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5、好消息
澜河边境, 被紧急甩出虫洞的李唐舰队散落在?直径几百乃至上千个天文单位的区间里，然后这些被吹散的战舰不得不经过?一系列必要的启动、检测、联络、集结等等的程序，等到?舰队再?一次完成?列阵已经是漫长的一个半小时之后了。
这个时候, 澜洲总督府前?来迎接的舰队差不多也到?了。五千艘战舰的护卫舰队依照帝国的军事律条，在?三十个天文单位之外减速列阵, 只?有载着澜洲总督的飞船继续向前?，进入到?近卫舰队的防护圈, 以宗宫澜洲都护使的名义请求拜谒。
拜谒请求被呈送了进去, 很快得到?了批准。
这是澜洲总督没能想到?的，尽管他本人亲自前?来迎接了, 都护使的宗宫铨衔也让他勉强有了朝拜的资格, 但澜洲总督自己对自己还?是有b数的，他可从来没敢肖想自己真?能被召见。这是天大的荣耀, 帝国的边疆总督上百人, 得到?都护使铨衔的也有好?几十，历朝以来能蒙召见的才有几人, 何况这还?是单独召见。光宗耀祖，泽被后世不足为过?。总督因此非常激动, 飘飘如上云端, 但很快他又紧张起来，为气氛的肃穆与不寻常。
大概是在?出行中的缘故, 负责为总督拜谒引见的是宗宫近卫军舰队的于上将本人。跟于上将，澜北总督其实是相识的。当初在?帝国军事大学, 总督和如今的于上将是隔了几个学院的同级，勉强算得上同学的行列。走在?路上，总督有心有心跟于上将结交一番，叙叙老同学的旧情, 就便打探一二。然而于上将一路都沉着脸，表情十分严肃，总督也就不敢轻举妄动，内心不免更加忐忑不安，患得患失起来。
台阶两旁有通报的声音响起，总督低下?头，跟着于上将的脚步进入宫殿，立即就被宫殿里的肃杀激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饱经沙场的总督下?意?识得抬眼窥望，匆忙一瞥间看见许多穿着机甲的宗宫扈卫跟舰队参谋们紧张得聚拢在?星图前?，于上将在?把?他带进来之后也加入进了他们，像是进了自己的作战指挥部。但宗宫的侍从长明珠就在?宫殿里，面无表情得向肃立在?她身?旁的属官们口述谕令。偷窥的时间非常有限，能看见的更加有限，总督紧张得瞟了一眼侍从长背后的帷幄，就赶忙俯首朝拜。
“澜洲都护使，”明珠侍从长的声音从头顶罩下?来，直接叫了他的宗宫铨职，“命令澜洲都护军舰队全军进入澜河边境，三十六小时内完成?战略部署。”
总督毛骨悚然得浑身?一个机灵——单是归于澜洲都护军旗下?的主战舰队就高达四万，算其余战场辅助舰队全军总数超过?十万艘啊！
总督第一时间排除掉了演习和护卫的可能，十万战舰跨过?澜河，不啻于直接武力征伐，够把?温养羁縻了数百年的澜河边境整个儿都开疆辟土掉！
而且还?没宣战！
未央宫没有以圣旨的形式宣布开战，国防部和最高司令部也没有以任何军令的形式要求备战和作战，所?以这是宗宫直接授谕的天命之战？
皇帝已经失道了？新长安和台阁的诸公现在?已经是叛逆了吗？我大唐要亡了？！
总督汗流浃背的抬起头，但明珠侍从长已经把?他丢到?一边，继续让属官撰发谕令了。
“让禁卫军舰队主力加快转向，大人的座舰不能长久留在?尤斯汀的辖地之内，命令他们护送座舰立即返回新长安。”
“命令左右骁卫豹骑军舰队分两翼提前?进入黑峡谷地带布防，翊卫军镇守宗庙，宿卫太极、未央、永安、建章、上阳诸宫殿，及各台、阁、府院。其余各卫严守驻地，守卫宗祀。”
她一口气点了十几个行省的名字，都是边境的军事重?镇，命令说：“降谕各镇总督度使拜谒宗宫，朝祀上牢，进献护军卫尉。”
星图前?参谋们似乎得到?了某种结果，快步呈送到?侍从长的面前?。
侍从长只?看了一眼，就催促他们继续计算。
“把?完整的范围找出来，”她命令说，“军事行动的战略界限可以稍后再?定?，但行动的技术界限今天之内必须确认。需要什么?人就向内阁要，让他们直接把?人送过?来。”
这又提醒了她自己，她紧接着说道：“前?线还?需要一位统帅。目前?枢密院排行最上的元帅现役是魏远，让羽林军立刻护送他来。”
侍从副官上前?报告了一通内阁宫掖的通讯，署名都非常吓人。侍从长则一边听一边冷笑，然后指示副官复讯：“既然内阁认为应当宣战，那么?帝国当然可以宣战。国政施为，外交方略，台阁之责，皇帝领之，向来非我宗宫所?能干涉。宣战之由，皇帝与诸阁臣请妥善思虑之。至于宗宫所?至，为的是夏狩祭祀。‘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国运疆土，天子所?庇佑’。边境巡狩是宗宫大典，《宗典》以宗室勋爵随之。正式的圣诰稍后就会降谕，请陛下?和宰辅们妥善准备，务必不要有所?疏漏。”
“宗宫震动，当然是皇帝失德，因此天道示警。皇帝应当斋戒祭祀，入太极宫行礼，体悟天意?。在?此期间，国政大事，既然东宫虚悬，就应当由皇后总摄。台阁问我的建议，这就是我的建议。此事权在?国府，他们可以不听。宗宫所?关心的，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侍从副官们将侍从长的交代?详细记录，逐一用鉴制作成?为正式的宗宫谕令。宗宫很少一次性?得降下?如此之多的谕令，这让执鉴的侍从副官或多或少有些忙不过?来。
明珠停下?来，勉强自己喝了一口宫仆端过?来的营养液，然后才想起来刚被召见来的澜北总督。
“在?从冥河返回澜北边境的途中，”她看着总督告诉说，“大人从虫洞里失陷了。”
调动澜北都护军舰队的谕令恰好?制作完成?了，侍从副官用九章玄纹的钹金托盘盛着，捧到?总督的眼前?。谕令具现为虎符形制，专为用于调兵。虎符之上，隐约浮动着宗宫太极的能量波纹，中央正中，赫然拓着李申本人的徽鉴，纹饰宛然，光辉令人不敢直视。
总督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凉了，他麻木得接过?虎符，俯首叩拜下?去。
跟澜北总督府护卫的舰队会和之后，舰队很快就开拔了。虫洞已经彻底坍塌，相关探测完成?之后，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必要。明珠需要一个合适的星球作为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驻地以及一切行动的大本营，再?有马上就要进行的狩猎祭祀的典礼之地。在?澜洲总督府以及近卫军的建议下?，明珠指定?了二十三光年之外的金轮星作为目前?的临时大本营。
抵达金轮星的时候，从帝国科学院紧急调过?来的人和设备已经提前?到?了，一个超级运算中心被建立了起来。很快，李申失落的范围就被锁定?，作为迎接侍从长到?来的礼物。那是长八百光年，宽五百五十光年，厚度约三百七十光年，中心距离澜河边界大约七百一十光年左右的一个不规则区域。当然，在?隔离带的黑峡谷之内，通讯、交通全断，星际时代?的所?有硬件设施全部为零。
明珠应该是满意?了，露出了她事变以来唯一的一个笑容。微笑，很浅，浅笑辄止。
“很好?，”她说，“正式颁布圣诰吧。对澜河边境的夏狩典礼就定?在?三天之后。就算掘地三尺，将整个澜河边境都夷为废墟，拆掉全部隔离带，也要把?光照进黑峡谷去，将大人好?好?得迎接回来。”
命令以最快的速度执行了，现在?明珠终于由闲暇可以处理一些之前?顾及不上的杂事。
侍从执事们前?来请示对伊莎贝拉女王号上一干人等的处置。没错，他们被抓住了。这艘船没能把?握住一开始那一点时间的混乱机会逃出升天，于是遗憾得被追捕的唐军战舰所?包围，最终全数被俘虏。船上的两名高级能力者都没有反抗——事实上就算弃船逃跑，在?澜河边境这片星空他们也决跑不掉。他们识相得投了降，选择跟他们的船还?有船员们共存亡了。并且被俘后他们还?主动申请，希望能够为搜寻救援的事情出力，毕竟他们的主人现在?也一起失落在?了那片折叠空间的黑峡谷里。
明珠现在?对见能撰写史诗级传奇小说的游侠没有任何兴趣，在?侍从执事询问是否审讯用刑的时候无情得挥了挥手，命令直接将他们跟其他俘虏一起封闭能量场丢进黑牢。但她打算见一见莫奇家的狗崽子。
莫尼克于是被扈卫提了上来。他显然已经经过?完全彻底的搜身?，像个剃光了毛的小猫崽子一样被扈卫拎着带过?来。他人也像个小猫崽子一样，滋哇乱叫拼命得甩胳膊蹬腿，叫嚣着他的身?份，他的爸爸，呲牙咧嘴得发出各种花样百出但却统一幼稚无比令人发笑的威胁，显然有限得搜身?并没能让他识相。
明珠端倪着这个欠抽的狗崽子，倒没有真?的抽他。但莫尼克却被她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得闭上嘴巴，然后他不由自主得就推脱逃避了起来：“不是我，我没想，这都是他们的主意?——”
副官把?强制从他身?上搜检出来的那些还?没来得及用上的勋章拿过?来，用专门的钹金黑匣盛着，一个个排列着发着光，那至少有十几枚——不得不说，这狗崽子还?真?的是阔！除去被用掉的信仰勋章和拯救者勋章，隶属于大地神殿神圣骑士莫奇的所?有勋章都在?这里了。连曾经他只?在?很短时间很小范围授予过?的旗帜勋章都包含在?内。
明珠把?玩了一会儿这枚珍贵的旗帜勋章就把?它扔回了匣子。
“我知道你爸爸是谁，”她堪称和蔼可亲得对莫尼克说，“但我并没有替你爸爸教育孩子的打算，你可以不必担心体罚了——你可以期待一下?卫城的信什么?时候到?。”
说完她就挥手命令扈卫把?他带走了。
“把?他单独关押。”她吩咐道。
……
木兰宫，副侍从长拉佳急匆匆得冲进是侍从长姜的办公室。
“听说莫尼克有消息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姜回应说，向一旁正向他报告的侍从点了点头。
于是侍从就上前?一步，报告说：“是刚刚发现的，少爷身?边有两枚勋章被打开了，一枚是信仰勋章，一枚是拯救者。但具体的位置尚不明确，技术部还?在?想办法调查。”
“那就快点查！”拉佳说道，她显得很高兴，“谢天谢地，总算有好?消息了！”
“未必是好?消息，”姜泼拉佳的冷水说，“不是情况危机他应该不会打开勋章，而且看起来打开的位置很蹊跷，不大像什么?文明的地方。”
但拉佳却很坚定?：“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啦！”
这份好?心情感染了姜，让他不禁笑了一下?，但他还?是叮咛拉佳：“这件事暂时还?是先瞒着大人，等确实了消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