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隔天，我感觉头有点晕，但我还是去医院上班，因为我想要把握能够看到会长的每一分每一秒。
  到了病房，看到正在调整会长仪器的秋牧野，他看到我进来，张了张嘴，便撇开了视线，我想，昨天我伤害到他了吧？
  虽然很抱歉，但是我也不认为我有错，因为他没有让我参与任何讨论，而是直接让会长签署dnr（放弃急救同意书），我知道的当下当然会很难以忍受愤怒啊。
  我们两个就默默地做着彼此该做的事，什么话也没说，有时候我想要询问他一些事情，却因为想到我们现在这个尷尬的状况而闭上嘴，到最后什么话也没跟他讲到。
  今天会长需要的药还没有拿，我想到我昨天跟伊千皓的情况，羞愧的不太敢到药房去，但是不拿药的话会长怎么办？不能因为我的关係所以害到会长啊......
  现在我也没办法拜託秋牧野......真的烦死了！
  我最后还是选择走向药房，毕竟不管怎么样会长还是最重要的，到了药房，并没有看到伊千皓，这让我松了一口气，或许他还没到值班时间吧。
  我按下了窗口的铃，等待药房的人出来帮忙。
  「您好，需要些什么呢？」一个女生出现了，我当然知道她是谁。
  童忍。
  「啊，是诗韵啊！」童忍笑着说，「你好呀，我们昨天刚见过面你记得吗？我是童忍。」
  「嗯，我知道。」我淡淡地说，「这个是会长需要用到的药单。」
  「好～让我看看喔。」虽然我的语气很淡漠，但童忍却彷彿没神经一样，依然笑着对我讲话，她走入药房，我想是进去找药了吧。
  看着童忍纤瘦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的，我感到有点自卑，她真的是那种典型的美女，一举一动都很有气质，而且就像伊千皓说的一样，人很好，好像没有脾气一样。
  再看看我自己，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还对秋牧野闹脾气，假装喝醉搞砸我跟伊千皓之间的关係，我......
  「好囉～」童忍的声音打断我杂乱的想法，她走到窗口看着我，依然是那个微笑。
  让我很不舒服的微笑。
  「谢谢。」我说。
  「我多放了几个维他命在里面，会长接受治疗最需要的就是营养，如果可以的话也跟营养师諮询一下，看要不要调整他的菜单，才能让他快点好起来。」童忍指着药袋里的维他命说。
  我有些不是滋味，这些事应该是我要负责的，会长是我的病人，不是童忍的，她怎么可以比我先想到这些呢？而且，今天会长怎么样要负责的是我，又轮不到她，她在那边搅什么局？
  我又想到昨天伊千皓说，童忍也有参与要不要让会长签署dnr的讨论，她怎么可以参加？为什么不是我？
  「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多管间事。要是随便调整害到会长，你要怎么办？」想着想着，我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说。
  原本热情洋溢的童忍被我的态度吓了一跳，愣住了。
  「喂，杨诗韵，你在干嘛？」身后传来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让我心一凉。
  伊千皓从后头走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生气地看着我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讲话？忍她只是好心。」
  他现在是在我面前替她讲话吗？他说对我很抱歉，却要这样对我吗？
  我很生气很生气，心头的怒火让我深深的皱起眉，「我怎么样？我只是实话实说。」
  「诗韵！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伊千皓说。
  「那是在昨晚之前啊。」我说，「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却要在我面前帮她讲话，我不懂为什么我还必须要假装我很快乐，假装一切都没有事的跟你们相处，你知道我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吗？要不是秋牧野不能来拿药，我也不会想要来这边让自己痛苦！」
  童忍惊呼一声，摀住了自己的嘴巴，来回看着我们。
  她也明白我在说什么吧？她很清楚伊千皓喜欢她。
  「诗韵，跟她道歉。」伊千皓盯着我的双眼说，「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忍。」
  「你在保护她吗？你老是这个样子，看在我的眼里真的很难受你知道吗？你明知道童忍不可能喜欢你，她已经结婚了！你这样是错的！」我看向在旁边的童忍，「还有你，不喜欢伊千皓的话就断的乾乾净净，不要再让他痛苦了，他很痛苦你知道吗？他的手机桌布一直到现在都还是你跟他的照片你知道吗？既然结婚了，那就放尊重点，放过对方吧。」
  童忍的脸色瞬间刷白，垂下了头，紧握着拳。
  「诗韵，别这样。忍什么都没做错，她已经叫我走好几次了，是我不走的，不是她的错，都是我。」伊千皓看起来也很痛苦，「诗韵，我们真的不能只当朋友吗？我们之前不是也一直都好好的吗？为什么现在要变这样？」
  「因为我真的喜欢你没办法只当朋友，被拒绝后，就算我想当也当不成，因为我很痛苦，你说过你不能够洒脱，我想我也不行。」我冷声说，「如果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我抽回了被伊千皓紧紧抓住的手，往回离开。
  眼角馀光瞄到，伊千皓安抚着垂着头的童忍。
  是啊，到最后选择的仍然是她，不会是我，就连我走了，也没有任何想追上来的想法。
  我苦笑，看来，我真的亲手毁了我们的关係了呢......
  我承认是童忍的存在让我失去了理智，才会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我也不是想这样的，但......说出口的话是没有办法收回的。
  我知道童忍并没有想要绑着伊千皓的意思，真的知道，但是当我看到伊千皓依旧百般体谅她、照顾她，真的让我很难受，我认为伊千皓不应该一辈子把自己绑在她身旁，他这样让自己难受，也让童忍难受，他知道吗？如果照他说的，童忍很担心她会伤了他，那他更应该要识相的不让她难过啊，怎么会依然这样对她跟前跟后的呢？
  我承认，这场游戏我输了，我可能，没有资格和她们成为朋友吧。
  我看着拿在手上的药袋，心头一阵酸楚。
  我明明应该要关心会长的，但我现在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事，把所有事扔给秋牧野，自顾自的追求伊千皓，这也许是秋牧野不跟我讨论的原因之一吧，因为我不够认真......伊千皓说得对，秋牧野人真的很好，他一直以来承受我这样对待，也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就算我不把之前跟他打赌的约放在眼里，他也不在乎，依旧对我很好、很体贴，我觉得，他可能跟伊千皓一样傻吧。
  我以为我能够兼具两者，但到最后两头都空。
  我说不定，根本没有做医生的资格。
  头越来越晕，身体越来越不舒服，我感觉到自己好像要重感冒了。
  走回病房，秋牧野看到我，讶异的说：「诗韵！你的脸好红，你还好吗？」
  就算我对他说了狠话，他看到我不舒服，还是依旧很关心我。
  眼泪掉了下来，我什么也没说。
  秋牧野只是探了探我额头的温度，着急的背起我，跑了起来。
  精神有点涣散了，我闭上眼，沉浸到秋牧野身上的肥皂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