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宾利开进了北壹滨江苑,但很快去而复返。霍景融将车停到燕殊的车后面,推开车门走到燕殊的车边,食指弓起扣了扣车窗。
燕殊面无表情的从车上下来,他反手关上车门,倚靠着车身直视面前一脸云淡风轻的霍景融。
两个气场强大的男人相对而立,视线交锋。霍景融向来冷峻的脸上此时带着浅薄的笑意,他率先打破僵局,“燕总昨天怎么没有回家吃饭。”
“不对,今天我就该同燕清一样叫您一声“大哥”了。”他轻笑一声,面上是一副真诚友好的做派,倒显得一脸阴沉的燕殊失了礼数,不太体面。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在燕殊耳里,无异于激起惊涛骇浪。全身的瞬间肌肉紧绷,燕殊紧皱的眉峰之下,是愈发锐利的眼睛,像一只被侵犯领地的恶狼,充满攻击性的狠狠盯着霍景融。
“她不可能嫁给你!”这几个字几乎要被咬碎,从他微张的唇缝中挤出来。
志得意满总是令人身心愉悦,相比燕殊的紧绷,霍景融姿态相当放松,他甚至笑意盈盈,慢条斯理的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拿出那本红色的结婚证。
“现实总是让人感到惊喜。”霍景融的放慢了语调,结婚证被他拿在手里,打开后单手举起给燕殊看。
民政局的公章,还有红底的双人合照,他们的头靠的很近,燕清脸上并非面无表情,而是带着轻浅的微笑。
比那张照片底色更红的是燕殊此时此刻充血的双眼,血丝像蛛网一样遍布整颗眼球,他目眦欲裂的盯着照片。有什么东西从心底轰然坍塌,颤抖的手臂撑在车上艰难的支撑住身体,仿佛被抽走灵魂一般压弯了他高大的躯干。
燕殊的狼狈被霍景融看在眼里,但这也并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他沉下脸,似陈述也似警告的说:“看来确实让你很惊喜。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往后就麻烦您做好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燕清现在是我的妻子,不该想的就不要去动这个脑子。”
说完霍景融转身准备离开,离开前他背对燕殊,侧头眼角余光扫到仍然在怔愣中的燕殊,“我和燕清能这么快这么顺利的领证,说来还是要多谢你的帮助。毕竟如果不是你,爸妈可没有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
杀人还要诛心,霍景融的话就像一把利刃扎进燕殊原本已经血淋淋的胸口,搅得里面血肉翻飞。
霍景融已经离开,只留燕殊一个人站在原地,他慢慢坐回车里,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气急攻心,面色苍白如纸。突然,浓烈的腥甜味滑过喉咙,一大口鲜血如同血雾一般喷到车窗上。
燕殊无力的后躺到座椅上,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全身,好像每一个细胞里都扎了一根针一样,疼得他手指都抬不起来,呼吸越来越浅,越来越慢。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小,仿佛随时都会失去心跳。
鲜红的血液从嘴角蜿蜒到脖颈,视线模糊到什么也看不清,还是强撑着努力睁开眼,看着不远处的北壹滨江苑。
***
一位身着职业套装的女士拎着包下班回来,不经意看见车里居然趴着一个男人。她不由得好奇的回头多看了两眼,回头的霎那却瞪大了眼珠,看着挡风玻璃上的大片血迹惊叫出声。
她吓得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愣愣的看着前面的车,拨通了120.
病床上,燕殊的眼珠动了动,慢慢醒了过来。睁眼就是医院刺目的白,他皱着眉不舒服的又将眼睛闭上。
等身体适应之后再睁眼,漆黑的眼睛将病房环视了一圈,失魂落魄的垂下视线。冷冰冰的病房里,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