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 第81节
副人格满不在乎:“整座昆仑,具在我的神识笼罩之中,没有什么秘密能瞒得过我。”
江宴秋一脸崩溃。
他真的高估了副人格的道德水准。
——那你也不能无聊到去看弟子们新近都在偷偷摸摸看什么话本子好么!
剑尊就从来不屑做这种窥探别人隐私的事!
很显然,副人格我行我素惯了,从来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这有什么,你以为‘他’便有多正人君子?我与他意识共享,我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他’同样能看到听到。”
若是那伪君子当真不感兴趣,当真心无杂念,早在第一时间便将五感封闭,再不肯多看一页那些画面。
而副人格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主人格却是冷漠以对,从来不曾说过什么。
于是江宴秋更崩溃了。
剑尊也看过剑尊也看过剑尊也看过……
救命!鲨了他吧!
他整个人被这巨大而可怕的事实冲击,一下子蔫了,甚至一瞬间产生“太社死了不如就在这里鸵鸟一辈子”的想法。
好不容易,他才顶着副人格笑吟吟的注视,从巨大的打击中挣扎出来。
“……看、看便看了,剑尊大人正人君子,从来不会对这些瞎编乱造的无聊之物有什么反应的,他、他肯定只是懒得搭理罢了!”
江宴秋对对方这么说着,同时也是在劝自己,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
什么话本,什么春宫图,剑尊大人行走修真界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要是他真的在意,勃然大怒,自己早就被一剑扫下山了,还能有今天。
嗯嗯,一定是这样。
于是,他不仅成功说服了自己,反而还对副人格道:“像剑尊大人这样不以物喜的人,才是真正心无外物的君子,他的境界我还差得远呢。”
副人格:“……”
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凤凰,你这么好骗,真是活该……被人拖进窝里,锁得结结实实。”
江宴秋偷偷在心里朝他做了个鬼脸。
除了你谁会有这么无聊啊!
就在他琢磨要怎么才能从这阴晴不定的副人格手里逃出去时,对方却施施然,掸了掸道袍上不存在的灰尘:“罢了。”
“你心中不愿,留你在这里陪我,也无甚趣味。”
江宴秋有些不敢置信地竖起耳朵,生怕对方只是在使坏,还留有什么后手。
副人格站起身,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拂袖。
刹那间,灰雾动荡不安,海水浪涛汹涌,整片空间仿佛都微微震动起来。
江宴秋只觉得身体一轻,像是被一阵清风托起,然后急速后退!
那速度比他来时不知快了多少,眨眼间,眼前的景物飞快缩小后撤,乃至变得模糊。
最后的最后,他似乎听到那人轻笑了一声。
“我们还会再见的,小凤凰。”
“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易便放你走了。”
.瞬息之间,江宴秋便回退到了来时的地方,此方天地的边缘。
“啵”的一声,他便被那五色流光的结界弹出去了。
后山禁地,近在他的眼前。
还好,殒剑峰也在后山,就在此地不远处。
江宴秋飘啊飘,努力飘回了殒剑峰,他的身体所在的殿中。
剑尊正站在他的床边。
依然是那张没什么表情,总是冷漠威严到有些不近人情的脸。
江宴秋双手交叠在胸前,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正沉沉睡去。
郁含朝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他那只细白手腕上,许久之后,才轻轻松开。
指尖触摸着离开那片光滑的皮肤,又沉默着帮他把被子掖好。
江宴秋的灵体就飘在不远处。
他突然有种很神奇的感觉。
即便是剑尊这样高高在上、不染凡尘之人……
也会如此认真地凝视某个人吗。
从前在殒剑峰练剑,多是郁含朝给他喂招,根据他的进度和悟性,因地制宜地教学。
他的眼中也多半只是握着凤鸣,思考着如何才能战胜凛然的寒霜。
这还是第一次,他站在不远处,以一个前所未有的第三视角,仔细端详剑尊。
他发现剑尊握剑的手指内侧是有一层薄茧的,这是经年累月、日日夜夜的练剑留下的。那只手明明只是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确认他无碍后又很快离去,但分明不应感应到肉身的灵体,也微微颤抖了一下,手腕内侧微微发热。
郁含朝年幼时的生活应该绝对算不上好的。
传言他开智极晚,刚被老掌门捡回来的那几年完全不会说话,许多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
将近十岁那年,年幼的郁含朝才一字一句、音调奇怪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虽然他日后也十分惜字如金,从来不肯多废话半个字便是了。
当年跟乞儿打架,跟野狗抢食,饥一顿饱一顿,因此面黄肌瘦、营养不良,最小号的道袍都松松垮垮,细弱的手指前几年连剑都握不稳。
不少人都私下悄悄传言,老掌门待郁含朝这般好,背后是有原因的。
——那孩子,长得实在太像老掌门的师妹,郁清仙子了。
.郁清真人是老掌门最疼爱的师妹,两人青梅竹马,自小在昆仑长大,郁清心善单纯,不染世俗,只一心练剑。
或许是被师门上下保护得太好了,郁清从不对他人设防,若是旁人向她求助,也总是心软答应。
偏偏就是这样一位好心又善良的仙子,下山历练时出了意外。
她竟然爱上了一个魔物,还是个鼎鼎有名的大魔物,名字说出来能止小儿夜啼的那种。
为了这样一个不为天地所容的魔物,她竟然毅然决然与师门决裂,头也不回地叛出了昆仑。
堂堂仙山仙子,竟然与有血海深仇的魔物苟合,这像什么样子?!
不少人跳出来愤怒地指责郁清,要求昆仑出面将其捉拿归案,跟那奸夫魔物一同处死。
最有趣的是,这些义愤填膺跳出来怒斥郁清目无廉耻之人,不少都是曾受过她的恩惠或帮助,又或是曾爱慕与她,却遭受拒绝之人。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无法接受和相信,世间竟真有这样尽善尽美,仿若挑不出一点错处之人。
——她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是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跟魔物私奔的丑闻一出,这些人兴奋地恍然大悟,拍手叫好:你看吧,我当初说什么来着!
甚至这些指责与怀疑,一度波及蔓延到了老掌门身上。
因为有人信誓旦旦地表示,他曾在外偶然遇见过老掌门和郁清。
那时昆仑已经迫于压力和脸面发出了通缉令,已为人妇的郁清与师兄重逢,彼此都是恍如隔世,不若当年。
那人自称躲在草丛里,听见郁清跟师兄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两人不欢而散。
这说明什么?
说明老掌门徇私舞弊,念及旧情,视通缉令于无物,将师妹放走了呀!
他添油加醋地这么一说,传言传开,甚至就连老掌门都沾上了些艳俗的桃色传闻。
都说他其实也没表面那么光辉正直——人家背地里对师妹情根深种得很呢!
直到老掌门终于当上了掌门,执掌昆仑,这些传言才渐渐平息。
直到他带回来那个孩子。
——那面黄肌瘦、没什么表情的孩子,那眉眼,简直跟郁清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什么在外游历时突发善心,捡了个可怜的孤儿带回宗门。分明是对曾经的师妹念念不忘,找到了旧情人跟别人生的孩子带回来呢!
老掌门日理万机,时常为了宗门事务忙得焦头烂额,因此并没有多少时间教导年幼的郁含朝。
若是剑尊体弱一些、平庸一些、心思敏感一些,恐怕早就在仙山的流言蜚语和唾沫星子中过不下去,直接从太清峰上跳下去了。
偏偏他没有。
不仅没有,他还像岩石缝隙中顽强生长出的杂草那样,吸收周围的一切,知识、灵力、剑法……
乃至于众人回过神来时。
他已经飞速破境,成了名副其实的“剑尊”。
一个是天道之下第一人,一个是已然成为第一仙山的大宗门的掌门。
当年那些言之凿凿,仿佛确有其事的人们,一个个就跟哑巴了似的,再也不敢出来逼逼了。
三百年过去,当年的修士入土的入土,讳莫如深的讳莫如深,也再也没多少人敢提起郁含朝可能的身世。
——若是承认了剑尊的确是郁清之子,那、那岂不就说明,他的生父极有可能是当年那位大魔?
再也没有比这更骇人听闻的事了!这是要动摇修真界根基啊!
若真是修士跟魔物生出来的混血种,那郁含朝到底算他们仙门一方的,还是魔族一方的?
万一哪天惹得他不高兴,直接改换门庭统一了北疆,修真界还有人能对付如此强大可怕的敌人吗?
因此,这更成了一个禁忌一样的秘密,知道事情严重性,守口如瓶的自然会守口如瓶,而那些不听话的……昆仑自然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闭嘴。
三百年过去,现在修真界的年轻一代,知道这件辛秘的年轻弟子几乎绝迹了。
在他们心中,剑尊便是那个最光风霁月、最嫉恶如仇、最无坚不摧的剑尊。
.江宴秋本人作为江氏弟子,按理说修真界的辛秘应该对他来说都不是秘密。而剑尊流淌着一半魔物之血的事实,也是副人格轻描带写地说出来,他才隐隐约约知道。
他的第一反应,倒不是为郁含朝是个仙魔混血感到恐惧。
而是——那些批判郁含朝的人,想想就更过分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