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易散琉璃脆(1)
夏梦璇的床位已经空了快两周了。听说是她要去法国留学,于是提前在古城大学办了休学的手续。
宿舍四个人里面,夏梦璇算是李翎轻唯一的朋友。现在她走了,李翎轻便完全被宿舍里其他两人孤立了。据说每个宿舍,尤其是每个女生宿舍,都会有一个被孤立的人。孤立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譬如说,被孤立者的生活习惯不被其他人接受,或者是被孤立者自身存在性格缺陷,又或者,那个被孤立的人不喜欢宿舍里的集体活动,等等。
不过,李翎轻居然很享受这种被孤立的孤独感。她最喜欢的日语歌曲,便是中岛美雪的《ひとり上手》(习惯孤独)。尽管歌词里写的其实是害怕孤独,但是当年不懂日语的她,在坚强的作曲中感受到了孤独的珍贵。孤独其实是一个人的小天地,在这片小天地中,你是自己的主宰,没有人可以对你指手画脚,你是你自己最美的诗,不容许任何人篡改一个字。后来,李翎轻自学了日语后,便开始改听邓丽君翻唱的《漫步人生路》。
自从上回李翎轻向林羽表达了自己对他的真实情感后,他便不再联系自己了。高中的时候,两人真的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同学关系,不知怎么地,到了同一所大学的第一天晚上,便上了床,做了爱。那天在宾馆里,一定是自己无意间露出了胴体,勾起了林羽的欲火,他才会把自己扑倒在床上的。那种情况下,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女生都应该会反抗,但李翎轻当时一定是昏了头,才会默许他的侵犯。林羽刚刚插入的时候,李翎轻觉得很疼,但慢慢地,快感就在她体内蔓延开来。他的肉棒很长,很粗,在李翎轻的小穴内肆意抽插着,这令她很舒服,舒服到要大声呻吟起来。那是两人第一次做爱,本来应该是生疏而干涩的,但仅仅是第一次,她和林羽都达到了高潮。看着他紧紧抱着自己睡着了,李翎轻居然有一丝怜爱感。她想,等他醒来之后,如果对她表白,那她就答应他,做他的女朋友。哪怕以后在交往的过程中发现双方不适合,最终分手了,李翎轻也不会有太多遗憾,因为只要今晚他不顾后果地对她说“我爱你”,那么这场恋爱便是值得的。后来,林羽醒了,两人在卫生间里又做了一次。这两次做爱,他都射在了李翎轻的体内,但她并不在意,大不了事后吃避孕药好了。然而,李翎轻期待的话语,并没有从林羽口中说出。他说的居然是:“我会对你负责的。”这算什么?是因为他觉得内射了自己,所以没有办法只能接纳她吗?也就是说,他的心从一开始就不是完全爱她的,他只是被性欲驱使,才会把自己那根巨物塞入自己体内。听到他这么说,李翎轻的心也凉了。也罢,他既然不爱她,那她自己也没有爱他的任何动机了。最后在宿舍楼门口,面对林羽马后炮一样的求爱,她只是冷冷回答道:
“今晚在那张床上纵情交合的不是我和你,而是两只受伤的高级动物在相互取暖。”
她转过身,不想让自己委屈的泪水被林羽看到。她不想再见到他,但越是不想见他,她的身体就越渴望与他的身体再次接触。所以李翎轻才会一次又一次地以各种借口约林羽出来。听到他去了一个全是女干事的学生会部门,她居然也会感到“吃醋”,以至于林羽再次侵犯自己的肉体的时候,她会再次无条件地迎合他。但是,要接受他那种不纯粹的爱意,显然是不可能的。然后,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顺走了自己的内裤,真是岂有此理!于是,她要林羽把内裤还给她,他屁颠屁颠地去公园和她见面了。在公园里,李翎轻向林羽问了她之前一直在思考,或者毋宁说是幻想的事情:他有没有用她的内裤手淫?话说出口后,李翎轻有些羞恼。羞的是,自己居然会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说出来;恼的是,林羽这家伙的回答含糊不清,不置可否。不过,这个问题接着便激发了两人的欲望,在茶室的包间里,李翎轻第一次用手让林羽射精了。在享受李翎轻为他手淫的过程中,林羽居然得寸进尺地想要自己为他口交,气得李翎轻当时就想用力把他的那根玩意儿扯下来。但是,她终究没有下手,她的身体阻止了她这么做。十月到了,国庆有七天的长假,但李翎轻却并不想回家。她的母亲是一个喜欢一天到晚碎碎念的女人,尽管在父母失败的婚姻中,母亲属于受害者,但李翎轻也忍受不了母亲那种恨不得全天下人都欠她的态度。开学的时候,母亲便跟她说过,长假不要回家,因为回到家里李翎轻也不会想到替她分担一些家务,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乐。于是,她选择一个人去成都旅游,那是一个慢节奏的城市,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也有很多美味的小吃。她在那儿玩了整整一周,然后就直接从成都坐飞机回到了学校。去旅游的第一晚,林羽打来了电话,她心中居然有一丝喜悦的色彩,但是理智还是让她选择用冷淡的声音应答。他一上来就问,上次李翎轻打他电话干什么。什么时候的电话?她自己都记不清了。也许是某一天,自己浑身难受地厉害,才会下意识地打他电话吧,但是那个电话没有打通,然后她就意兴阑珊了,以至于林羽后来的回电她也没有接。想到这儿,她顿觉心烦意乱,于是草草地结束了当前的通话。十月七号晚上,她刚回到学校,母亲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说她是不是不要这个家了,只想着自己鬼混。她默默承受着那些莫须有的责骂,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要体谅母亲,她是一个被自己老公抛弃的可怜女人。但是,她说的话越来越过分了,几乎与污言秽语没多大区别了,她说,李翎轻和她父亲一样不得好死,她们父女两个就是来逼死自己的,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在生下她的时候,用脐带把这个小孽种勒死。听到这儿,李翎轻才彻底失去理智,她也开始对着手机痛骂,泪水毫无知觉地流满了她的脸庞。就在这时,林羽出现了,他看到了失态的自己,本该尴尬的场合,反而令李翎轻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但她不会让自己像一个单纯的姑娘一样,傻傻地扑倒在林羽胸口大哭。她只是要林羽陪她走走。在学校的亭子里,她问林羽他想自己吗,林羽则用激情的吻回答她。她再一次没有抗拒,迎合着他的唇舌。林羽以为她终于也对自己动情了,但李翎轻却泼了一盆冷水。她指出,林羽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但连喜欢她的具体理由都没有。而她自己更是对林羽只有肉体上的需求,刚才和他的接吻,不过是对他的某种恩赐。最后,他们又做爱了,而且还是在厕所里,她的肉欲又一次被这个男人满足。但在回到宿舍后,她却开始反思起来。和一个自己并不是真心爱着的男生多次发生性关系,这正常么?或许,只有自己正儿八经找一个男朋友,才能结束和林羽的这种畸形的关系吧。也就是从这时候,李翎轻才开始关注起身边其他的男生。同在会计班的男同学中,那个叫苏啸川的戴眼镜男生引起了李翎轻的注意。有一天在课堂上,她无意间看到了苏啸川的侧脸,突然心脏狂跳不止。怎么回事?莫非,他长得像某一个人?李翎轻想起自己初中的时候在某本杂志上看到的一个青春故事,故事里的女主角喜欢香港明星谢霆锋,结果莫名发现,班里面之前某个她不在意的臭小子,居然长相就酷似谢霆锋,这令她莫名对其有了好感……同样的,李翎轻对苏啸川的好感也慢慢地与日俱增。她准备跟林羽说明一下,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这个人不是他。她打电话给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这令李翎轻又有一些生气。一接电话,她居然把打他电话的主题给忘了,只是一味地埋怨他为什么没有及时接电话。而这个林羽也是个聊天鬼才,聊着聊着,居然带着她又回忆起之前颠鸾倒凤的种种细节,这使得李翎轻浑身燥热,不由自主地开始自慰起来。高潮过后,她突然想听歌,想听绿洲的《Stand by me》。她让林羽唱给他听,林羽唱了一个同名不同曲的版本。算了吧,今天就先别跟他说了。这样想着,她让林羽下次拿吉他弹唱给他听正确的版本。她以为自己是随口说说而已,但到那天约他出来的时候,林羽居然真的背着一把吉他。两人来到了当初第一次做爱的宾馆,听他弹唱完第一首歌后,李翎轻暂时忘记了,前天发生的事情。前天,苏啸川向她表白了。原来他也一直暗恋着自己,而李翎轻心中也对他颇有好感。两人在一起,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是此刻,她的身体告诉她的灵魂,先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和眼前这个叫林羽的男人做爱吧!她的小穴已经湿润了,需要他的肉棒在里面做活塞运动。两人一口气做了叁次,甚至在浴缸里都还有欲念的余温。等李翎轻的肉体被喂饱了之后,她的灵魂才得以支配她的全身。她冷静了下来,对着还在弹吉他的林羽,说出了自己有了男朋友的事实。林羽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好,但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伤害了他。但是,她并没有感到有任何愧疚,林羽已经多次享用了她的肉体,几乎每次都是无套内射,难道这样还不够吗?她希望林羽以后和她还是朋友关系,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儿,李翎轻的脑海中不禁响起了约翰列侬在单飞之后的歌曲《God》:
God is a concept
By which we measure
Our pain
I'll say it again
God is a concept
By which we measure
Our pain
……
有这么一种说法,就是:我们的命运是早就已经被神所书写好的。不论你再怎么努力,或者说再怎么挣扎,你在人生中的几个重要阶段,其结果是早已注定的。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高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李翎轻最后会在高考失利,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林羽那么爱着她,她自己却无动于衷,而选择和苏啸川在一起。所谓的神,或者说所谓的上帝,不过是我们用来衡量自身痛苦的一种概念罢了。
The dream is over
What can I say?
The dream is over
Yesterday
I was the Dreamweaver
But now I'm reborn
I was the Walrus
But now I'm John
And so dear friends
You'll just have to carry on
The dream is over
……
回想起之前和林羽的种种,真的像一场幻梦一般。但是,人终究不能一直沉浸在梦中。即便梦醒之后,你发现自己的真身是一个被泡在一缸营养液中的大脑,但那种真切的感觉也好过一切的虚无。李翎轻觉得,自己已经从梦中醒来了,她希望林羽也能早点睁开眼睛。前段时间在食堂偶遇到他,李翎轻试图和他像普通朋友一样交流,当时苏啸川也在她身旁。她想对林羽说点什么,但又无从开口。最后,居然是苏啸川和林羽两个男人之间在交谈。林羽不卑不亢,苏啸川则是在棉被下面藏着矛头。而那些矛头,最后冲破了掩盖后,都扎在了李翎轻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