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廿五)

  「没想到你是出卖朋友的人，我认清你了！」
  一早起床，我就被这则简讯搞的莫名其妙，不对，应该说是火冒三丈！姊没有起床气，但也没啥好脾气，尤其被骂的毫无原因的时候。
  发简讯的人是小霓，魔力宝贝的好姊妹。
  「记得她还在跟我求救，我是忘记回她讯息了，不过姊一整天没上去游戏，也能被骂出卖朋友？这误会可大了。」我一边餵着女王吃药，一边吐着苦水。
  「女王，当兔子比当人轻松多了，对不对？」
  事情还是得搞清楚，整理完家里后，墨陌现身在法兰城。
  「游戏的事情就交给游戏来解决！」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回她讯息。
  很幸运的，好友名单内，小霓在线上。
  「小霓早。」维持着墨陌的好人形象，我没有开口大骂。
  讯息像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正当我准备再问时，倚靠来了个密语，他说：「墨，小霓说家族的人都知道他前任男友的事情了，而且，是你说的。我觉得奇怪，你不是这种人！」
  前任男友？印象中小霓曾跟我聊过，她前男友几年前发生车祸去世了，过程中比较不堪的是，她被认为是小三，而且有剋夫命，这伤痛一直影响着她。可是，连菲亚我都没跟他提过这事，我向来注重个人隐私，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
  「嗯哼，我想知道怎么会说是从我口中说出去的？」
  「三元及第说的。」
  「什么！」我吓了一跳。
  「三元说出去之后，大家一窝蜂的去问小霓，小霓也不相信是你说的，但是三元一口咬定是上个礼拜你们组队时，间聊聊到的。」
  「总该有证据吧？」
  「没有截图，魔力宝贝的对话又没有存档，唯一的证据就是，小霓只有对你说过这件事。」
  姊傻了。
  「搞不好三元也知道啊？」
  「你了解小霓的个性，游戏上看似泼辣，私底下却很胆小。三元跟她的交情如何，可能我无法断定，但应该不会跟一个男生说这种事吧，因为，我也是昨天才第一次听到关于小霓前男友的事情。她昨晚，哭着对我说的。」
  「所以，她在跟我求救时，事情刚爆发，后来才知道流言传到我身上。我昨天又整天没上线，也没回她讯息，导致她以为我躲起来了，不敢面对。倚靠，是这样吗？」
  「她是没这么想，不过，她昨晚有提到，你一直没回她讯息。」
  这真的不是吐泡沫可以解决的事情了，我拿着手机哀嚎一声，继续说着：「谢谢你相信我，小霓现在大概不适合跟我多说什么，我直接找三元对证，我倒想知道为什么他要乱说！」
  「三元昨晚到现在都没上线，目前也没人联络的到他，只能等了。」
  天啊，姊需要求救！于是，我想起了菲亚。
  「倚靠，就麻烦你多陪小霓，我会尽快把事情搞清楚。」
  「墨！」
  「怎么了？」
  「你知道我的背景吧？我想，小霓应该跟你说过。」
  「嗯哼。」小霓说过，倚靠是香港人，有个女友，目前放暑假无法见面。至于背景，倚靠是单亲家庭，他父母离婚的原因就是有小三介入，当时倚靠还小，在父母亲吵架的时候，拿水果刀刺了父亲大腿。我知道的倚靠，大概就如此。
  「别跟小霓说，其实，我目前没有女友。其馀的，就算被知道，我也无所谓，所以你别担心事件重演。」
  算是说中我内心的担忧，不过也因此又得多保守一个秘密。我没有问他原因，我想那不是我该管的事情，对我而言，倚靠就是个二十岁的小男生。
  等不到三元，我赶紧下线打了电话给菲亚。可是他没接，应该还在睡觉。就在我求救无门的时候，来了一通电话，是我哥。
  「瑄，怎么没回我简讯？」
  「昨天忙到忘了。」
  「所以，你决定如何？」
  「我还没跟陈柏任讲，晚上再给你答案，好吗？」
  「有我在，就回家一趟吧。」哥哥的请求，我向来难以回绝。
  「嗯，好吧。我答应你，详细的时间，我确认好再跟你说。宇晟，身体没问题吧？」我哥的名字叫做康宇晟。
  「听说你最近厌食的很严重，我没你惨，放心好了。」
  「那就好，到时候见囉。」
  「好的，掰。」
  唉，家人是我最美丽也最沉重的心情。
  我打算暂时离开游戏，这事得求菲亚帮忙了。带着坏心情，决定外出採买日用品。来到住家附近的爱买，走着逛着，有个身影出现在我前方，有点眼熟。
  「他是谁？我怎么有印象，但是又叫不出人名！」一个长发男子，瘦高身材，看起来年纪大我一些。
  我小心的向他靠近，他似乎察觉到有个怪女生默默接近他，转头看着我。我们四眼交接，几秒鐘过去，同时笑了出来。
  「追风师父？」
  「墨陌！」
  台中真的好小，我居然在现实世界里，遇见师父了。
  我们在附近的咖啡厅坐下间聊，这是一间掛满猫咪装饰的咖啡厅，煮咖啡时，是一台推车咖啡机四处走动，上头还有打奶泡的机器。纯正的鲜奶倒入，过程完全透明，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味，加上服务生熟练的拉花技术，所以也是我和陈柏任爱来的店家。
  说到追风师父，他是成衣商，也经营网路销售，平时就很忙碌，所以玩游戏追求效率，砸钱毫不手软。我们东扯西聊，除了自我介绍，大部分是游戏里的一些回忆。我听从菲亚的话，没问师父是否回来游戏，也没问他离开的原因。不过，他倒是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当你发现你被设计了，你会选择原谅吗？」
  这让我想起小雪的事情，我回应着：「看事情吧，我的脾气可没那么好。」
  「嗯，游戏跟现实果然相反。墨陌在魔力是公认的大好人，常常帮助新手，有着无限副本女孩的称号；没想到现实生活里，却是个短发及肩、一脸酷样、中性打扮、不爱吃东西，又说自己脾气不太好的怪怪美少女。」
  我被追风逗乐了，笑着说：「姊老了，少女这二个字，省省吧。」
  「我想，你应该会选择原谅。」
  「这么会猜？」
  「因为我们是师徒啊，当然有着传承。」
  师父没说何事，我也没有过问，但我知道，他选择原谅了。这是一场偶然而愉快的聚会，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在法兰城遇见师父，但我想，师父就是师父，我会永远记得的。
  离别前，他悄悄问着我说：「菲亚有来找我，你知道吗？」
  姊脸红了一下，轻轻点着头。
  「看样子，他一定没跟你说，他找我的原因。」
  我疑惑着：「不就是……找你聚聚？」
  「他是心思很縝密的一个男生，不过，太忧鬱了一点。感觉上，他背着太多不属于他的压力，却又不得不往前走。能认识他，是我的荣幸。既然他没跟你说，或许他认为你不必知道最好。就当我没提吧，我相信他，有他在你身边，墨陌一定会很快乐。」
  「干嘛？我跟他就只是朋友……我有……」
  师父打断我的话说：「十年的男朋友，哈哈。你真的很可爱，难怪他会为你着迷。」
  「臭阿菲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没说啊。」
  「那……师父在胡说什么……」说到最后，我都害羞了。
  「我也是男人，我也喜欢谈恋爱，我感觉的出来，你在他心里，异常的重要。游戏里有些事情，我想他应该都没说吧。当初墨陌的等级还不够，其实是无法打光武任务之前的三炼副本，但我知道，他去当了好几天的带队队长，跟那些高手们打好交情，私下请他们帮忙，带着你解任务。另外，当他知道你老是遇到不幸的组队状况，断线的断线，普攻的普攻，打个副本居然花了二个多小时。他原本有固定团练的队伍，也跟他们说暂时不跟了，而是陪着你，打着比较低阶的副本。诸如此类，不用他说，我也懂他对你的心思。不过你放心，他是成熟的男人，或许很麻烦，但我想，他不会为难你，他只想这样单纯的、默默的，喜欢着你。」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不是我不懂菲亚，而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他对我的好，我的心忽然暖开了。
  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我抬头望着天空，想着法兰城，想着……陈菲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