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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上家教课之前喻瀚洋他们出了门,回来时家教课已经快结束了。
他把一大袋零食放在柜子上招呼我随意拿。
“小吴老师想吃什么?”我努了努嘴,“别客气,我不爱吃零食。”
当然爱吃,不喜欢喻瀚洋买的东西而已。
“早知道今天改个时间了,等你逛完街再回来上课,或者上午提前两个小时,把数学课挪到英语前面。”小吴老师拿了个果冻,“星期天该珍惜时光多出去走走玩玩。”
“上课比较重要。”
手里果冻盒子在左右手徘徊了半天,她始终没有要拆的意思,我便撕开一包薯片递过去。
小吴老师一直以为我和喻舟晚是同父母的亲生姐妹,她起初还好奇为什么我和喻瀚洋石云雅没有像其他父母和子女那样亲近,至少比起喻舟晚态度一场分明,虽然是在外人面前话不多的那类女生,她和石云雅之间的无需言说的依赖无需多言。
“我是不是对你太严格了?”她抓了抓头发,“感觉你每次上课都好紧张,也不说话。”
“当然没有。”我勾完最后一个选择题,把试卷推到她面前,“话说你教资考过了没?”
“还在等面试结果,”她飞快地在答案上划勾,悄悄地给自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我都试了三次了,这次没结巴,肯定没问题。”
我在卧室里听她和喻瀚洋寒暄的差不多了才开门出去。
“可意是个聪明孩子,后面我会给她多找点提优拔高的练习。”
“那麻烦老师多费心了,课时费我马上转给你,要不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我端着冒热气的水杯,目睹小吴老师编了个借口后夺路而逃。
四处转悠,没看到石云雅和喻舟晚,我正好奇她们母女俩暗地里在商量什么,房门突然打开,石云雅拉着喻舟晚出来:“老公,我就说这件适合她吧,我们晚晚长得白,穿黑色长裙有气质。”
“小姑娘过生日穿什么黑裙子啊,”喻瀚洋头也不抬,“之前那条好看。”
“都什么年代了,那种亮晶晶的衣服早过时了。”她拉着喻舟晚的手转了一圈,满意得不行。
“她这个年纪就是穿出气质来才漂亮。”
“行了行了,又不是你过生日,晚晚想穿哪件都行。”
“我这不是在教她怎么搭配,好歹也算个小型宴会吧。”
趁着父母在商讨生日宴会的细节,被当成衣架的喻舟晚有了片刻喘气的工夫,她摘下连袖手套,解开盘发的绳子,抽了张湿巾擦去嘴上的口红,跌坐在沙发上,如释重负。
“等一下晚晚,妈妈还没给你画全妆呢,你别急着擦啊。”石云雅差点跺脚,“算了,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再画。”
“你别胡闹,晚晚明天还上课呢,你等她过生日前再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我打量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独自放空的喻舟晚,石云雅宠溺地摸摸宝贝女儿散落的长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无视了喻舟晚从餐桌对面投过来的目光,去厨房拿了铁勺,舀了一碗鱼汤。
“最好还是改改日子吧,”石云雅放下筷子,“周五的话,晚晚的同学朋友万一学校里有什么事情不能来,多不好啊。”
“哎呀,周五是能协调的最好的日子了,那要再往前调,工作日谁有空啊,他们最迟周六就得赶飞机走了,”喻瀚洋不以为意,他不过是想找个正当理由宴请某些重要他重要的“人脉”聚一聚,“再说,晚晚要是想请朋友,等到你生日那天,爸爸再给你重办一次,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嗯?”
喻舟晚点头答应,她甚至不需要知道客人的身份,当个花瓶就行。
“也就你想得出来,人家小孩到高三了都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关在家盯着刷题,你还把她往外面赶?”
“这不是有你善后吗?”喻瀚洋陪着笑脸,“再说,我们晚晚成绩本来就好,整天盯着纸面成绩有什么意思,出去见见世面。”
“‘见世面’不是你办一次酒会那么简单的,”石云雅才不在意他的算盘珠子打到哪儿,“晚晚,别听你爸胡说,你要是不想去咱不去,回来先把申请书写了。妈妈特意去找了以前的同学,她现在是大学副教授,博士是在南加州读的,你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那个阿姨,知道没?”
说完不忘瞪了喻瀚洋一眼,好像是在炫耀自己手上的资源比他的更有价值。
我撂筷子准备回房间休息,喻瀚洋听完石云雅说了一长条写留学申请书针对不同地区和学校的注意事项,这才想起来饭桌上有第四个人:“哦对了,可意,你……”
“我不去了,我那天晚自习要考试。”我直截了当地回他。
“可意,明年生日的时候有什么打算?想去哪,跟爸爸说。”
不知道他是真想替我筹划过生日还是单纯想找个相似的话题。
“到时候再说吧。”我没回头看他们,端着水杯进房间。
书桌上有本作文素材杂志,里面夹了张手画后复印的申请表。
“给你。”
因为联考排名断崖似下跌,徐岚岚这周没少被班主任和科任老师找过去谈话,再加上抄作业被抓包,她晚自习被班主任揪出去足足过了半节课才灰溜溜进教室,回座位时悄悄地给我塞了张申请表。
“什么?”
“竞赛啊,你不知道?”徐岚岚拿练习册挡在脸前,神神秘秘的,“哦对,隔壁班今天中午说了,还没跟我们提呢,估计明天中午开广播会就动员报名了。”
七中招生简章上特意留了两页枚举竞赛获大奖的学生名单,竞赛主要是数理化三科,语文和英语也有,不过都是看学生的天赋,没办过集中培训。
“七中这几年高薪从别的学校挖了很多带过竞赛的老师。”徐岚岚在习题册上写了两笔,嘴又闲不下来,“到时候老头肯定会劝你去的,你理科那么好。”
她心情好了给班主任的称呼是“孙老师”,挨了批评立马画风一转喊“老头”。
按照孙老头的说法,竞赛最好是从初中开始培养,允许某些天资聪颖的提前学完高中学科的内容,留出充足的时间研究竞赛题。不过他愿意鼓励自己班上成绩中上学有余力的学生去闯一闯,万一就拿到了呢?
我的注意力全在最后一行小字上:
“竞赛培训时间:每周一三四五晚自习,到十点结束,需班主任审批签字。”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我趁着晚饭时间教学楼没人,去办公室抽了一份晚自习要写的试题,背起书包逃走。
我打了个车到酒店,绕过门童和服务员,路过宴会厅时伸头看了眼,人已经来齐了。
还不到六点,我坐电梯上二十楼,敲响了某扇门。
“你不上晚自习吗?”喻舟晚没料到我会过来。
“翘了啊。”我径直走进去,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反正平时没少干这种事。
“那考试……”
“你真相信啊,”我颠了颠书包,扔到脚边,“小测验而已,我请了假。”
喻舟晚最后还是选了黑色一字领那件换上,白色蓬松的领口花边延伸到后背处,为了和手上的黑色半袖手套相配,她在脖子上系了条丝带。
“等等,别这样,”在我用食指挑起她颈带上的蝴蝶结时,喻舟晚如临大敌般地变了脸色,“这里不行。”
“我待会要下去,”她一手搭在玻璃桌面上,看向我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爸妈他们随时会上楼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