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当天晚上,姐姐给了你爸一些钱,让你爸去楼下的足浴城放松放松。
  你当然知道姐姐是故意支开你爸的,太久没有和姐姐单独相处了,你不想被姐姐看出你的慌张,所以始终面对电视看着无聊至极的电影。
  送走了你爸,姐姐径直上钱关了电视面对你,“无论是真是假,芮芮,你不准再跟他联系了。”
  “姐姐是要我们分手?”你听笑了,软着骨头爬起来,“凭什么?”
  你对上姐姐的视线,姐姐的目光异常认真,甚至是愤怒。你感到万分快意,不禁咯咯笑起来,乐得肩膀直抖,“姐姐,你好好笑,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要不你还是、嗯……回去睡一觉,清醒清醒脑子吧。”
  说完,你重新倒回沙发,翻了个身玩手机。
  姐姐看着你,胸脯缓慢而细微得起伏着,“芮芮,你不能乖一点么?”
  你冷笑道:“恶不恶心啊,还叫我芮芮。”
  “姐姐是认真的。”
  “难道我就不是认真的么?”你撕破这些年伪装的皮囊,重新变回了一开始那只讨人厌的猫,“我还要问你呢,姐姐,你是认真的么?”
  “如今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就算不跟他联系又能怎么样?姐姐,你难道不应该担心我会去警察局揭发你么?你应该好好想想怎么讨好我才对啊,怎么还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呢?还是说……”你忍俊不禁地大笑,起身靠近姐姐,“不会吧姐姐,该不会你真的喜欢上我了吧?不行哦,已经太迟了,我现在啊,可是巴不得姐姐去死呢。”
  “啧,该怎么欺负姐姐才好呢?”你绕着姐姐轻盈地走着,就像以前每次周五放学,跟姐姐在无人的学校里散步那样愉悦而轻松,“对了,我记得姐姐最讨厌男人了,对吧,”你惊喜地停下脚步,仰面天真地望着姐姐,“这样,就罚姐姐跟男人、你!”
  你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姐姐抓住你的手往卧室走去了。
  “你放开我!”你用力挣扎,可是挣脱不开,你几乎是被拖进房里去的,很快你就被扔到床上,你慌了,胡乱爬起来,又被按回去。混乱之中,你感觉到双手被什么东西绑在了一起,你大叫起来,“你放开我!你不准动我!你信不信!”
  好奇让姐姐停下了动作,可你却以为姐姐被威吓住了,所以重新扬起可恶的笑容,“呵,姐姐,我劝你不要这么坐,你怎么确定我没跟他发生关系呢?”你太了解姐姐了,你知道只要这么说,姐姐就绝对不会碰你。
  姐姐闻言也笑了,“芮芮,姐姐这里也有一个小小的惩罚。”
  说完,姐姐起身下床,慢条斯理地站在床边整理衣服,“就在这里待到听话为止吧,怎么样?”
  你没反应过来,胡乱爬起来解着手腕的束缚,你来不及阻拦,姐姐已经转身离去。门关上,姐姐说:“柜子里有吃的。芮芮,好好反省。”说完这句话,寂静就在一瞬间填满了四周,除了从外面传来的细微的锁门声,其余什么也听不见。
  这是客卧,先前交往的时候,曾因为叫床声被隔壁投诉,隔天姐姐就把这间房见贴满了隔音海绵,因此比其他房间安静得多。
  你环顾四下,瞬间明白了姐姐的意思。不过你并不着急,一来你并没有幽闭恐惧症,二来,只要等到爸爸回来,这样就算爸爸再信任姐姐,也不得不站在你这边。
  但是你所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你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凌晨两点,外面依旧没有传来任何人声。你慌了,终于来到门前试图开门。
  “开门!放我出去!”你一面拧着门把手,一面用力敲门,“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开门!”
  没人理会你。
  姐姐当然不担心你会报警,因为你压根就没有把手机带进去。
  你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竟然真的会发生在了你身上,你暴躁地敲门砸门尖叫辱骂,你甚至连着熬了好几个夜,不甘心地等着那个人把你放出去。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回应你的只有寂静,无边的寂静,好像全世界都死了,只剩下你自己。
  第五天,你终于认命。你破罐破摔地疯狂睡觉,睡醒就疯狂地吃东西,一向不爱读书的你开始一本一本把屋子里的书看过去,太无聊了,有时你甚至能呆呆地看外面一下午。
  第十天,柜子里的东西吃完了,姐姐开始挑你睡着的时候送吃的进来——两盒自热米饭,外加两个随机的水果,两片吐司,一瓶水,纸条上熟悉的字迹写着:这是一天的量——一起放在门口的地方,如同饲料。
  一阵狂喜重新让你打起了精神,你盘算绝对要在下次姐姐送东西进来的时候,趁机逃出去!
  你要报警!要让那个人被关死的在监狱里!
  你因此又是熬了许多天,然而直到差点饿晕过去,也没能等到门开。
  你意识到房间里有监控。醒来后,你第一件事就是在房间里上下翻找,但是都失败了,精神的混乱让你无法冷静下来分辨哪个是镜头,哪个不是。
  与世隔绝的孤寂就像温水煮青蛙,睁眼是一个人,闭眼还是一个人,没有电视,没有手机,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始终陪伴着你。仅仅半个月就让你感觉已经过去了好几辈子。
  在接近一个月的时候你终于受不了了,长时间的安静让你的耳边不断发出尖锐的耳鸣。
  你看着墙上快速行走的秒针,滴答,滴答,滴答,就像沉重的脚步声,就像死亡的倒计时,越来越响,越来越响,眼前的一切都跟着扭曲晃动。
  你快要疯了,你要出去!
  你把能看见的一切都当作监视你的监控。你歇斯底里地面对台灯说话,面对玩偶说话,有时甚至是面对空气,好像任何东西都成了姐姐的替代品,好像姐姐无处不在。
  你必须出去!你要离开这里!你开始摔砸房间里的东西,你用凳子往阳台封窗上砸,你想砸碎玻璃,然后跳下去,可是都无济于事。
  你终于绝望了,只能匍匐在地上虚弱地拍打着门,“放我出去……求你了,放我出去……姐姐,姐姐……你在不在……姐姐,来看看芮芮好不好……芮芮会听话的……来看看芮芮啊……芮芮会听话的……”
  你一面哭一面哀求,睡醒后,你终于看到了这漫长的一个月后,第一张除自己之外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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