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宴山亭
说罢,祝听寒看向门口,看见那两个也正略显惊慌地跪在那。
“怎么回事?”
锦秋说:“那两个婢子以为那件冬袍是奴婢缝制的,嘲笑奴婢工夫不好,还将东西随意丢到地上,这分明是没将您放在眼里。”
那两人忙叩头,连忙解释说并不知道这是她的东西。
那个芳月最先按捺不住:“分明是她自己说那东西是她做的,误导了我们,我们才……”
祝听寒看了锦秋一眼,这丫头巧妙地朝她眨眨眼,一瞧便是故意。
她有些无奈,锦秋这是想着法子要替她出气呢。没办法,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两个欺负到自己人头上。
她敛了敛神色:“锦秋是我的贴身侍女,同我一起长大的,再怎么说,你们也不能对她不敬。”
边上的玉兰看出情况不对,忙拉着芳月又叩头:“奴婢知罪,是芳月姐姐鲁莽无知,无意冲撞了锦秋姑娘,还请夫人恕罪。”
芳月压不下这口气,还想顶嘴回呛,被她拉住。
祝听寒凝眸看去,眼前这两人,确实是影响了她的生活,她也没预料到自己会这样厌烦两个人,总想着说互不打扰,可这段时间下来,就算她们不出现,晓得有她们的存在也会一直影响她的情绪,再留着,就是跟自己过意不去了。
她转身,又看了一眼锦秋:“她们是怎么说的?”
锦秋见她似是下定决定,接收到她的意图,继续添油加醋:“她们说那袍子上针脚粗糙,线条歪歪扭扭,连形也做不好,十分可笑。”
她听后自嘲般笑了笑,并没有因为这话而生气,反问道:“你们的针线功夫做得很好?”
还点名芳月,让她来回答。
“婢 婢子在进府前,曾是绣坊的绣娘……”
“既然这样,那件冬袍就由你帮我缝制完。”
芳月看了一眼边上的玉兰:“是———”
“正好,我一直嫌府里的绣娘做工不够精细,以后你就去那吧,一身本事不能浪费。至于你……”她看向玉兰,“你是要和她一起还是……”
她立刻要撇清关系:“婢子手脚粗苯,做不来那精细的活。”
“那你就跟着她去学一段时间,你们二人本来就要好,我也不能强行将你们二人分开。”
两位小主子已经住惯了自己的小院子,谁还愿意去下人堆里干活呢,玉兰咬咬牙,将头磕得更低了一些:
“婢子是在将军身边伺候的!”试图用晏祁的名号来压倒她。
祝听寒不动声色地说:“只是在他身边伺候的。我是他的正妻,一家主母,难道府里还有人是我使唤不得的?”
她身影一僵,再伶牙俐齿也在尊卑位份面前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既然你们不愿意……”祝听寒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依旧温吞,“看来这将府是留不住你们了。”
她们彻底慌了:“夫人,婢子知错了,求夫人饶恕———”
她只对锦秋说:“你去安排,毕竟是伺候过将军的人,走前多给些银子,不能亏待了。”说完拂了拂袖子,让人给带了下去。
没了那两人,只觉院子里瞬间清净了不少。
锦秋十分得意:“总算将这两烦人的给赶走了。”
祝听寒瞪了她一眼,是有些生气的,锦秋又拽拽她的衣袖:
“您别生气,婢子实在看不惯那两个人,不想您和将军因为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再这样僵着,无故生嫌隙。”
她没再说话,心下五味杂陈。
不知道那两个人会不会去向晏祁哭诉,她正好借此机会,看看他是什么态度。这段时间他未提起过一句关于其他女人的一句,到现在,不管这次他会不会因为两个不懂事的侍妾来质问正妻,都说明了他本就是一个薄情之人。
她不该存有期待。
至于那两个人,如果不是为了顾及他的颜面,如果她不是他的妻,只是祝听寒,早就该赶了出去,权臣高门是决不允许家里有这等目无尊卑,蠢顿蛮横之人的。
只是当夜,祝听寒等到很晚也没等来晏祁的回应。
隔日一早,她随着他进宫了。
封王一事在今日做了决定,她和晏祁跪在天子脚下接下了那道圣旨。祝听寒沾了他的光,连带被封了一品夫人。
这事做得十分低调,册封典只会在自家府里关着门办,只因晏祁说他是将,该看重和宣扬的,只有战绩和功绩,这样想起来,他唯一一次的高调庆祝,便是与她的大婚。
皇帝还看出祝听寒心情不佳,打趣地问她是不是因为在她新婚时,硬生生拆开了他们这对鸳鸯,弄得祝听寒不知该如何回答,低着头满脸通红。
他们在宫里呆了半日,晏祁与她打了声招呼,不知道与谁去议事了。祝听寒打算去昭阳殿同皇后叙旧,却意外地在殿外碰上了刚从殿里出来的太子妃———
许是又被皇后姨母数落了一番,她是红着一双眼出来的,神色凄然,显得十分可怜。
她见了祝听寒,互相打过招呼之后忸怩开口,不好意思地向她提出邀请,说下月南城梅林里的冬梅就该开了,想与她一同前去赏梅。
祝听寒向来赏识这位太子妃,一直有交好之意,于是很痛快地应下来。
当日,她在昭阳殿里吃了姨母不少西域进贡的水果和补品,一番大补过后,预备回家时只觉得自身精气神都足了不少。
走前皇后拉着她提醒了一句:
“趁着晏祁在家,你要抓住机会,快些要个孩子才好。”
在这之前,她还未来得及想过这个问题。
总觉得她和晏祁之间还隔着许多东西,相处时也十分小心,总是要去猜测对方的想法。这样不清不楚的两个人,要如何一起去抚养一个让他们血脉相连的结晶。
她心事重重地从昭阳殿出来,晏祁已经在外等了她有一阵了。
上了自家的马车,摇摇晃晃的,脚边有一个小火炉,供暖甚微,只有脚边是暖和的。祝听寒坐在他身侧,捏了捏手里的手炉,偷偷看他,并没看出他有什么情绪。
侍妾被逐,好像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或是无论她做什么,他似乎也不会在意。
第二次偷看他,被他抓了个现行,短暂对视过后,晏祁凑过来吻她。
他经常这样莫名其妙地来亲她。
祝听寒被他亲得气喘吁吁,莫名有些恼火。
许久才松口,晏祁指腹蹭过她唇角的晶莹,总算提了一嘴:
“听说昨日有两个婢子冲撞了你。”
“是,”她缩了缩脖子,唇不再贴着他的手指,迫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硬气一些,
“那两个侍妾目无尊卑,品行不端,不该留在身边。”
“侍妾?”他笑了笑,突然手一提,将她整个人都提到了自己腿上。
祝听寒一吓:“你做什么?!”
他一双手按住她的腰,制住她的动作,迫视她,一眼要望到眼里深处———
“为夫可是将一身清白都给了你。”他说,
“你我之间,从未有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