,让她参与大案侦破。
这么优秀的人物,明明是他的亲生女儿,却不肯认他!
魏美华的啜泣声让赵青云心情烦躁,耐着性子问了句:“她问你什么问题?”
魏美华脸一红,转过视线看向右下方地面,支支吾吾:“她人云亦云,以为我和小王有什么不正当的接触,真是可笑!”
赵向晚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眸子在眼前闪过,赵青云深深地看了魏美华一眼:“最好,你和他没有什么!”
魏美华被他的眼神刺痛,眼泪顿时收住,尖声叫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你做了那些不要脸的事,还敢怀疑我?自己脏了,看谁都是脏的吧!”
夫妻俩又一次爆发出争吵。
门外,听到响动的赵晨阳停下脚步。
父亲马上要调往深市,魏美华看谁都不顺眼,保姆辞掉了两个,家里氛围很不好。以前吧,他们虽然各忙各的,但相互信任,现在这个家已经没有平和自在的时候,赵晨阳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费尽心机继续留在这个家,成为赵青云、魏美华的孩子,过上官家千金的日子,穿漂亮的衣服、吃丰盛的饭菜,住高级的房子、读最好的学校,真的就比留在乡下强吗?
想到年前回到阔别八年的老家,钱淑芬、赵二福欢喜得掉下眼泪,对她各种问候与殷勤,赵晨阳一直坚定的心有一丝动摇。
可是,有些事做了就没办法回头。
如果不到城里来,怎么能读大专?怎么能与徐清溪订亲?怎么有机会成为有钱人?难道像同村的那些女孩一样,初中毕业之后去打工,然后等年龄到了相亲嫁个乡下人生娃?啊呸!
想到这里,赵晨阳深吸一口气,掏出钥匙打开门。
争吵声戛然而止,赵青云和魏美华同时望向赵晨阳。
赵青云阴沉着脸没有吭声。
魏美华没好气地说:“今天学校又没事吗?回来做什么。”
赵晨阳讨好地笑了笑:“爸、妈,这个周日是周姨生日,徐伯伯说要在四季大酒店请客,你们看……”
徐俊才是徐氏建筑集团的创始人,在星市承接各类建筑工程,赚得盆满钵满,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赵青云一听是正事,立马回应:“这是好事,明天我和你妈准备礼物。趁着我还在星市,给你周姨贺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