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当年.年仅17

  「是啊,大姊头。」大树的嗓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失落,大家也都沉默了下来,懍靠在树干缓缓地坐了下来,思考着对策。
  突然的,她想起了硝子,掏出手机看硝子传来了几封简讯,是说她今天晚上有空,要不要去逛街之类的。
  懍下意识的便直接拨了电话过去,没想到对方竟然很快就接了,想必是刚忙完正在抽菸吧,「硝子,我想吃大福了。」内心有着许多话想说,但最后懍却只是说了这句。
  硝子听见这句话时忍不住轻笑,毕竟听夜蛾正道说过这个任务很难,但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想好结束任务要去做什么了,她爽快的答应,「你任务快结束了吧?结束之后我们去吃。」
  「对了,要不要去喝酒看看?」硝子将菸随手捻熄,又再度点燃了一根新的。
  白色烟雾盘旋往上之后消失,硝子站在窗前望着阳光正盛的窗前,她下意识的撇开眼,随意地看向了走廊。
  懍听见这句话也忍不住笑了,忍不住也答应了下来,「好啊,我们去喝。」但她的伤口却有些裂开,这让懍的气息有些不稳,连忙道:「先不说了啊。」
  「好,反正我等等没意外应该也会过去一趟。」硝子也有感受到懍气息的变化,但她选择不问。
  「掰掰,硝子。」
  掛完电话,懍又像是得到了鼓励般开始认真思考着眼下的对策。
  「懍姊姊。」但就在懍思考的认真时,大树却很郑重的唤了她一声。
  他从未唤过懍为姊姊,因为他觉得很噁心,但如今他却如此认真地喊了,却让懍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稚嫩的嗓音鏗鏘有力,像是早就做下决定,「求你,把我们杀了吧。」
  懍听见这句话,脑中一片空白,但嘴巴却很快地做出了反应,「树宝,我……」那句「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自己也清楚,变成这样除了祓除没有第二个选项了。
  「姊姊,其实我们都懂得。」树宝忍不住伸出一个触手摸了摸懍的手指,「姊姊为了我们牺牲了很多,我们其实都知道。」
  「我们这样是恢復不了原状了,所以姊姊杀了我们吧,我不想要用这副模样留在姊姊身边。」
  懍顿时说不出话,嘴唇开了又开,但都发不出声音。
  「懍姊姊,对啊,杀了我们吧,我不想要当怪物。」大家听见树宝这样说之后便纷纷哭喊着懍杀了他们。
  「懍姊姊,我好怕啊,我不想当怪物。」
  「懍姊姊,杀了我们吧!」
  听着一声声稚嫩且诚恳的哭喊,望着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懍颓然的站在那。
  那双总是带着一丝傲气的赤瞳如今却没有光芒,巨大的无力感和疲惫感将她垄罩,内心似乎长年被刀捅穿、肆意的绞弄,如今眼下的局面却是将她心中的刀毫不留情地拔出,留下血淋淋的窟窿。
  啊,她早该知道的。
  她早该知道的!这个世界如此的脏啊,自己身为特级那又能如何?自己依旧改变不了什么呵。
  内心荒芜一片,充斥着无可奈何,她对这个世界的感觉早已麻木,浑浑噩噩的活在自己认为的粉饰太平中,还自以为当了英雄而沾沾自喜。
  如今假象已破,她看清自己所谓的努力只不过是可笑的徒劳,身为最强又如何?身为特级又如何?最终她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可悲的自我感动。
  身为强者又能怎么样呢?
  眼下的答案不就很明瞭了。
  思索至此,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哈哈——真真是无趣极了。」疲惫、倦怠、冷漠、厌恶的情绪纷纷出现在懍的脑中,最终只剩下满满的悲凉。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剎那间天地震动、阴风怒号,将一旁的树木强力压弯,她身后猛然的出现两颗巨大的暗红色球体,不断的相互排斥却有一股更强的力道将他们两个融合。
  「滋滋——滋滋。」随着两颗球体靠近一点,中间的红光便更加刺眼,似乎想将这里粉碎殆尽,「融合术式.核。」在这样风暴中懍身处在正中央,她忍不住笑出声,笑的猖狂、笑的放肆,原本勉强癒合的伤口承受不住这一系列的咒力释放,猛然的爆裂开来,鲜血瞬间涌出,懍的胸口的制服很快便被浸溼大片。
  她似乎感受不到痛,咒力分子的疯狂挣扎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高峰,也许自己这时能够使出领域展开,但随着特级咒灵的消失,自己也感受到生命已然到了尽头。
  她身躯犹如断了线的风箏,身体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上,她逐渐感受不到咒力分子的存在,就连左眼也漆黑一片,她倦极了,就连睁开眼睛都让她累极了。
  在意识弥留之际,她忍不想起自己的一生,看淡了。
  是爱是恨、是喜是悲,在死亡面前似乎根本不值得一提。
  更何况……
  生与死不就都那样?
  只可惜……
  她的脑袋瞬间跑出了许多人物,有孩子们、有同学、有高专的人物、有路人甲乙丙、甚至有园神家的人。
  她吃力地抬起头看着蓝天,气息微弱的道:
  「抱歉了硝子。」不能陪你喝酒了。
  「五条和夏油那两个白痴也不知道要怎么笑我了。」呵,可惜无法揍他们了。
  「老师头痛的对象少了一个。」
  「终于啊。」她这样宛若困兽的人生终于到达一个尽头了。
  特级咒术师.园神懍。
  在守护星将体任务中不幸身亡。
  年仅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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