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距离
柔软的触感离开唇边，身体垄罩形成阴影，那双眼睛像星星一样，在上方闪烁。那双眼眸黑暗又深沉，唐晓諭还没看透藏在里头的隻字片语，思绪就被低沉的声音给拉回：
「你忘记那晚的事情了吗？」
大手抚上他的头发。
「不想被趁人之危的话，就要小心点啊。」
冯远拉开距离，脸上已换上那张笑脸。
「明天要早起，你赶紧回房睡吧。」
冯远说完下了床，自顾自地收拾起床上的零食袋和啤酒罐。
唐晓諭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感觉一股无明的怒气逐渐从脚底攀升。
冯远装作对谁都和善的样子，实际上是架起一面墙，小心地和他人维持着最适切的距离，但那背对着自己的沉默背影，不管是宽阔的肩膀、手臂上隆起的线条，好似都在述说着什么。
唐晓諭不擅长了解他人，依旧无法看穿冯远的想法，但现在，他想试着去了解。
唐晓諭随手拿起滚在床上、喝空的啤酒罐，用力的朝冯远的头部奋力丢掷。
「痛…」
铝罐准确地击中冯远的脑袋瓜，吃痛的轻喊一声。
「你说喜欢我，然后呢？你在想什么、想做什么，如果不说出口，我是不会知道的。」
声音消失在空气中，那背影停下手上的动作，沉默好一会，不断蔓延的寧静好似也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远。
就在唐晓諭开始怀疑刚才一时衝动喊出的话，是不是惹怒冯远，做好要干架的准备时，声音打破沉默：
「你欠我一份人情吧？」
「啊，嗯。」
突然提起的话题，让唐晓諭愣了半拍。
「那…」冯远依旧没转过头来，「我想要你今晚留在这个房间。」
声音微微沙哑，那个无惧的男人，此刻就像个孩子一样。
「可是另外一间房间就浪费了耶。」
「没关係，我就是钱多了点。」
听到这句话，唐晓諭忍俊不住开始爆笑，弯着腰，笑的肚子都疼了。
在停不下来的笑声中，冯远终于转过头来，那双眼没有先前的锐利，有些湿润，充满了纯粹的渴望，彷彿紧盯着玩具的小男孩，那是唐晓諭从没见过的模样。
「想要抱着睡吗？」
唐晓諭扬起头，故意调侃。
「嗯。」
「那过来啊…」
第一次看到那么温顺的冯远，唐晓諭扯开嘴角，张开双手，做出拥抱的动作，尾音都还没落地，眼前的身影就爬上床铺，床垫因重力下压而下陷，双手朝着自己伸来，用力的将他扣进怀里，冯远收紧双臂，紧紧的拥住在怀里的身影。
「你是小孩啊，体温这么高。」
热度从倚靠的胸膛传来，唐晓諭忍不住抱怨。
原先拉开的距离一步步被缩短，直到身体、和心灵都紧紧地贴在一起。
好温暖啊……唐晓諭感受着温度，瞇起眼睛。
²
各自刷完牙，把吃完的空零食袋整理好后，两人平躺在床上。唐晓諭抱着枕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冯远一个人捲着棉被缩在一角，两人中间还放着区隔用的枕头。
「你说的一起睡就是这样？」
「你的味道对我来说太刺激了，这样的距离刚刚好。」声音从身旁背对着的身影传来。
「哈、你当我是发情的omega啊。」
「我啊，对omega的讯息素没有感觉的。」
冯远翻过身，他们就隔着中间的枕头说话。
「为了读bata高中，三年时间我都施打药物，压制alpha讯息素。但长久压抑，我的讯息素变因此变得很淡，对他人的讯息素反应变得迟钝，就连发情的omega也一样…」
唐晓諭想看着冯远的表情，拉下枕头，只见冯远面对着自己，眼睛很温柔。
「但就只有你的味道会让我发狂…很不可思议吧。」
他们互相凝视了一会，冯远再度翻过身，背对自己。
「我不想像那晚一样强迫你，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这样就可以了。」
唐晓諭静静地听着，看着冯远的背影，总觉得那宽阔的肩膀好像透出一股寂寞。讯息素对alpha的重要性，唐晓諭不太懂，但alpha也有属于alpha的烦恼吧。
唐晓諭终于知道那晚以来冯远变得温顺的原因，其实他没什么被冯远抱过的实感，那晚喝得太醉了，就连仅存的片段记忆都模糊不清，唯一的证明只有身体的痠痛和留在肩上牙印。
想到他会受自己这个bata的一举一动而摆布，唐晓諭内心就一阵骚动。
那是什么感觉？唐晓諭不明白，只觉得眼前高大的身影很可爱，甚至惹人怜爱……他被浮现在脑中的想法吓了一跳。
alpha世界的事他帮不上忙，此刻他只是想要更靠近他一点。
唐晓諭鑽进棉被里，一阵翻腾令冯远忍不住回头。
「你在做什…」
话还没说完，身后的人影就就从棉被窜出。
唐晓諭呼出一口气，原先相隔的距离已被打破，唐晓諭捲缩着身体靠在冯远身后。
「没问题的，只要习惯我的味道就没问题了吧。」
「不转过来吗？」
唐晓諭恶作剧似的，头顶在宽阔的背上蹭了赠。
「你啊…」冯远终于转过头来。
「不要煽动我啊。」明明是警告口吻，但冯远却笑了出来。
「你真好控制。」彷彿贪玩的小狗，唐晓諭对上冯远的双眼。
「……可以抱你吗？」
「可以喔。」
冯远伸出双手，将唐晓諭纳入怀中，温度蔓延至身体，加深了他的睡意，唐晓諭揉揉眼睛，很快地陷入梦乡。
听着怀里那人规律的呼吸声，冯远轻轻亲吻那柔软的发梢，闭上了眼。
²
太阳从窗外罩进房里，唐晓諭缓缓的张开眼睛，还不打算起床，只是抱着枕头翻滚，水柱冲刷的声音传进耳中。
好一会，冯远穿着宽松的棉裤，裸着上身，一边擦拭着发梢的水珠，踏出浴室。
「醒了啊？」
「嗯…」
他们与周莉约早上十点，在他演唱会的后台休息室见面，虽然对周莉有满满的不满，但唐晓諭还是慎重地套上西装外套，虽然相较冯远身上的深蓝色的西装，看起来明显是便宜货。
「嗯，那我到时打电话给您。」
坐着计程车前往目的地，唐晓諭和经纪人进行确认。联系好几次，终于和周莉的经纪人讲到话，和说话口气相当狂妄的周莉不同，经纪人似乎对于周莉先前的举动感到很抱歉，连着道歉了好几次。
还没掛掉电话，就感觉身旁的手伸来轻抚头部，唐晓諭毫不留情地挥开在头顶作乱的那隻手，身旁的人没说什么，只是露出孩子气的微笑。
昨天过后，两人之间好像有些许改变了，冯远的表情变得温和，总是像个大人一样沉稳的他，在唐晓諭的面前就像个小男孩般，或许他正在试着卸下搭建许久的高墙，能看见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唐晓諭有些许的优越感，但对一向不擅长与他人建立关係的他而言，两人之间的变化会產生什么结果，依旧是一团迷雾。
到达场地，靠着冯远递出的名片，两人被带往后台。
「啊，唐先生、冯董事长。」
一个矮小的身影喊住两人，急急忙忙地跑至两人面言。
「我是经纪人albee。」
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慌忙地接过唐晓諭递出的名片，不断的点头鞠躬。
「真的很抱歉还让你们特别来一趟，啊，我先带你们进去休息室吧。」
像突然想到似的，带着两人进入休息室，两人坐定位后，又忙着倒了两杯茶到两人眼前，那忙得团团转的身影，简直像隻小蜜蜂。
「不好意思，周莉他才从练习室到这里要一点时间。这次真的很不好意思，周莉虽然个性很直接，但碰上工作上的事一向配合度很高，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那么固执，还瞒着我向你们开条件，硬要你们来一趟，还让冯董事长也出席，真的很不好意思…」
连说了好几次不好意思，说实话，九兴广告没那么出名，经纪人之所以那么惶恐，肯定是因为眼前这位背负圆山集团之子身分的冯远吧。
「没事的，不用这么慌张。」
冯远向着经纪人微微一笑，他的表情比起以前变得更加柔和，那张笑脸具有的杀伤力更是加承。
「好、好…」只见经纪人结结巴巴的应声，脸上浮现红晕。
「你是人体发电机啊。」唐晓諭忍不住小声嘀咕。
「托你的福。」冯远回嘴。
椅子还没坐热，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一双腿踏了进来。穿着简单t-shirt和刷破牛仔裤，柔顺的亚麻色捲发披散在肩上，大镜片的太阳眼镜使巴掌脸蛋看起来更加小巧，她含着棒棒糖，身后跟着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啊，周莉，快过来。」
不顾经纪人急声催促，他只是缓缓的走到桌边，坐在两人的对面，摘下眼镜，漂亮的双眸看了唐晓諭一眼，移向冯远的身上。
「姐姐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和他们谈谈。」
「可是…」
「拜託，不会很久的。」
上一秒还锐利的双眼，一撇头，就换上如鞋猫剑客般水汪汪的大眼，无辜地眨而眨。
「唉，那唐先生、冯董，我过会就进来，你们先谈谈。」
经纪人礼貌地鞠躬，一边又凑上周莉耳边小声地警告礼貌的问题，轻点头后，就和站在门口的几个男人一起退出门外。
门一关，异样尷尬的气氛就蔓延开来，唐晓諭赶紧拿出包包里的企划资料，摊开在周莉眼前。
「周小姐，这是我们企划的资料，可以先看看，还有…」
「不用那么着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周莉把资料推回唐晓諭面前。
「该谈的等等经纪人和你们谈，现在我们有别的话该说。」
周莉扬起嘴角，但双眼却看不出一丝善意。
「我们特别来一趟，不就是为了谈广告企划吗？」
冯远接着应声，声音很柔和，但说起来的话却很直接，彷彿有火花在两人之间较劲，唐晓諭忽然发现两人意外蛮相像的，看着一触即发的气氛，他赶紧想出声打圆场，却被突来的笑声打断思绪。
「你和以前一点改变都没有，老摆着一张温柔的脸，明明是一头野兽。」周莉停下笑意，紧盯着冯远。
「还记的我吗？」周莉将身体靠向桌子，毫不畏惧的看着冯远。
「小远哥。」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