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帅宅斗课(上)
一宿枕上听雨,翌日醒来时铅云低垂,那雨仍不见停,反而越下越大。
自从江寒雾失踪后,每逢下雨,陆危楼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虽然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但所有人都默认江寒雾已经死了。他其实自己心中也知道,可一日没有见到她的尸体,他就权当她活着。
陆危楼以为杀了姚定芳,给江寒雾报仇后自己就会释然,可最后却发现这只是徒劳,他反而把她记得更深。
或许也有那女人的缘故,最近他总会想起江寒雾,想起匪寨里的初见,想起他们最后的争执……
他对江寒雾是一见钟情。
十九岁那年,他把江寒雾从土匪的喜堂上救出来,穿着嫁衣的小姑娘瑟缩在自己怀里,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的心。
他带着江寒雾策马疾行,下山时红日初升,金色的阳光映在人身上,让他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那天,陆危楼望着江寒雾,一字一顿地说,“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想娶你。”
后来,江寒雾就成了他的未婚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独独相中了江寒雾,但的确自从她走后,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没办法痛快起来了。
寒雾,江寒雾……
陆危楼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都说人如其名,她就像江上的一阵寒雾,来得急去得快,却在心上困他一生。
这种天气街上半个人都不见,但孟怜生孟老板是真的急,拼着大雨连夜收拾好两车行李来和平饭店报到。
倪喃心说这是真的很怕赵连长打击报复了,思忖着陆危楼黑如锅底的脸色,把人安排在最尾的房间,细细地吩咐孟副官:
“人呢少帅就不见了,你安慰安慰孟老板,让他放心住下,赵连长被他哥哥关起门来大嘴巴子正反面抽呢,就算能爬出来,也不让他上楼,不会找他麻烦的。”
孟副官一边笑一边点头,“今天下雨了不好出去,小姐要不……做点饭菜?少帅早上就没吃什么。”
虽然和平饭店的菜也很好吃啦,但小姐的手艺绝对是一等一的!
尤其是少帅似乎格外喜欢?今天少帅心情这么差,大家都战战兢兢的,生怕撞在枪口上。
“做做做,你先让我歇一歇,待会儿就去。”倪喃忙不迭点头,孟副官当即松了口气,喜笑颜开地去哄孟老板。
那边陆危楼揉了手中的画纸,把少女的小像投进火盆。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前行。
还是去见见那女人吧。
没有江寒雾的这些年里,很多人给他送过与她容貌相似的女子,大概是被教导过了,大都性子也像,但每个人都让他恶心。
倪喃和寒雾大相径庭,他看不起她,但意外地不反感与她相处。
或许是他心里她连替身都不配做吧,或许……
难得不用见客,陆危楼没穿军装,白衬衣配长裤,脚踩马丁靴,手里拿着一堆照片给倪喃认。
她非常理解陆危楼的心态,钱都花了,总得检验一下她的学习成果,于是耐下心坐在沙发上哄陆危楼这只巨婴。
“他是谁?”
“江老爷,江寒雾,哦不,我爹。志大才疏,贪花好色,姨太太数不胜数,出身有丫鬟,舞女,三堂子里赎身的,街头卖花的,楼里唱戏的,种类齐全,荤素不忌,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染上花柳。”
少帅亲自考察,倪喃百认百准,还自带弹幕评述。
陆危楼点了点头,又换了一张照片。
“二姨娘,江老爷的青梅竹马,翰林出身但家道中落,跟我爹两小无猜,柔弱不能自理,擅长携病邀宠,人刁嘴贱,几年前才刚被扶正。”倪喃不以为然,她又不是真的不认识这些人!
再说了,这些基本上都是她分分钟想要扬了的人。
陆危楼见考不住她,便又叫高副官送了一堆资料过来,“这些都要背熟。”
倪喃草草翻了一遍,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陆危楼以为她是不屑,其实倪喃是心说,就这?你写的这些哪有我这个当事人清楚?
陆危楼似乎是心情的确不佳,连讽刺的话也没说,只是捡起地毯上遗落的照片,举着问她,“这是谁?”
她在陆危楼捡照片的时候就把人认出来了,回答那是张口就来,“江晴雪,我妹,小娘……”
倪喃刚想吐槽说这是小娘养的极品绿茶圣母白莲花,前两个字都蹦出来了,却忽然意识到陆危楼没把这条资料告诉过自己!
她不应该知道江晴雪的妈是谁!
“——小娘子有几分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