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更的日子 第401节

  难道是现在赶考的人更多了?
  还是卷子更难了?
  就在乌古岩和顾昭浮想时,就见潘知州开口道。
  “现在怪事这么多,我以前住乡里,又是那僻静的小地方,赶考要跋山涉水,住破庙,睡荒坟,我怕自己还没走出几步,就得被那些妖精给拖走了。”
  “没瞧见话本子里,那些妖精女鬼最爱拖谁么,必须得是书生郎啊。”
  潘知州庆幸。
  还好他现在是大人了。
  顾昭:……
  乌古岩捧场:“大人此话,好生有理。”
  潘知州又是一阵畅笑。
  三人说着话,很快便踏出了鬼道。
  ......
  那厢,鬼道之中,涂宅精致的绣楼中,借着墙体遮掩自己身形的女子又重新倚靠在了绣楼的窗棂旁边。
  只见她那纤纤素手拿着玉骨梳,动作轻柔的顺了顺如瀑的发丝,声音幽幢。
  “那小道长,好利的一双眼啊。”
  只是贪瞧了两眼,目光放肆了一些,便被他注意到瞧了过来,还好自己和小雅避得够快。
  丫鬟小雅劝道:“小姐,还是算了吧。”
  “我方才在鬼道里问了问,咱们深居寡出自然不知,这小道长,他近来在咱们鬼道颇为出名,有手撕大鬼,生吞恶鬼的名头。”
  “想来,那大老爷和他一道,是他相熟且护着的人。”
  “天下男子何其多,那大老爷就算了吧,别到时没偷到人,反倒沾上了一身腥气,不值得。”
  涂九娘嗔了小雅一眼,“唤什么大老爷,叫一声大公子!再说了,小雅你也恁的粗俗。”
  她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丫鬟小雅的额头,撩起一缕头发,轻轻凑近那如花瓣一样的唇畔,笑得眼眸微敛羞涩。
  “这花前月下赏月之事,风光霁月,怎地就成了偷人了?”
  小雅:......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个老爷们,居然还大公子。
  得,这是真瞧上了。
  片刻后,涂小姐瞧了瞧鬼道晦涩的天光,颇为不耐的丢了手中的玉骨梳,喊道。
  “这般暗,瞧了心里难受死了,小雅,掌灯!”
  “是。”丫鬟小雅退下。
  很快,她于鬼道中抓来了两个鬼,手一扬,门庭处的两盏灯笼悠悠朝她晃来,接着,她将手中的鬼团了团,塞到灯笼的灯烛位置。
  只见两只鬼团得小小的,鬼眼紧闭,头顶处燃起幽火,于此处添了几分光亮。
  灯笼的红纸一映衬,喜庆又温暖。
  ......
  第141章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便是这气候也大相径庭,临沂山间一片明媚的春景,出了鬼道,靖州城却仍然下着淅沥沥的春雨。
  春风沁凉,将天地织造的细丝吹斜,缥缈的雨水轻柔飘忽,像是应和着乐章起舞。
  此情此景,别有一番春日景色的温柔。
  顾昭和乌古岩将潘知州送到府衙门口。
  那儿,衙役钱炎柱和卓旭阳手持威吓棒,目视前方,颇有气势模样。
  听到动静,卓旭阳下巴扬了扬,使了个眼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他压低了声音,催促道。
  “还愣着干嘛?没瞧见下着雨吗?给大人撑把伞去啊!回头别说哥哥我没给你在大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钱炎柱恍然,嘿嘿笑了一声。
  他将手中的威吓棒往卓旭阳的怀里一塞,长手长脚微微躬着身,一溜烟便去了门房。
  再出来的时候,只见他手中撑一把伞,咯吱窝下头还夹了三把。
  卓旭阳看愣了:......
  就一个大人,用得着撑这么多把伞么?
  钱炎柱贼兮兮的笑了一声,“卓哥,我也教你一个乖,咱们可不能单单只讨好大人,这顾小郎啊,他也得恭敬着。”
  他竖了个大拇指,微微昂起胸膛,与之荣焉模样。
  “那可是能走两条道的人!”
  现如今会走黑白两道的大人物算什么?他们靖州城的顾小郎,那可是会走人鬼两道的主儿!
  没听过他那生吞恶鬼的名头么!
  卓旭阳:......
  他颇为嫌弃的看了钱炎柱一眼。
  “哎,人家顾小郎厉害,你这自豪模样又是打哪里来的?”
  钱炎柱已经小跑进了雨里,听到这话,不忘回头丢下一句。
  “瞧你说的,怎么没干系了?”
  “顾小郎他是我甜水巷的街坊,没听说过一句话么,远亲不如近邻,四舍五入下,我们钱家和顾小郎一家都能算近亲了。”
  说完,钱炎柱撑着伞急急的跑过去了。
  卓旭阳:......
  好半晌,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瞧着钱炎柱的背影,埋汰道。
  “好个小钱,这脸皮也恁的厚实!”
  ……
  钱炎柱将伞给潘知州撑上,又递了一把给顾昭,最后那一把递给了乌古岩,眼睛还多看了两眼,心道。
  这小郎君不知道是哪一位,往常没有见过,不过,瞧他生得倒是俊俏。
  啧,瞧那身皮肤白的……话本子里常说的,劳什子玉做的人儿,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谢谢。”乌古岩接过,声音幽幢。
  钱炎柱的手立马哆嗦了一下。
  再抬头,他看着乌古岩的目光有着惊惧,方才的想法就像是被风猛的一吹,一下就散了。
  这,这样子的鬼音……
  青天白日都能出现,是大鬼么?
  顾昭瞧到这一幕,忍不住宽慰道,“炎柱哥别怕,乌小哥没有恶意。”
  说完,她向乌古岩介绍道。
  “这是炎柱哥,他和我都住甜水巷,乌小哥要是空了,就上我家去坐坐。”
  旁边,潘知州抚了抚须。
  他瞧了瞧乌古岩,又瞧了瞧钱炎柱,想起自己清晨时吩咐的事,紧着问钱炎柱,道。
  “马家汉子那事儿,可和他家里人说了?”
  “说了说了。”钱炎柱连忙应道,“他们将人从义庄接走了,我也将缘由和他们说了说,他们都能体谅。”
  能不体谅么!
  居然是被赶尸人赶回来的,其他一起的伴儿还是面有白色浮毛的白僵。
  马家媳妇虽然不愤老马将身后财托给赶尸人,银子当做酬银,用来赶尸归乡。
  不过,她瞧了瞧那白僵,也同样心惧不已,这下是不敢闹上门了。
  “好,小钱做事我放心。”潘知州满意的点头。
  “大人过奖了。”得了赞赏,钱炎柱挠了挠头,颇为欢喜模样。
  旁边,乌古岩听说了老马已经回家,心里也松了松。
  此事有始有终,功德圆满,它拿酬劳自然心安理得。
  ……
  春雨淅沥沥的落下,雨中,潘知州撑一把素伞,他目光温和的瞧着乌古岩。
  只见两人皆是圆领袍子,一黑裳,一藏青色袍子,一个是身量仍有些单薄的少年郎,一个是身居高位的一州之长。
  虽然鬓间有岁月的风霜,却有着见过无常世事后的通透和豁达,眼里有悲悯温和之意。
  知世故却不世故。
  “乌小哥,送义庄里的几位大哥归乡后,你此后有何打算?可有落脚之地?”
  潘知州温和的问道。
  乌古岩愣了愣,面上有过一丝的迷茫。
  是啊,送了几位大哥归乡后,它又该去何处?
  都说有爹有娘之处便是故乡,它自小双亲皆亡,到处做着短工养活自己,吃一顿便是一顿,囫囵的填着肚子,摸爬摔打的磕绊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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