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来回

  按了一下键盘，点了一下鼠标，显示器没反应。
  徐姮这才发现电脑根本没开机。
  弯下腰去桌子下面摸索主机的开机键，顺手摸了一下机箱。
  竟然是冷的。
  徐姮一开始笃定地认为徐渚在开着电脑看静音的AV。
  男生要自慰不是都得看一点岛国的小片子吗？
  她原本还在感慨徐渚的动作好快，一下就把电脑摁灭了还能装出来一幅无事发生的样子过来给她开门。
  奇了怪了。
  就算他没用电脑看，那也肯定在用手机看。
  徐姮在抬起头来的一瞬间还在想着让哥哥把他的手机拿过来，她一定要拆穿他。
  可一转过身来，没反应过来原本还在门边的哥哥怎么就突然站在了自己身旁，脑子一下空白宕机，惊惊乍乍：
  “吓死了！你干嘛走路没一点声音的——”
  徐渚平静地回：
  “我以为你在找东西。”
  好像是她在大惊小怪一样。
  要不是徐姮知道他刚才打算做什么，她真以为他还能这样正正经经。
  骗人。
  简直比她还会装。
  “那你把房间的灯打开啊，这么暗桌子底下什么都看不清，要摸也摸不到。”徐姮不服气，嘟嘟囔囔，“还有……下次别这样一声不吭地走过来。”
  徐渚似乎真的很不喜欢开灯。
  上次他在厕所里没开灯，她痛经的时候也是见他从没灯的客厅里穿过来扶住她，现在他的房间还是没开灯。
  好暗好暗。
  他把自己的房门关了之后就更暗了。
  哥哥以前有这个习惯吗？
  好在窗帘是拉开的，对面楼的光还有小区里的路灯足够亮，不然她连哥哥的脸可能都看不清。
  不过也对，他刚才打算自慰来着，开灯干嘛啊？
  不对不对，那之前的那些……？！
  这时徐渚把徐姮面前的台灯打开了。
  台灯的开关“咯嘣”一声，电脑的开机音效同时也响了；刺目的白光闪了一下眼睛，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也突然被掐断了。
  一低头看见自己带进来的两张作业纸，已经皱到把满纸的题全都挤去一块，是她自己刚才在门口揉的。
  恨不得再在上面沾一块辣条的油，会变得更像是那种老师一看就不想翻开的作业。
  要知道她的作业以前全是规规整整的，和她写出来的方块字一样，即使字没多好看，但整齐干净也能算是夸得出口的卷面优点。
  徐姮也才意识到自己没带笔。
  即使她本意并不是过来写作业的。
  只要掺和了哥哥，好像她的思考神经就和断了一半似的，光想着要压过他一头，反而自己急得跳脚。
  他表面没什么反应，肯定心里早就在笑她了。
  她就知道。
  他最会装了。
  不然为什么从小妈妈就觉得哥哥更乖一些，而她从初中开始才领悟到一点诀窍。
  徐姮见徐渚也从桌子旁边的书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从她手边不远处的笔筒里顺走一支笔，自然而然。
  再看他从文件夹里抽出的两张内容一模一样的作业纸。
  但是同样的纸却平整到连丝毫褶皱都没有。
  高下立见。
  全是徐渚的错。
  就、是、哥、哥、的、错——
  “你也要写？”
  徐姮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她身旁的徐渚已经绕过她，拿着笔安安静静地坐回他自己的床边，翻看了几下。
  台灯那如昼亮一般的光全在她这边，而坐在床沿处低着头的徐渚似乎只存在于朦胧的光线边缘，她根本看不清他手里那些纸上的字。
  就像那些挑灯夜战的乖学生，还是所有老师和家长都会喜欢的那种。
  但她就是很讨厌会被所有人喜欢的哥哥。
  徐姮的语气似乎就随了她现在的脾气，越来越糟糕：
  “我把你唯一的桌子占了，唯一的椅子占了，唯一的台灯占了，电脑也占了，你怎么写？！”
  “徐渚你装什么？爸妈现在可不在家，你又不在学校，你装了也没用，没人看！”
  徐渚几乎应声抬头。
  哥哥在不远处看向她的目光在朦胧的光晕里要有多柔和就有多柔和。
  他缓缓地反问了她一句：
  “小月，我们小学的时候……”
  “是一直在一起写作业的吧？”
  徐姮只感觉自己的脸骤然热到像是要冒烟的地步。
  他在包容她。
  他不会再和她吵来吵去。
  他只是想和她一起做小时候会做的事。
  而她可能真的还是妈妈口中那不懂事的孩子。
  只要忍不住就会马上说出来。
  可现在的她在同学面前，甚至在妈妈面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到他的房间里写作业不是她的本意，那吵架肯定也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但最终还是变成了她单方面的发泄。
  徐姮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摆脱这种类似潜意识的习惯了。
  就是因为哥哥会纵容她的一切才会令所有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徐姮哑口无言。
  生硬地移回视线，执拗地把气氛拉向沉默。
  她的倔强脾气和她那一无是处的骄傲绝不会允许她是先低下头来道歉的那一个。
  就算在梦里哭上成百上千回，她也绝对绝对不会道歉。
  徐姮看向显示屏，点开浏览器，再拿鼠标点了一下搜索栏。
  但完全没有需要搜索的词句。
  于是低下头来看自己的作业。
  没拿笔又抬头去找笔筒里的笔。
  徐姮在手忙脚乱。
  这并不是她的房间，一切东西都不在她闭着眼睛就能摸到的位置，局促至此。
  她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抽烟也好，自慰也好，全都不想说了。
  哥哥长大了，那他的事就应该他自己去管，她把自己逼到这种完全不像自己的地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月。”
  这时徐渚又轻轻唤了她一声。
  徐姮当即偏过头来看向哥哥。
  和徐渚相处的时候好像完全不受她的控制，自然而然又摆脱不了的习惯让她在对他言听计从。
  “小月很讨厌我……”
  “是吗？”
  徐渚问询的声音还是很温柔。
  徐姮面无表情。
  但是立刻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思考与迟疑的成分。
  这一瞬间快到她似是从未做过这样不容许自己后悔的事，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
  她真的不讨厌他。
  只是因为她能感觉到徐渚对于她这种疏离又带刺的态度好像……
  有些难过。
  明明他的视线仍旧柔和，没有任何指责与埋怨的意味。
  但她就是能凭直觉感受到他还和以前一样，是真的希望能回到两个人毫无嫌隙的状态。
  她并不想让哥哥难过。
  不想的。
  前一秒还想着不想和他说任何事，这一秒突然就脱口而出：
  “哥……徐渚你有烟瘾吗？”
  “妈妈肯定不会允许你抽烟，高中也管得严，还是别抽的好……戒了吧？”
  片刻之间她这说话的语气好像彻底换了一个人似的，徐姮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简直是神经病。
  她要是再管他的任何事，就是傻逼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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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上勾了，一切都在哥哥的计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