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7

  人烟罕至、不受干扰的山林咖啡厅捨弃时下甜点店浮夸精緻的装潢饰品，内部从沙发桌椅到摆设餐具无不散发着朴实寧馨的慵懒氛围，置身其中不但让姚心瑀释怀刚才碎石小径上男人和女人间的曖昧微妙，就连汪敏赫都卸下偽装大眼镜、享受了一日平凡的喘息空间。
  「menu上喜欢的都点来试试吧，反正你是甜点女王，无论吃多少我都买单！」
  「以前也是这样吗，喜欢什么你都会准备给我？」
  「不，你就像星星那样安静陪伴着自傲的太阳、默默的发出光芒，从没向我要求过什么，倒是我自恃工作忙碌根本没为你费心过什么，」从前错过的已无法弥补，但从今往后他的世界会以姚心瑀为轴心而转动。
  「听起来汪敏赫不是个合格情人啊，那女孩真傻……」语气酸溜溜的，听起来怎么好像她在忌妒另一个自己？
  「怎么说”那”女孩傻呢？以前或现在不都是你自己吗？」
  「是吗，偏偏我自己没有这种自觉啊。」她感叹，说不出有多介怀从前两人相处的情景。
  「失忆也罢，如果能让两个女孩爱上同个男人，或同个男人爱上女孩两次，不是也挺浪漫的吗？」他反问开解。
  「算了，不管怎样我今天都要大开吃戒，你可别被吓跑啊！」故意翻着menu，她随口带开话题。
  两人言谈间，姚心瑀引领期待看着服务生送上餐点，神情尽是愉悦。
  鲜黄卡士达酱海派的绕在丹麦吐司上，盘上饰有当季水果和鲜红欲滴的蔓越莓霜淇淋，她拿着汤匙一口接一口的品味着美味，享受到出神超然之际，脸上涌起纯粹幸福，连唇上何时沾到咖啡奶泡都毫无所觉。
  「你看过自己翘着嘴角的模样吧，真的很像猫咪。」汪敏赫宠暱的看着她，姆指情不自禁滑过那瑰红唇瓣，抹净奶泡后温热手掌还逗留脸蛋上不肯离去。
  天啊，汪敏赫是漏电吗，怎么光是眼神就让人感到胸口臊热恣意蔓延呢？心瑀原本淡雅神态瞬间升起红光，连汗毛都争先恐后爬起来跳舞了，「汪敏赫先生，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了，你打算继续犯规下去吗？」
  「什么？」
  「别装傻，帮我换鞋、抹掉唇上奶泡什么的，这些举动太over、已经超越友谊界线了不是吗？我们只是朋友欸，你一而再的究竟想怎样？」她不想把话说死让人尷尬的，但明知汪敏赫存心如此，两人间的微妙界线只能靠她拿捏了。
  「好吧，原本想不露痕跡进行的，既然都被发现了我们就来讨论吧。」
  「你到底想什么？」
  「诚实点来说，我想俯身过桌直接品尝你唇上的奶泡……」
  「谁准许你这么作了！」姚心瑀对这毫无遮掩的直辣既羞又恼，应该严正给予警告的，偏偏小脑袋却瞬间断电害的口齿也跟着迷糊起来，「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我对你也没有任何记忆，你搞错对象了！」
  「就算失去了过往记忆、不认得我了，但重新相处过还是无法放开心胸吗？」
  就算感受到他由心而发的独特专宠，心里不想放手又如何，就算证实了汪敏赫和姚心瑀曾经相爱、心被动摇又如何？
  她神色低迷，「明知你爱的是以前的那个人，属于你俩的记忆、属于你俩的爱情，或许对你来说一切都是理所当，可是我呢？」
  「因为害怕寻不回对我的记忆、害怕寻不回对自己的记忆，所以硬把认识我的那个自己切割成另外一个人吗？口口声声说想寻回自己，其实你的行为根本是抗拒啊！」
  小脸闻言有些扭曲，却还是嘴硬的反驳着，「或许吧，所以你最好也别期待太多免的失望。」
  「为什么非要切割成认识我的你或不认识我的你呢？对我而言你就是你，失忆的你也是其中一部分，不管未来变成怎样、彻头彻尾还是同一个人啊！」
  「就维持现状别把事情搞复杂不行吗，这是我能作出最正确的选择了。」明知他言之有理，姚心瑀挣扎着就是无法坦然接受。
  说不清自己确切坚持的点在哪，就是很怕汪敏赫目光穿透她看向身体里另个被囚禁的灵魂，这让她感觉心空空的很不是滋味……
  「所谓简单是什么都不多想、勇敢往前走吧，有时你想破头、自以为最正确的选择却未必是最幸福的选择啊。小瑀你诚实回答自己的心，若是今天放手后我再也不回头，从此我俩形同陌路也无所谓吗？」
  即使汪敏赫问题平缓、但字句间却像细针扎过让她倍受威胁，姚心瑀无法立即给出答案，只能赌气地双手环臂，「别再逼我了，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乾脆光脚丫走下山好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他默默叹气，竖起白旗投降，「我不会再逼你，无论你怎么选择都不会再逼你……」
  如果事情像他说的那么简单该有多好，
  就算最后仍想不起来两人相爱记忆也无所谓，她多想爽快坦承自己喜欢上了这个专情又充满魅力的汪敏赫啊，可是失去了共同回忆、单凭一个幻想故事就喜欢上对方的自己未免也太肤浅可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