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三十四)

  整理完女王的事情，我睡了好累的一场觉。醒来时，陈柏任已经下班在家了。他没叫醒我，也没在电脑房，而是在房间的书桌，静静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睡太久了，忘了煮晚餐。」
  陈柏任移到我身旁，柔声问着：「没关係，你肚子饿吗？」
  「还好。」
  「这样吧，你脚受伤了，我去买点东西回来，想吃什么？」
  「受伤？你怎么知道，我应该没跟你说。」
  「你忘啦，我有看女王的监控系统，当时有注意到你脚怪怪的。而且你说药水瓶摔破了，我想你大概是摔倒受伤吧。」
  「嗯，皮肉伤而已，我回来后有擦药包扎，现在也不怎么痛了。对了，我有传讯息跟你说经过，但没跟你说，那位帮忙的朋友就是菲亚。」
  陈柏任怔了一下，反问着：「记得你说他住桃园。」
  「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在台中啊，刚好他们今天有约，我打给他的时候，他还能抽身过来帮我，不然我真的得冒险坐计程车了。」
  陈柏任笑着起身，正准备走出房间时，他回头问着：「不过，你怎么没想到找我学弟帮忙？」
  「跟他又不熟，而且我哪知道他在学校研究所的事情忙不忙？」
  「是没错，不过你都会问个桃园人了，我才好奇怎么不找我学弟。」
  「第一，菲亚不是桃园人；第二，你知道我不喜欢麻烦人，会打给他，纯粹因为他很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或许能提供我意见。但也因为他住桃园，我认为不会麻烦到他，谁知道他刚好在附近，只能说太巧合了。」
  「应该说太幸运了，否则，一切不会这么顺利。嗯，我先去买点东西，你好好休息一阵吧。」
  我笑了一下，轻声说着：「陈柏任，你该不是在吃醋吧？」
  「有这么明显吗？」
  「哈，傻瓜。不过，我觉得你今天很温柔，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顺便跟你说，相声瓦舍有新的巡演，我订票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吧。」
  「你吃错药？」男人主动示好，女人得抱持怀疑。
  「以前就喜欢看你们在学校的演出，有点怀念，而且我知道你向来喜欢看相声，我也不讨厌，刚好同事在说，我就顺便订票了。」
  「难得你有心，下次台北资讯展，我一定陪你去。」
  「哈哈，一言为定。」
  突然发现，能守在身边十年的人，不是没有原因的。也许少了些激情，但记忆里的东西，不会消失，偶尔的唤醒，都是一种甜美。我不需要烟火般的绚丽，我只需要阳光，朴实且雋永。
  陈柏任回来的时间比我预期的慢，还以为他边买东西边抓宝，结果他居然对我说：「宝可梦，我删除了。」
  「为什么？」我一边吃着烧烤，一边问着。
  「关于这点，我想跟你说对不起。前阵子太疯了，不仅要你陪我抓，有时候骑车载你，我居然还请你帮忙抓宝。你自己没玩，却要帮我担这个风险，要是不小心发生擦撞，你毫无防备，后果真不知如何设想。」
  我给他一个讚：「哇，我的男人长大了。」
  「别高兴的太早，我只是不抓宝，原本的团练可是照旧喔。」
  「总比你像个丧尸漫无目的的等待，然后蠢蠢的丢宝贝球，怎么看都失去了艾瑞的威猛。」
  陈柏任尷尬的笑着，我才发现，自从我离职后，我跟他相聚的时间，其实没有变多。他还是一样，下班吃饭，吃玩游戏；而我呢，几乎在他回来的时间，也是一个人默默的魔力宝贝或是瀏览fb。
  我们在不知不觉间，流失了对对方生命的约束，说好听点，是我们互不干涉彼此的生活。但其实，我们都很在意着。这个时候我才懂，为何在他随口一句「随便」的时候，我没有马上接受，而且反应激烈！因为我需要他的在乎，冒着可能失去对菲亚的承诺，我也要陈柏任的在乎！
  十年的感情，本来就进入对方的生命，很多很深；哪能一句，我们有各自的私领域，不能管，不能干涉？若是如此，我们不会有十年，早已各分东西。
  菲亚的出现固然带给我生命的期待与喜悦，但我现在却想着，那也许是一种考验与验证。考验着我对于感情的态度，验证着我跟陈柏任之间的十年，并非只是个空壳。
  心里的空洞，慢慢填补了起来；菲亚带来的问号，也渐渐变成句点。他说的没错，我们都不能对不起自己，也不能伤害任何人，正因为如此接近的想法，我们才有这么多的巧合存在。
  我望着音乐盒微笑，在心里对着北方的菲亚说：「菲，也许这辈子我们只能是路人，但我会记得约定，不再食言。假如有轮回，我一定会找到你，看看我们是仇人？还是路人？或者，开始一段七辈子的情缘。」
  陈柏任看着我发呆，我却看着他那朴实的温柔，准备将这场魔力的情缘，深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