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玉萝的真面目?
第六十一章玉萝的真面目?
在月家谷的日子里,就像是处在桃花源记里的桃花源,人民自给自足,几可算是与世隔绝,不过关于外界的消息还是颇灵通,似乎他们自己有专门传递讯息的管道。
我偶尔会让翡翠给我讲讲外面的事,关心一下凤凰王朝的动态,毕竟我算也当过一段时日的皇帝,而凤凰王朝是凤湘翊寧愿和冥王交易也要重生守护的江山,这个国家对我而言就像是我的孩子,投入的感情已无法计算。
凤湘翊驾崩后留下詔书,传位于云贤王,而凤湘翊的确没看错人,凤湘云把国家整顿得有井有条,百姓安寧和乐。
那些凤湘翊生前努力推行、曾在天灾期间被守旧派质疑反对的新政,如今大放异彩,成效明显出来了,让凤凰王朝彷彿换了新血一般,达到一个崭新灿烂的巔峰。
大家称颂着治理出这盛世的君主凤湘云是一代明君,却没多少人记得是凤湘翊挥汗翻土、播种、施肥、浇水才能结出如今丰美的果实让凤湘云收割,让我有种「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感慨。不过我想,凤湘翊是不会计较这些的。看到凤凰王朝越来越好,他在地府也一定会感到欣慰!
然而新政也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的,第一批由科举选拔出的人才已经准备踏入官场,开国以来贵族与平民之间权力的平衡即将被打破,在朝堂上理所当然地引发不小的混乱。为此,月疏桐没办法继续赖在月家谷,必须回王都一趟,和朝臣一同商议解决之道。
也许是最近我的情况已让他放心了许多,他临走那一日倒没有再下什么封印以防我趁机逃跑,只是叮嚀我记得按时吃饭、好好休息,有事就找玉萝帮忙。
他还特地提到月家谷西处的桃花林极危险,是禁地,千叮嚀万交代我绝不可进到里面去。呿!我又不是小孩子,用得着这样神经兮兮、非要我再三保证才肯放心吗?要是我真是小孩子,肯定点头说好,然后在挥手送他离去的下一秒,立刻拔腿直奔那也不知道在神祕个什么的桃花林禁地!
人的本性就是这样,不讲还好,越叫你不要去做的事,你偏越想去做。不过我虽然对那禁地好奇得要死,倒还不至于值得拿我和平儿母子俩的生命开玩笑。
月疏桐走了之后,我就能更没有顾忌地找玉萝学命灵引。按照她的指示练习冥想也有一段时日了,虽然我一直搞不懂意义何在,不过我的专注力和敏锐度确实有着不小的提升,感觉听力和视力明显变得比以往还好,性情也沉静了许多,不再像以前一样毛毛躁躁。
但我是要学命灵引,又不是在练武功,提升这些能力和学巫术的关联性以我的智商实在是无法理解,等我学会了命灵引,估计凤湘翊都重新投胎了!
于是,在某个仍是打坐冥想的夜晚,我终于忍不住问了玉萝。
「那个……玉萝啊,我还要这样冥想到什么时候?」我搥了搥因为盘腿太久而麻掉的双腿,弱弱地问道。
她正坐在案几后,捧了一本书认真读着,闻言抬起头朝我看过来,秀緻的眉微微蹙起。
「我没有要质疑你教学方式的意思!」我连忙摆手解释,免得她不快。「我只是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赶一下进度?」
她放下书本,缓步走向我,一张美丽的脸庞蒙上一层阴影。她定定地凝望着我,子夜一般漆黑的眼曈里有着太多我读不懂的情绪。「你当真想明白了?经过这么一段时间,你仍想冒生命危险只为和一个死去的人再见上一面?」
「非常清楚,非常明白。」我毫不迟疑地回答。这是支撑我走出失去凤湘翊那份伤痛的最大动力,没有它,我可能直到现在还每夜做噩梦,每日浑浑噩噩地发呆度日,我怎么可能有半分犹豫?
「那你的孩子呢?你也要让他去冒这个险?」
我低下头轻抚着隆起的肚子,沉默了半晌后,坚定地抬起头望进她的眼睛。「不敢冒险就永远不会有机会!与其害怕失败后会有什么后果,不如想着如何成功。我对我和我的孩子有信心!」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似乎内心正天人交战着。最后,她轻叹了口气,松开紧皱着的眉头。「好吧,这段日子你先好好休息,我准备一下,过几日我便正式传授命灵引给你。」
「谢谢你,玉萝。」我握起她的双手,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无论结果如何,我对你永远只有感谢。」
我听玉萝的话,待在房里好好休息,让身心都保持在一个最佳的状态,等待她准备好教我命灵引。
说实在,要学习这么危险的禁术,说不紧张是骗人,等到真见到凤湘翊,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冒险?
不管了,到时后他要骂我就骂吧!真能再见他一面,就算被骂我也心甘情愿。
三天后,玉萝派人传了张字条来,约我在一个地方见面。平时玉萝帮我上课都是在她开设的隐藏结界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换了地方。
也许是因为从今天起要正式学习命灵引了,才需要在特别的场地吧!我没想太多,按照她的指示独自前往。
然而越走近那地方,我越觉得不对劲。这里是在月家谷的西边,眼前这一片桃花林……似乎彷彿好像或许就是月疏桐千叮嚀万交代不能进去的禁地啊!玉萝真的是和我约在这里吗?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我正停在林子外踌躕不前,玉萝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
「怎么不进去?」
我转过身,对上玉萝温润的脸庞。然而不知怎地,她的眼底似乎闪过一抹令人不安的厉色。
应该是我的错觉吧!毕竟现在是半夜,四周黑漆漆的,我也不一定真看清楚了。
「我们是要在这里上课吗?」我有些迟疑。「可是月疏桐说这里很危险,是禁地……」
「命灵引也是危险的禁术,要不是宗主哥哥不知情,你以为他会让你学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
「你不相信我吗?」她定定地望着我,板起了脸。
我愣了愣。「我当然相信你啊……」
她满意地点点头,扬起一个我熟悉的和善笑容。「那我们进去吧。」
「喔……好。」儘管内心有着顾虑,我还是跟在玉萝身后,走进了那处幽暗的桃花林。
四周静得慑人,连我们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的声响都清晰可闻。夜风拂过树叶沙沙地作响,原是自然不过的声音,此刻听来却特别显得诡异。
夜色如浓墨一般,只一弯银月冷清地掛在上头。月光透过枝叶打在地上,层层叠叠的树影增添了诡譎黑暗的气氛。这哪是什么桃花林?分明就是鬼片里的场景!直觉告诉我这地方不妙,非常地不妙。
我踏着谨慎的步伐,边走边提心吊胆地观望着四周的动静。我虽然看起来很狂放大胆,其实胆子比谁都小,尤其是在这方面!上辈子每次听完别人说鬼故事,我总会失眠好几个晚上,洗澡上厕所时完全不敢看镜子,更不用说看鬼片了,我连剪到没啥看头的预告片都不敢看!
我紧张地嚥着口水,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蹦出来,脑中突然响起「大白鯊」的配乐,在脑海里盘旋不去。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有一个拿着电锯的贞子衝出来(这里是古代好吗?)……
玉萝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一路上脚步都不曾停下。我对她的钦佩又更上一层楼,在这种环境下还能这么镇定自若,果真不是普通的女人!
我加快脚步跟紧玉萝,就怕一个不小心跟丢了,留我一个人在这恐怖的林子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终于,我们抵达了目的地。玉萝停了下来,回头对我微笑说道:「我们到了。」
我望着眼前的景象,愣了一愣。原来这鬼桃花林里别有洞天!
之前说过月家谷的气候不同于外界,四季如春,处处花团锦簇,然而在我面前,却正飘着雪,真真实实的雪。
下雪就算了,重点是,在那漫天飞雪之间,竟然是一棵棵盛放的桃花树!每片花瓣彷彿会发光似的,被一层梦幻的粉色光晕包围着,远远望去,一棵棵桃树皆笼罩着粉色光芒,如路灯般照亮了原本黑暗的树林。一片又一片的桃花瓣随风飘盪,与细碎纯白的鹅毛雪交缠共舞,当真是下了一场壮观的桃花雪!那场面之唯美浪漫,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
原来月家谷还有这么美的地方!可这样的仙境怎么会是禁地呢?
「现在开始,你照着我的话去做。」玉萝的声音拉回了我沉浸在美景之中的思绪。
「喔……好。」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该怎么做?」
「一直往前走,直到看见一块六角形的玉板。」
我照着她的话往前走,果真看见了一块六角形玉板躺在地上。那玉板质地纯净无瑕,通体散发着碧绿的萤光,在那玉板的上面,还有着密密麻麻的金色图腾,看起来有点像是符文。
「我找到了,然后呢?」我停在玉板前,回头问着玉萝。
「在那玉板的上头,滴上你的血。」
「我的血?」我迟疑地反问。我越来越搞不懂现在是在干嘛了!
「没错,你照做就是了。」她的脸略沉,一副「有意见吗」的表情。我总觉得今晚的玉萝怪怪的,和平时和蔼可亲的形象有些不同,感觉心情不太好,莫非是……那个来了?
想到这里,我便不再有了疑虑。女生共同的问题嘛!我完全能够体会的,就说林艺香这具身体好了,每当月经来时总是他妈的痛(看我激动到飆脏话了,可见有多痛),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要求笑脸迎人简直是没有人性!
于是我不再多问,深吸了一口气后,咬破了左手食指。
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我赶紧蹲下身,将手举在玉板正上方。鲜血沿着手指流下,滴落在碧绿的玉板上,一瞬间,上面金色的符文发射出巨大的强光,有如太阳光一般刺目,让人无法直视。
我反射性地抬手挡住眼睛,周遭的环境却在这时起了变化。原先缓缓飘落的雪花与花瓣,此刻却宛如风暴疾速猛烈地围绕着我旋转,竟是形成了一堵墙,将我包围在其中,并且有越转越快的趋势……
「玉萝!这是怎么了?」我惊慌地大喊,却看见玉萝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嘴角噙着一抹让人发寒的冷笑。
「怎么了?待会儿你就会知道了。」
我呆呆地望着她,声音因为压抑有些沙哑。「玉萝,你怎么不过来反而往后走?你不是要教我命灵引吗?」
「这是你的坟墓,我过去凑什么热闹?」她笑了,笑声如水晶撞击般清脆悦耳,却让我的心里一阵寒凉。
「你现在到底是在说什么……」我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暴风雪墙外的玉萝看来好陌生。
她悠间地将双手交叠在胸前,眼中竟有着莫名的快意。「你不是一直想见到那个死去的人吗?你们很快就能相见了,在地府相见。」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茫然地摇着头,提步想走出这包围网,却在靠近时,被强风逼了回来,身上的衣衫还多了几道被划破的口子。
可恶!看来出不去了……
「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实情好了,免得你死不瞑目!」她美丽的杏眼瞇了瞇,声音凌厉了起来。「这是『怨妊之境』,里面呢,住着三个由怨念聚集而成的女幽灵,她们最痛恨的就是怀孕的女子,不能容许胎儿安然地待在母亲的体内。首任宗主为了不让她们害人,便将她们封印于此玉板内,解开封印的方法,就是滴入怀孕妇女之血。不巧,你刚刚就这么做了。」
怨妊之境……?我低头望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许久才反应过来。「你要……杀我的孩子?」
「正确来说,我希望的是你的孩子,连同你,一起消失!」她顿了顿,唇边浮出一丝笑意,彷彿曼陀罗般,美丽却致命!「老实告诉你,要走出这怨妊之境方法并不难,却只有一个,就是让她们将你的胎儿打掉。不过我想你应该是不愿的,那么下场就是,你和孩子一起被折磨至死。怎么样?你是要为了保命牺牲孩子,还是做一个伟大的母亲,带着孩子一起死?」
我顿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抽乾,手脚冰凉无比,但更凉的是我的心。我双手保护般地围在肚子前,抬眼恨恨地盯着玉萝。「我们不是朋友吗?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朋友?」她讥讽地重复了一次,彷彿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谁跟你是朋友!每看你一次,就觉得碍眼,恨不得立刻除掉你!还有你肚子里那个贱种!凭什么?你这个女人究竟凭什么可以拥有宗主哥哥的孩子?」
我的孩子不是月疏桐的,这我不是早告诉过她了吗?难道,她至始至终都不相信我?
「既然如此,你先前何必惺惺作态,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我惨然苦笑。没想到我居然迟钝成这地步,她对我恨之入骨,我却真心地把她当作朋友对待……什么温柔和顺、善良大度全是假的,这才是玉萝的真面目!
呵,究竟是我太蠢,还是她太会装了?月疏桐知道她虚偽的面具下藏着这么一副恶毒心肠吗?不管怎样,我即将为自己的识人不明付出代价……
「不跟你交好,哪能引你到这里,你说是不是?」她的目光扫过四周,随后勾起一个艷丽至极的媚笑。「她们就要觉醒了,你好好陪她们玩吧!放心,你不会孤单的,我会在外面陪着你,看着你如何痛苦地挣扎!你可不要太快放弃掉肚子里的贱种出来,这样我会很失望的……」
四周的暴风雪越演越烈,速度失控地增加着,玉萝的声音逐渐隐没在「呼呼」的颳风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