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红唇(作者:二十四桥) 第386节
许久,他才哑声道:“让她做吧。”
简洲只好把寄存的地址发给了池鸢。
池鸢联系了西山墓地的人,想在那边买一块墓地。
但对方听说是冯光辉,也就告诉她。
“冯院长的墓地早就买好了,他十几年前就自己来买的,另外,他当时还在这里买了一块小小的墓地呢,好像是一个烧死的福利院的孩子,他买的墓地就在那个小墓地旁边呢,大概是想下去后再继续照顾小朋友吧。”
池鸢听到这话,只觉得鼻子一酸,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却又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夺了声音。
最后她与对方约好,明天下葬。
冯光辉没什么亲人,池鸢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在冯光辉骨灰寄存处周围睡了一晚,第二天就带着骨灰罐去了西山墓地。
骨灰罐被埋进去的时候,池鸢只是麻木的站在一旁,直到目光触及到旁边墓碑上的一张小小的笑脸,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刺刀,突然刺进了心脏。
她甚至不敢去看这张笑脸,因为她害得蒙家人全都入狱,而蒙家的女儿,当年为了救她被活活烧死。
都是她的错,如果她再继续放任蒙含在监狱被折磨,大概从今晚开始就会噩梦连连吧。
也许甘青昀说得对,这些人遇到了她,都是倒了八辈子霉。
墓地安排好,工作人员已经离开了。
池鸢就站在这里,在万物复苏的这个春天,感觉心脏已经贫瘠如冬,千疮百孔。
院长的死,怪得了谁呢?
怪霍寒辞,还是怪霍家,亦或是怪甘青昀?
她扯唇想笑,却觉得这一笑牵扯到了那些莫名的伤口,眼泪跟着流了下来。
昨晚春雨阵阵,今天还在下小雨,她没撑伞,浑身都淋湿了。
她对着冯光辉的墓碑鞠了鞠躬,想了想,又走到一旁的墓碑前,直接跪了下去,一点一点的将前面的杂草清除干净。
等做完这一切,她的掌心被尖锐的石子磨得通红,满是血迹,但她感觉不到痛,只觉得冷,无边的寒冷侵蚀着心脏。
跟霍寒辞的这段感情,继续下去还有意义么?
也许下一个因为她而万劫不复的,就是霍寒辞本人。
她真的累了,这是第一次谈恋爱,却觉得疲惫不堪。
错的是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却妄想要什么温暖,妄想摘星,是她太贪心。
第759章 我同意跟霍寒辞分手
她这一生算得了什么,就是一场不断给她片刻光亮,却又不断将其收回的漫长梦魇。
在这场“以为自己会幸福”的美梦中,她不断从要溺水的状态中仰起头,以为只要努力,只要不肯服输,就能改变。
可希望最美好也最残忍之处,给予她无限种可能的相信,也给予她那种难以承受的,期待反复扬起却又落空的重复。
池鸢只感觉到一种麻木,那比绝望,比疼痛都要可怕。
所有人都说她配不上霍寒辞,所以她默默排兵布局,以为这样就能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她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意识到,原来时间和距离这么残酷,原来功成名就的路这么难走......
池鸢的心脏仿佛被人捣了一记重拳,猛烈地收缩着,疼痛着。
她将掌心的血迹擦拭干净,哭不出来。
回到山下,她的发丝已经被雨水浸湿透了,她此刻真想有个人来告诉,到底她还有没有亲人,她的父母去世了么?
如果去世了的话,能不能告诉她墓碑在哪儿呢,此刻委屈了,还能去墓碑前哭一哭。
池鸢的双手握着方向盘,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她先把车开去了御景岛,洗头,换衣服,要出门的时候,只感觉脚步沉重。
淋了一场雨,此刻只觉得身体发热,没力气。
她哪里知道,她在墓碑前站了多久,淋了多久的雨,霍寒辞就在远处陪了多久。
因为冯光辉的事情,他有愧,所以上前撑伞都不敢。
此刻池鸢走了,墓地里没人了,他才踩上那蔓延上去的阶梯。
霍寒辞从未觉得自己自私过,他是商人,商人总是以利益为先的。
可站在冯光辉的墓碑前,他竟然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
说点什么?
心脏漫过刺痛,他将手中带来的花放在墓碑前,郑重的鞠躬。
眼尾被难过逼红,像是红着眼睛翻船的人,良久才沙哑说道:“我会好好照顾她。”
所以,你能保证她不会离开么?
简洲撑着伞,在山下的另一条路口等着,眼睁睁的看着池鸢的车子路过。
他想了想,还是缓缓撑伞走了上去。
春雨在淅淅沥沥的下,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他看到霍寒辞站在墓碑前,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
简洲连忙将伞举到了霍寒辞的头顶。
“总裁,先回去吧。”
霍寒辞的指尖僵直,缓缓点头,快要下山的时候,因为下雨路滑,他摔了下去,昂贵的西装裤上沾了泥巴。
简洲吓了一跳,连伞都丢开了,连忙要去扶人。
霍寒辞却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皮鞋,西装裤脚,全是泥巴。
他有轻微的洁癖,此刻却只是皱了皱眉。
简洲因为心急,也差点儿摔了。
一个是霍氏总裁,一个是首席助理,两人都是第一次如此狼狈。
霍寒辞没来得及擦拭泥巴,而是上车,将背往后靠。
可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霍老爷子打来的,说是池鸢去了老宅。
霍寒辞的眉心皱了起来。
“简洲,去老宅。”
简洲将油门踩到了最大,不到二十分钟就去了老宅。
霍寒辞满裤子的泥巴,快步走到霍见空所在的书房,却在要开门的时候,听到池鸢说话。
“我同意跟霍寒辞分手,能不能放了蒙含?”
声音镇定,掷地有声。
仿佛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
第770章 不懂她小心翼翼玷污他的心
霍寒辞的瞳孔微微一缩,手指顿在空中。
霍见空已经注意到了门口的手,嘴角弯了起来。
“想明白了?终于还是决定救蒙含?”
池鸢垂下视线,强行咽下嘴里的血腥味儿,愤怒将她席卷着,催逼着。
但她此刻必须妥协,她暂时斗不过霍家,也斗不过霍老爷子。
“是,正如老爷子你所说的,我跟霍寒辞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霍家,霍明朝耽搁了我十年,他的妈妈也只是把我当做霍明朝在霍氏站稳脚跟的工具,我背着他跟霍寒辞勾搭,戳的是霍家的肺管子,现在我想通了,所以还请霍老爷子高抬贵手。”
“你之前不是还很爱寒辞么?不惜去包厢丢脸,破坏他和明月的婚事。”
池鸢的睫毛颤了一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防差点儿碎裂。
霍寒辞是她的明月,是她好不容易踮起脚尖才摘下来的,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放开,可谁来背负蒙家的那条人命呢?谁又来背负院长的命。
违逆霍家的命令跟她在一起,违逆母亲的期许跟她在一起,这样的霍寒辞好到她无话可说。
可她能怎么办,已经有人为她牺牲,难道要再让蒙家所有人都牺牲么?
那她欠蒙家的,就太多了。
哪怕是赔上这条命,都抵不上。
“我是演的,其实我不懂什么是爱,只是觉得霍寒辞他高不可攀,如果他愿意选择我,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肯定会嫉妒难受。”
“我会让警察局那边放了蒙含,甚至放了他们一家,但你确定,以后不会后悔么?如果寒辞舍不得你呢?”
池鸢抬头,直视霍见空,嘴角苦涩的弯了弯。
“只是玩玩而已,霍总应该玩得起。”
霍见空的眉眼划过满意,看向门口。
“寒辞,你都听到了么?”
霍寒辞没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池鸢的后背,仿佛要把她盯穿。
她的话就像是钉入大脑的钢针,拉扯着神经都感到钝痛。
池鸢想哄一个人的时候,轻而易举,想伤一个人时,更是云淡风轻。
他实在不懂,语言怎么可以是蜜糖,也可以是刀子。
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难过。
霍见空却摆手,“我答应你,现在就给警察局打电话,你也可以走了。”
池鸢察觉到霍寒辞在的一刹那,背就已经僵硬,但此刻又缓缓放松,转身便要越过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