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那天下午，刚走出考场，张泽被老爹一通电话叫走了，叶璟和陆承两人慢悠悠的瞎逛。
  “晚上去哪？”叶璟问。
  “还能去哪，我表姐今天从国外回来，我妈喊我回家。”
  得，今天晚上又是一个人在宿舍。
  这就是一个人在外地上学的烦恼，别人阖家欢乐的时候他只能在宿舍给家里打电话。
  要不还是去小姑那里蹭饭得了。
  正这么想着，叶辞的电话就进来了。
  这个点叶辞很少给他打电话，怕耽误他学习，一般只有他的乖妹妹才会不分时间的给他打电话。
  叶璟看了眼陆承，嘴角咧上天，谁没家人似的。
  “害，我妹真粘人，好烦。”
  陆承赏他一个白眼，都懒得搭理他。
  叶璟贱兮兮的点了免提。
  “呜呜…哥哥…呜呜…”
  手机传出来的是小姑娘的哭声。
  叶璟敛了笑容，攸地紧张起来：“怎么了？”
  “爸爸…妈妈…吵架…呜呜…妈妈…血…呜呜…”
  她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叶璟意识到不对，紧着问道：“小冉，你现在在哪呢？”
  “呜呜…家…我在…家里…哥哥快来…”
  “你先别哭，是妈妈怎么了？”
  “呜…妈妈…流了好多血…”
  “别哭，小冉，别哭，哥哥马上到。”
  江家离A大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
  推开门就看见小姑娘手里扯着一条长长的绷带，身上沾了不少血，哭得一抽一抽的。
  “呜呜…哥哥…”
  小女孩被吓坏了，一头扎进哥哥怀里嚎啕大哭。
  叶璟抱着她走到卧室，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白色绷带另一头胡乱地缠在叶辞身上。
  那是叶辞第一次自杀，鲜血红的刺眼。
  叶辞被送进急救室。
  小女孩哭了一路，这会儿抱着哥哥不肯撒手，叶璟就抱着她满医院的跑。
  陆承看不下去了，“把孩子给我吧，我帮你看着。”
  刚接过去，好不容易消停的小女孩又开始大哭，一边哭一边朝叶璟的方向伸手：“哥哥…呜呜…哥哥别不要我…呜呜…”
  叶璟的脚步顿住，陆承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快去。
  “呜呜…我要哥哥…我要哥哥…呜呜…”
  “好了好了，不哭了，哥哥在这呢。”
  陆承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哄道习惯惯她平时笑嘻嘻的样子，第一次见她哭得这样可怜。
  小姑娘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接着哭得更伤心了，一边推他一边说：“呜呜…你不是哥哥…不是…嗝…”
  平时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哥哥喊得这么亲，陆承没想到她这个时候不认人了。
  怎么哄都哄不好，小姑娘哭到打嗝，没有哄娃经验的陆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又把她抱紧了些，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叶璟办完手续后回来，小姑娘立刻扑进哥哥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叶璟一手抱着她，一边联系叶辞的丈夫、小姑娘的父亲，陆承就在旁边等着。
  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过去，始终没有联系上江秦。
  小女孩哭累了，缩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眼睛肿的像核桃，嘴里面不停的呢喃：“爸爸不要我了…小冉是没人要的小孩了…”
  他不知道江秦做了什么才会让小姑娘说出这种话，但能让叶辞这么要强的人选择自杀，肯定不是一般的吵架。
  他心疼的不行，抱紧她柔声安慰：“怎么会，小冉有哥哥呢。”
  从下午就不停地哭，小姑娘靠在哥哥怀里渐渐闭上眼睛。
  叶辞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还在昏迷中，白的像纸一样单薄。
  医生说：“病人失血过多，幸好是用绷带包扎了一下，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但是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叶璟看了眼怀里睡着的小女孩，她拿绷带乱缠一通救了叶辞的命。
  怀里的小人还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眼皮和鼻子都是红红的，时不时的还会抽泣几声。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喃喃：“没事了小冉，妈妈没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的声音，小姑娘明显睡得安稳许多。
  守在病床前几个小时，叶辞没有一点要醒的意思。
  “吃点东西吧，我帮你抱会儿。”
  陆承将买来的食物递给叶璟，他也在这待了一下午。
  叶璟回过神，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小人，“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陆承是A市的，平时虽然住校，但家里人也给配了车，今天能及时赶到江家多亏有他在。
  陆承接过小孩，笑着说道：“跟爹客气什么。”
  许是换了个怀抱不舒服，小姑娘哼哼唧唧的说了两句梦话又沉沉的睡去。
  叶璟突然想起什么，“你晚上不是有事吗？先回去吧。”
  “一顿饭而已，什么时候都能吃。”
  陆承捏了捏小姑娘的脸：“你妹真有意思，平时叫的这么亲，下午哭的时候抱都不让抱。”
  叶璟闻言也笑笑，他这个妹妹他了解，平时大大咧咧的，谁抱都跟着走，关键时刻还是只认家里人。
  “叶姨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医生刚才来过，说是身体虚弱，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他看了下时间，对陆承说：“我小姑这边离不了人，家里有阿姨，你能帮我把妹妹送回去吗？”
  陆承迟疑片刻点点头，也确实太晚了。
  偌大的房子黑漆漆的空无一人，还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才想起来下午来这的时候就没有见到叶璟口中阿姨。
  陆承把窗户打开散味，又把小姑娘抱到儿童房。
  刚把人放床上，小姑娘骤然惊醒。
  昏暗的房间里两人大眼瞪小眼，下一秒一声哭嚎响彻云霄。
  陆承头皮发麻，他在医院就见识过了，这小孩哭的时候根本不讲道理，还跟上了发条似的一哭就止不住。
  他围观了全程，也没看明白叶璟到底是怎么把人哄睡着的。
  “呜呜…我要妈妈…呜呜…我要哥哥…”
  他学着叶璟的样子把她抱在怀里哄：“哥哥在呢，在这呢。”
  “呜呜…你不是我哥哥…呜呜…我要我的哥哥…”
  “我是哥哥呀，是陆承哥哥。”
  小女孩听不进去，不停的喊着要哥哥，要妈妈，要阿姨。
  哭得他头都大了，叶辞和叶璟在医院，这大半夜的他去哪找阿姨？
  “小冉，祖宗。”
  “你别哭了行不行。”
  哭的他都快觉得委屈了，他都怕她背过气去。
  小姑娘嗓子都哭哑了，他倒了杯水给她。
  她短暂的休息了一下，咕嘟咕嘟一杯水下肚后接着哭。
  陆承都被她气笑了。
  哄不好，他干脆就不哄了，撑着脑袋坐在一旁等她哭够了，哭累了，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的眼睛红红的，睫毛也湿漉漉的。
  他突然想起来她今天下午说的话，她这个样子还真像一个没人要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