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曾几何时,我很想打开国中的毕业纪念册,打电话问佑婷一声,然而想拨电话
  键的那一刻,我又无力的将电话筒放回去,这种欲想又不敢的矛盾,最后还是
  打消了念头。
  我不会说什么好听话,搞不好佑婷还没说些什么,我就先『哗』的一声先哭出
  来,然后我真的能为她做些什么?
  我想连自己都顾不了了!
  过了几天,经过这次期末考,高三上学期即将结束,日子真的很快,而前几天
  学测的关係,我根本没心思再管期末考的功课,即使星期六、星期日再怎么恶
  补都一样,成绩惨不忍睹老在在我的意料之内,这学期英文和数学『终于』在
  我招架不下,被当了!
  还蛮惨的,没想到学测和学校功课两头空,我的功课在高三时,已经跌落到谷
  底了,再怎么读都一样,应该是到了极限吧!我想。
  寒假的到来,并无法让我的心情转好些什么,学测成绩单还没出现,心头的那
  口气就是无法释放,除夕过年跟着弟、爸妈塞车回嘉义老家,那边除了能够拿
  红包就是一堆无聊,还没上国中的小鬼一堆看卡通,年龄大一点都娶妻嫁老公
  的,道婚后生活怎样怎样的,而我这种沦为不上不下的,只好帮自己自闭起
  来,窝着一个人无聊。
  而长辈看见高三的我,也只会假装熟说:「乖喔!功课要好好拼,高三要加
  油,以后要考大学就成为有用的人。」之类的屁话,听了耳朵都要长茧,但还
  是得微笑面对的呵呵应付,被绑着的不自然简直到翻天。
  全家回家后,桃园十年的过年都没变化,都一样阴雨绵绵,跟南部太阳大的让
  人中暑,差了一大截,台湾就这么小小一块岛,天气变来变去的,真让人吃不
  消。
  妈在一次快乐的晚餐,扒着饭,说着李桀澄的悲事:「唉!桀澄他们家怎会遇
  到这种事,我都替他难过。」听着听着,弟的白痴发问和爸的感想发言,刚好
  掩饰了我沉默不语。
  李伯父,现在身体到底如何?李桀澄不考学测是真的要放弃学业吗?
  然而答案不会难以寻找,问题人物会在适当的时间冒出来。
  寒假的某一天,我去书局之后晃回家,李桀澄提着深红色皮箱出现在我家门
  口,刚好跟我打了一个照面,成为我最衝击的事!
  当时我嘴中还嚼着口香糖,差点因为惊讶而吞到喉咙去。「你在我家门口做什
  么?」
  李桀澄还来不及回答,妈的大嗓子从几公尺外传来。「宜郁,回来刚好!还不
  帮李桀澄搬进去。」
  李桀澄只是礼貌的笑一笑,说着不用的客套话,而老妈的叮嚀,我却什么都没
  法问的一起帮忙,东西一大堆,我们搬的气喘如牛。
  妈清理身上灰尘,拍拍手后,突然就像宣佈大事般的跟李桀澄说:「你就把这
  里当自己家哪!家里发生这种事,我们所能帮的就是这些。」
  「蛤!」我听到老妈说的话,我吓的全身神经都跳了起来;「等一下,这到底
  是什么回事?」
  妈生气的瞪了我一眼,一付『你在叫什么』的兇样:「桀澄他家前几个礼拜,
  因为生意的关係,桃园房子只好成了抵押品被卖掉,台北桃园都没房子住,就
  只好委屈在我们家住下来,你也知道桀澄他在台北唸书,总不能叫他每天在台
  中和台北间通勤吧!而且都已经高三了。」说完,老妈还一付慈爱的垫起她矮
  胖的身子,轻碰李桀澄的肩,好像是对不起。
  我继续看着李桀澄,他乾涩的一笑,私底下我一定要问个明白!突然之间,他
  就闯入我最亲近的生活,任谁都无法接受。
  然而我家这个吃里扒外的弟弟,之前在电视前面跟着白目的天线宝宝一起发
  电,看到李桀澄好就像看到他的最爱,眼神发亮的跟什么一样,接着就是衝过
  去,像无尾熊黏在尤佳利树,跟看我像垃圾的眼神,差的天南地北的。
  到底谁是他的亲人哪?这小鬼!
  「桀澄哥哥,我好想你喔!」老弟那付视李桀澄为深爱情人,还撒娇!看的我
  快吐血了。
  弟的小手还指着我:「你不在,姊姊都欺负我。」指完以后,看起来就一付
  『我找到靠山』的样子道:「上次我叫她变成杰尼龟,她都不要。」
  我的老天爷,他还记得这件事,不提起就算了,一讲起我就一肚子火,我大拍
  桌子道:「宋宜骏!你这个死小孩,搞清楚状况!」骂完,我又往李桀澄乱
  叫:「都是你喜欢什么白痴宝贝的死乌龟啦!因为你这句话,这个吃里扒外的
  小鬼,就要我从人变成乌龟了。」
  李桀澄听到以后不是为自己辩护或是其他反应,而是狂笑到不行,让我有一种
  被严重污辱的感觉,他捏捏弟的脸:「唉!你真是可爱到不行!」
  接着就是妈妈冒出来,说一些我长那么大还幼稚为弟发飆,客人来还不帮忙倒
  茶的碎碎唸,妈在唸的同时还不忘手脚并用,将一些拉拉杂杂的东西收拾好,
  最后神速的去外面晒衣服,时间没超过二分鐘。
  「对呀!」弟看到我发飆,妈又挺他,又不要脸的说:「桀澄哥哥!我好希望
  你永远住在这里。」
  李桀澄抱起他,只是笑笑道:「我只是借住,你姐会对你好的。」
  「我弟巴不得跟你到天涯海角,我这个姊姊,他看不上眼。」讲完,我猛瞪
  弟。
  而白目弟又自顾自的说:「我那时候还说,如果姐能够当你的新娘就好了。」
  又来了!
  听到这句话,我真的很想把弟的嘴打烂,越来越离谱,因为已经无法管,我只
  好随手在桌子上翻一些过期杂志来看,眼睛还是忍不住偷瞄他们。
  「呵…。」李桀澄偷偷往弟咬耳朵:「问题是你姐愿不愿意?」
  后来我终于忍不住的将手上的杂志砸到李桀澄的脸上,我发飆了。「李桀澄先
  生!小孩子童言童语,你也跟着一起疯哪!」
  李桀澄一付无辜的样子,我也不想说些什么?想到他之前曖昧言语,又不只这
  一次,猛想到他还touch我嘴上的一点,他的感情虽然支离破碎,但在明理上算
  有一个女友,直到晚上我还不能理解,我们的关係到底是怎么样?
  真讨厌的曖昧…,我觉得自己被看的很随便。
  晚上,桌上的食物丰富的足以媲美办桌时的豪华,妈几乎将她毕生的绝技都使
  出来,当然,想也不用想,家人们都是李桀澄来李桀澄去的,我成为饭局中叫
  唤僕人的好对象,而李桀澄也很顺道的成为最佳来宾,最后话题终于绕到最近
  发生的大事。
  学测!
  妈兴致高采的说着我有多烂,烂的跟什么一样,好像中头彩的一直狂笑,害我
  想翻桌,最可恨的是弟在旁边点头应和着,这世界都反了。
  「那桀澄呢?不错吧!」妈还不忘夹鸡腿给他:「现在住我们家,有空就教教
  宜郁吧!你看她猪头猪脑的,吃饭还会掉饭粒,她弟都比她聪明多了。」
  我猛然一望地板,果然粒粒亮的告诉大家它的存在,又是一阵该死的笑声,大
  家是想怎样,今晚就是要我当笑柄。
  李桀澄笑声止住,诚心看着妈道:「宋妈妈,谢谢你的晚餐,学测我没考,可
  不可以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家父?」
  随即,大家都吓呆了,除了弟(他还是继续笑,永远搞不清状况的小鬼),晚
  饭在很尷尬的情况结束,妈叫我多开导李桀澄。
  「拜託!我又不是他什么的,我劝哪有什么屁用。」
  妈冷冷的瞪着我:「嗯,你就是见死不救,我怎么生你这种没人性的女儿,就
  连…。」
  我止住妈想长篇大论的话;「妈!这么想讲,你去说不就好了。」
  「这种事,当然是找亲密的人说比较好呀!我们这种欧巴桑说,就是不太
  好。」
  「谁跟他亲密啊!那是他的人生。如果他要发疯,没人扯的了他。」眼看着妈
  又要唸,我又接着:「你放心好了,他爸妈早晚会发现,顺其自然。」
  至于晚上,李桀澄跟弟一起睡,弟倒是乐的开心。
  不干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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