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背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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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天气,在夜晚降临时稍稍降了几度,这一阵阵的风,带来了丝丝凉气,对于忙着烤肉当晚餐的我们而言,是再需要不过的了。
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我们这一桌就显得有一点点沉重了,大家都很小心翼翼,连笑声听起来都很刻意,像是企图舒缓一下凝滞的空气。
「琇晨,不要忙了,坐下来休息一下。」
「对啊、对啊!我也会烤肉喔!」
「你烤的肉能吃吗?」
「还是先喝点冷饮吧!」
七手八脚的拉着琇晨坐下,大家都很担心她,她眨了眨大眼睛,笑了笑。
可是这笑容却没有达到安抚眾人的效用,因为,真的笑的太没有活力了,一点都不像平常的琇晨,但是怎么办?只能一直转移她的注意力而已……
我坐在琇晨的身旁,真的很忧心。
虽然她一直都装作很坚强开朗的模样,但是其实她心中一直都很不好受吧,没有人敢去触碰到她心中那道未癒的伤口,怕一碰,就让她痛的鲜血直流、疼痛不已。
『各位同学、各位同学,现在是点歌时间,开放同学到舞台处登记点歌,点歌的同时可以指名要将歌曲点给某某人,我们会把你的留言一起拨放出来,但是cd要自备喔!』
「咦!?点歌耶!可是我的cd都放在游览车上……」
听完会场广播,司瑀好可惜的叹了一口气,我耸耸肩,没啥兴趣。
话虽如此,我还是很专心的听着每一首点播出来的歌曲,偷偷的、偷偷的在心中有着非常不切实际的渴望……他……会不会点拨给我?偷偷的想,然后自嘲的弯唇苦笑,怎么可能呢?这根本是妄想啊……我知道的……却又……
不能控制自己的渴望心情。
一首首的歌曲,都带着不同的心情,有人告白、有人感谢、有人感伤、也有人只为了增添欢乐气氛……然后,我们听见了一个耳熟的名字。
「等等,刚刚那是琇晨点的吗?」
「咦?」
琇晨坐在我旁边,睁着大眼睛,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和被勾惹出深深伤心的微弱波动,闪烁在她眼底……
所有人都傻了眼,因为琇晨明明就没有离开座位去点播任何一首歌啊,但是那首歌里的歌词、还有留言,却都是琇晨现在最不愿意被人提起的伤痛……
关于爱情,不论是什么样的问题,都真的好容易让人太伤也太痛了……
没来得及去追究是谁去点播的,琇晨向来开朗清亮的大眼睛已经盈满了泪水,不停的、不停的滴落,跌坠在地上,隐没不见,只留下湿濡的痕跡。她的伤心,却不能像泪水一般,乾脆的消失,留给她一点点喘息的空间……
很心疼,我急急忙忙拿出卫生纸擦拭她彷彿不再会乾涸的泪水,却无法言语。
说不要哭,未免也太强人所难、说是那个男生不对,只会惹得她更加难过,被伤痛紧紧抓住的人,是无法听进任何安慰的吧?
而现在的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陪她尽情的哭一场而已……她的心情我或许无法完全体会,但是最起码,我会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为他再哭最后一回。
张开双臂,轻轻抱住哭的难以遏止的琇晨,给予无言的安慰,她怔怔,而后放声大哭了起来,我心酸不已的红了眼眶,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哭得唏哩哗啦,四周的朋友都被我们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琇晨、琇晨,有什么伤口是不会癒合的呢?总有一天,它会结痂、会被时间磨合的只剩下淡淡的痕跡,不会再感到疼痛难当,当你再想起来这一刻的无限伤疼时,只会有着些许悠悠的感叹,然后我相信你会释怀、会微笑,依然开朗如昔。
朦朦胧胧的眼角馀光瞄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经过,他步伐顿了顿,我深深眷恋的那双眼参杂了太多奇异的情绪,我却无法思考,只能怔怔然地看着他,泪如泉涌。
为什么而哭?
当我看着他的时候,我疑惑了,瞬间涌上的哀伤让我几乎难以负荷。
如果所谓的感情就是这样,分分合合,那是不是不要动情就会比较安全呢?如果感情能这样理性的控制的话,心吶,是不会再哀慟,却也不再甜美了啊……
屏住呼息,胸口疼动不已,难言的看着他不再前进的脚步,直到最后转身离去,目送他的背影远离,所有的期待变成千万根尖锐的针,狠狠刺伤我的心,流泪、流血,狼狈不堪。
期待什么?难过什么?我有理由,却都不敢表现出来,是啊,我不敢……不敢期待他会像过去一样,微慌失措的拿张卫生纸给我,轻声说『不要哭了』……而我却又是那么的期待,不管那期待的背后,会有多么疼痛的伤口在等待……
待得情绪稍稍平復下来以后,晚会的时间也开始了,而气氛如此欢乐,灯光昏暗的真好,我哭得红肿的双眼不会轻易的被任何人发现,真好。
刻意站在比我还高的巨大音响旁边,极大的音乐声响麻痺了我所有的知觉,看不入眼、听不入耳、连思绪都被干扰,这样真是好极了,因为我好累了,好想好想休息一下,疲倦的连思考都不愿意,只想将自己抽空,一下也好。
看似专注的盯着眼前的表演,可是我的心却失落了、找不回来了……
劲歌热舞、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白的顏色,但他,却是彩色的、鲜明的让我怎么都无法忽略……我呆呆然地看着他越走越近,我握紧沁着冷汗的手,耳边尽是我的心跳好大声的急速跳动着的声音,远远盖过本就震耳欲聋的音效。
他在音响的另一边停下,佇立不动,而我仍小心翼翼地深深压住气息,心中说不出是落没还是欣喜,却深怕我只要稍微用力吸一口气,这场如梦一般的奇蹟就会如晨雾那样消散无踪……
他就在那里。
他就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那么接近的地方……
我喉际一哽,眼眶又不争气的悄悄泛红,但嘴角却不自主地微微弯起。
就算这只是我的自作多情也好。陈逸豪、陈逸豪……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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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把它视为是你的安慰吗?可以吗?就让我再自以为是一次吧!就让我再最后一次的想像,在你的安慰里,假装忘记了那些关于我们之间曾有过的不愉快……好吗,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