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硝烟散后是狼藉
回到家后周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她将自己泡在放满温水的大浴缸中,期盼着纯洁的水能洗涤已被玷污的身体,紧绷许久的神经得以肆意放松。
“终于结束了……吗?”她哽咽着问自己。
浴室内,雾气萦绕身周,视线朦胧,仿若仙境。
此情此景,周颖自觉身轻似羽,飘然欲登天。
浑身被温暖包围着,继而迎来一阵又一阵失足悬空后坠落于空般的快感,这样的感觉让她不禁回想起了被弟弟强奸肏到高潮时的感觉。
脏且羞耻并爽着。
她想把手指伸进下身甬道内将周言射在里面的精液抠净,胡乱弄了大半天却也只能弄出一部分已液化的精水,却仍有很大一部分依旧温热着的粘稠精液依旧留存在她子宫与阴道内黏着不肯流出,这都是她能感受得到的——那些精液所自带的温润黏腻感自周言内射她那一刻开始就久缠其心少有消减。
少部分被她抠出来的精液展开成许多张浮于水面的白浊色薄膜,似些凋零的白花落到水面上飘着,显示出一阵淡素美感的同时也在提醒着周颖不要忘了过往的悲惨经历。
“再不吃避孕药的话就完了。”周颖暗想。
她想到,如果周言真的爱她就不会选择内射她——只顾自己爽一时却带来一堆麻烦,那可远远谈不上是爱的表现,其人口中所谓的爱自始至终都只是那恶魔在自欺欺人而已。
身心正怡然时,浴缸边上放着的新装手机却不合时宜地亮了屏,消息框一栏中赫然显示着周言发来的问候话语,教周颖看了之后更觉心烦意乱,索性删了他的好友以图清净……她原先用的手机早已被弟弟偷藏到不知哪处去了,这新装手机还是刚刚与周言告别时对方送给她的最新版豪华智能机。
周颖本不想接受那人虚伪的好意,最后也是碍于没有手机行事不便才勉强将这份赠礼收下。
静静地享受着温热暖水浸润肌肤时所产生的轻柔快感,周颖只想忘掉所有烦恼,刚从地狱中逃出的她实在不愿意再经受不堪现实的折磨,只愿呆在那舒适的浴缸中独享属于自己的安逸。
美好时光总是稍纵即逝。
泡澡泡得太久,浴室外便传来了家庭佣人“咚咚咚”敲门催促她的声音:“颖姐,饭菜早都做好摆上桌快放凉了,二位老人和孩子们都等着你开饭呢!他们催我来问您洗澡还要洗多久才能出来?”
只感力竭心衰,周颖轻声地回了对方一句:“你替我转告一声让他们先吃,我马上就出去。”
佣人的声音让周颖想到了一些令她感到不安的事,眉头微微皱起。
因为周颖近些年不是整日忙于工作就是忙着照顾孩子,周言便以此为由请了刘阿姨到她家做佣人帮衬日常的烧菜清洁做饭等事务……联想起近日发生的种种不堪事,周颖便很难不怀疑家中的佣人和弟弟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她用力地按揉了下自己的两侧太阳穴。
说不准刘阿姨就是弟弟安插在她身边的“内应”,不然周言怎么可能连她近三年来的生理期规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在她家中除了刘阿姨之外根本没有别的人能接触了解到她的这些隐私信息。
纵然心里存有疑虑,周颖却也不打算立刻在刘阿姨身上下手,目前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去抉择。
要不要报案?在将种种因素充分综合考虑过后,周颖心中依旧存有疑虑。
为了给自己留有余地,她在泡澡前就用玻璃管收集了部分从阴道中流出的精液,以此作为弟弟强奸过自己的证据。只要她想报警抓人,想必周言是绝对逃不脱牢狱之灾的。
她回想起了不久前与周言在海堤上谈过的话。
她在海堤上与他提议说“彼此忘掉一切老死不相往来”,对方的所作所为却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去丝毫悔改之意,反而还带她去见了孩子们……虽然搞不清楚周言去学校接人的具体目的是什么,但基本也可以确定他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为了孩子们和自己的安全着想,也为了能让弟弟迷途知返,周颖别无选择,只能主动反击,此时的她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要采用何种方式出击罢了。
报案的话,有利有弊,却也不见得完全是好的。
她害怕报警之后会使自己名声受损,害怕失去身为母亲、女儿和妻子的尊严,也害怕会就此毁了周言的余生——哪怕弟弟已犯下十恶不赦之事且毫无悔改之意,周颖作为姐姐却还是想给他一次悔过的机会……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偏偏她却又要承担太多。
母亲、女儿、妻子、姐姐等头衔和身份压在她身上,在过去可以看作是尊贵身份的象征,此时却成为了她做抉择时所需要背负的重担。
她不由得为生出一阵莫名的伤感,把头埋入臂弯中,蜷腿抱膝黯然流泪。
颤抖着拿起手机,周颖望着屏幕上的报警号码不住沉吟,久久不能下定决心,泡澡泡到水都凉了才起身,穿件高领长袖连体衣走到会客饭厅就餐。
和父母子女一起吃饭的过程中,她表面上一直保持着微笑,内心压抑住悲痛的情绪沉默着,除了儿子程思宇外没人能察觉到她异样的神情。
饭菜尝起来都是淡泊无味的,心中的酸痛感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味蕾,任何东西送到嘴里吃起来都是麻痹的感觉。
纠结许久,她终于还是在犹犹豫豫中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世事难料,人无完人,她的为人理念并不复杂,不过做了决定后便会尽力而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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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姐姐与外甥送回家后,周言驱车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城里四处晃荡。
自从被周颖拉黑联系方式后他的心情就变得极为烦躁,哪怕目前一切事情的发展都还在他的预料之中,见不到姐姐的人时他内心却依旧感到无比焦虑和空虚……他一会去海堤看涨落潮的风景,一会上山俯瞰天下,兜兜转转绕过许多路走了大半天时间,直到日将西落方才回到家中,却不料家门前早有人候在那等了他一天。
那人正是可称毒舌妇的苍琳,见了他就张口开骂:“好你个周言,之前说好了我今天会来复诊,你倒是自个爽约跑去哪玩了?!我本来都打算太阳落山后还不见你回来的话就报警的,正巧碰上你掐着点回来,也不知该不该高兴?”
“你应该感到高兴,”周言没眼看她,径直将她推开到一边,然后开门入屋,“我已经放我姐回家了,因而今天你不用再做什么复诊,工作量少了许多难道不值得高兴?”
苍琳闻言得知受害者已经脱离险境,心中暗喜,面上却也装出一副鄙夷的模样斜着眼看向周言笑道:“我不信,你这样的变态怎么可能会乖乖把人放走?你说你把人杀了抛尸我还会信……”
“爱信不信,”周言觑着她将脸一沉,伸长手臂便做出个送客的姿势,“没什么事的话就请你离开,恕我不能招待太多。”
“得得得,我也不多跟你说些什么废话阴阳怪气了……此次我来除了是要复诊外,其实还有两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谈谈。”苍琳的语气倏忽变得极为正经。
周言感到有些不耐烦了:“什么事?长话短说。”
苍琳从挎包中拿出一份工作报告递到周言手中:“首先是近亲繁殖后代畸形的问题……我们研究所在这个项目中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通过无数次测试得出来的结果却都是一样的——现有科技无法有效改善近亲繁殖导致的后代畸形问题,人体中天生的基因序列隐患难以避免。”
周言咬紧牙将文件大略翻看一遍,沉言不语。
许久后他才憋出一句:“你们没进行过人体实验?”
苍琳眼神突然变得冷峻:“这方面的研究是不能进行人体实验的,毕竟其本就有违道德和伦理,在技术成熟之前肯定不得随意在人身上动刀子。”
“我可以给你们研究所追加十倍投资,只要求你们立刻、马上给我进行人体实验,”周言喉咙震颤着压低了些声音,将拳捏紧攥的“咯咔”作响,“一年内我就要看到成果。”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技术不成熟的问题,你给再多钱都没用,”苍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周言的提议,“人体实验我们也是不会做的。我们研究所虽然缺钱,但也有着自己的底线——我们可以不顾伦理却不能罔顾人命,这一点周言你可得给我好好记住了。”
“血缘的禁忌在科学领域始终无法突破吗……”
周言无奈地发出一道低声轻叹,轻到连站在他身边的苍琳都无法察觉。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以醒神:“得……这事我认了,还有一件事是什么?快与我说来听听,我头快痛死懒得再跟你慢慢谈下去……”
苍琳说话突然变得支吾:“呃,就是说……我们研究所在脑科神经记忆学的研究中取得了些突破,却也碍于资金不足难以深入研究,不知你能不能……”
“好了好了,”周言苦吟着打断了苍琳的讲话,拿出一张支票递到对方手上,“这里面有价值九十六千克黄金的现金存款,应该够你们研究所用一阵时间,拿去用就好,不用谢。”
“我也没说要谢你,”苍琳讪笑着接过周言手中的支票,笑口微张喜色洋溢于面,“今天的事我就先说到这,也不多打搅你……哦不对不对,应该还有两件事要跟你说才行。”
周言叫苦不已:“你怎么还有两件事?有完没完?”
苍琳被他怼了一顿,却也没像往常一样生气,反倒慢条斯理地把话讲开:“第一件事就是说,‘安然’联系不上你,说什么集团有重要事务要找你处理,找人都已经找到我们研究所来了,还托我说如果见到你就一定要提醒你,让你尽快联系他。
第二件事则一点都不复杂,就是我买了一个男士专用的自慰杯送给你而已。”她说着便将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礼盒塞入周言手中,直教其人被气得面红耳赤。
周言听她这样说话差点没被气得把闷在胸中的一口老血吐出,甩手便将那礼盒丢到地上:“我是和你很熟,却也没熟到劳烦你给我买自慰杯的程度,你如果不是想气死我就快快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我是怕你精虫上脑无处发泄,所以给你买的自慰用具用以舒缓压力,你以为我会无缘无故给你买这些东西?”苍琳笑着将周言的话驳回,大步拔腿走开渐行渐远,“自慰杯你用不用我不管,你别忘了联系安然就行。”
“知道了,祝你一路走好。”周言瞪着她离去的背影,恨得牙痒心酸。
回到家中躺回床上,周言打开手机将“安然”从通讯黑名单中拉出,竟恰到好处地收到了对方的即时来电。
接通电话,对面传来是一个熟悉之人的声音:“周言,好久不见?你这几日过得可还好?”
“梁丹妮?”认出对方身份后周言脑中思绪忽地变得有些杂乱,连身体都蓦地僵硬了几分,“安然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安然的手机为什么会在我手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你,想助你一臂之力却又帮不上忙,而且还知道很多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
手机那头的梁丹妮顿了顿,随后又接上话茬道:“你知道今天周颖已经亲自到警局报案了吗?”
已感疲惫的周言听罢此话精神瞬间醒了不少:“什么时候的事?”
梁丹妮哼笑道:“就在一小时前。”
周言的气息喘得稍重了些,又问:“现在知道这件事的有多少人?”
“因为你姐是乔装打扮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后独自一人前往警局报案,所以目前知情者就只有后京西区警局局长和寥寥几个办案人员……目前我已经花钱买通了上下多级官员封锁消息,因而这事暂时还掀不起什么风浪——你现在还能高坐家中与我谈话而不被警察带走,这其中可得有我一份大功劳。”
梁丹妮话音落下,周言却没有回应她,既不发声也不挂机。双方好一段时间都没再说话,刹那间对话的气氛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中。
最后却还是梁丹妮开口打破了僵局:“周言你怎么不说话?是感受了法律的道德威严的压迫,被吓破胆不敢出声了?现在的情况尚且可控,还有挽回的余地,你作为事件的核心人物怎能缄口不言?”
周言闭目养了一下神后才开口回应说:“虽然也预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但当时也没深入多想,料不到这事竟也会成真……我本认为以姐姐性格温柔软懦定会选择隐忍一时,现在看来到底是我小看她了。”
梁丹妮笑他:“刚强奸完她就带着她去接孩子放学,受到这般侮辱与挑衅她不报案告你就怪了,作为母亲的女人绝对不会容忍他人对自己孩子出手,‘女人本柔,为母则刚’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我可没想过要对自己的外甥们出手,去接他们只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为的就是让姐姐意识到我和她的事一旦败露就会对她的心肝宝贝造成不良影响,以此暗示她不要把我逼得太死,仅此而已。”谈到孩子,周言说话的语气忽然淡定了许多,“然而无论如何,我强奸了她是事实,她告我也是应该且合理的。”
“所以,这桩你自己捅出来的祸事,你想怎么解决?”梁丹妮说话的音量渐渐低了许多,嗓音显得浑厚深沉,“要是你不想背负上罪名的话,趁现在事情还没彻底闹大,我这里还有手段能帮你消除周颖所提交的证据,保你能以无罪之身畅活世间。”
周言却是不领她情:“你为我做的事已足够多,剩下的事就无须再劳烦你了……你只需要把手机给回‘安然’,接下来的事让我和安然去解决就行。”
“你到底想干嘛?”梁丹妮听他说话语气冰冷,心中只觉有万分不对劲。
周言眼珠只一转,呼出口凉气喃喃回应她道:“明日一早,我将亲自前往警局自首认罪,暂且假意接受恶的报应……以退为进,向死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