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宠妃 第50节

  临近选秀, 近来京里那可是太热闹了,随处可见采买衣裳首饰的格格们, 珍贵的布匹昂贵的首饰的价格都因此翻了几倍。
  毕竟多尔衮已经死了, 如今顺治皇帝又几次三番的减除掉了他残留的羽翼,和皇后闹不和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这么大的利益摆在面前, 少有人不动心的。
  便是贵太妃都难得的来找自己以往的情敌低头,只为了给自家博果尔找个好的福晋, 面对自家额娘殷勤地递到自己面前的手册。
  博果尔心中想到的却是那诺大的坤宁宫中黯然伤神地盯着天空的孟古青,喃喃自语地说着:“董鄂秀玉, 真是个好名字,一听就是个宠妃的好名字。”
  语气飘渺,迷茫又无助的样子带着一碰即碎的脆弱感,向来明媚骄傲的人,如今都被她逼到了这种程度,要等她入宫,还有皇后站脚的地方吗?
  博果尔心里这么想着, 鬼使神差的说道:“儿子觉得内大臣鄂硕家的格格很不错!求额娘帮帮儿子!”
  董鄂鄂硕别的先不提,就说他那儿子如今也是声名在外,是个极聪慧有本事的人, 只这一点就胜过旁人许多,更何况能够从江南等地转了一圈, 还风风光光的更进一步成为内大臣可见鄂硕的本事。
  虽然对董鄂家的格格还没过门就让博果尔这么重视有些不喜, 但作为额娘的贵太妃, 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娶个合心意的福晋的, 不再犹豫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这人选倒也不错, 额娘这就进宫去向太后请旨。”风风火火的贵太妃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让人准备马车。
  那为了自己而三番四次奔波的样子,让博果尔心里也是一涩,几乎都要伸出手来拉住这个为自己的幸福而需要低三下气的额娘,但想着无疑已经被逼到的绝境的皇后,那手到底没抬起来。
  皇太后听到贵太妃所说的名字也是一愣,因为在此之前她就已经从自己的儿子福临口中听过这个名字。
  这哥哥弟弟争夺一女的事情,让站在男方立场的皇太后对那位还未见过的董鄂格格心理上就先有了三分不满,但正如贵太妃拗不过自己的儿子一样,她也有心想要缓和和儿子过于紧张的氛围。
  正欲拒绝呢,就听见坐在一旁的皇后似笑非笑地说道:“贵太妃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这位董鄂格格可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虽然是满洲格格,但却学着汉女的模样,娇娇柔柔,风一吹就倒似的。
  是最和咱们皇上心意的,是博学多闻的才女式人物,能够谈诗书,论古今的那种。”
  皇后说的太具体了,具体到一看就是专门去了解过她的,能够让往日里对其她嫔妃都是一副高傲不屑的皇后,都如临大敌的去查探了,可见,皇帝如今对她的偏爱,这还没入宫呢。
  心里已经有了几分隐忧的皇太后,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皇帝和皇后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这时候再来一个他心尖尖上的人物,那这后宫得闹腾成什么样子?
  博果尔对自己的情意,皇后知道,所以更不愿意让他成为一个笑柄,怀揣着某些自己都无法理清的情绪格外真心实意的说道:“有些人不是最好的,人家都不屑要,这过于聪明的人,博果尔那样实心眼的人可拿捏不住,小心当了人的踏脚石的时候。
  毕竟什么成亲不成亲的,只要皇上喜欢就都不是问题。”
  当额娘的当然认为自己的儿子才是最好的,皇后这话贵太妃听着只觉得很不中听,皇帝就是一个学汉学学傻了的,怎么可能做出在她嘴里有违人伦的事情?
  想着就越发不甘,要不是当初博果尔小了些,当然了面对豪格多尔衮等旗主的询问时,也确实不如福临表现的好,差了那么一点皇帝的位置都没了,难道现在连一个心爱的福晋都娶不得了吗?贵太妃还非得争这可气不可。
  看着皇太后就问道:“博果尔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和皇上那是嫡亲的兄弟,难不成连个合心意的福晋都不能娶了的,得在这听皇后推三阻四的说些好笑的理由?”
  与贵太妃不同,皇太后只听出了皇后话里的真诚,仿佛认定皇帝一定会因为董鄂氏乱智,良久之后皇太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也有手段的人物还是别进宫来添乱了,正如同贵太妃很相信福临表现出来的那副迂腐正直的样子,太后同样也是非常信任他的节操的。
  以至于都没想着和福临多商量一下,就以为他好的想法直接应了博果尔和董鄂秀玉的婚事,并表示选秀之后会下懿旨的,这边的福临还在做着和董鄂秀玉两个人相亲相爱的美梦。
  不停的嘱咐着吴良辅:“那承乾宫得细细的重新翻新过,你亲自去盯着,记得多栽些竹子,还有要专门的引活水过去。
  竹林幽幽,清泉涌动,那样的雅致,一定和秀玉的心意。”
  吴良辅点头应了下来,说让他监工的顺治却格外不放心的自己就往陈乾宫的方向去,一棵树,一朵花栽种的位置都要亲自上场的指点。
  皇上都亲自来了,其他人自然是拿出十二万分的能力来布置,旁观者只能从那流水似的往承乾宫而去的好东西里窥探出几分这不断改进的承乾宫的繁华。
  皇太后得知后都是轻轻一叹:“都尚且还没入宫呢,福临便已经恩宠至此,若真入了宫,恐怕后宫就永不得安宁了。”
  这样的架势实在让皇太后心里有些发慌,因为曾经她的丈夫也是如此,为情所迷的疯狂的宠爱另外一个女人。
  想到这皇太后更觉得自己做的对:“还好断了她入宫的可能!”
  苏嫲却是忧心忡忡地说道:“皇上早早的就和您言语过,这次您不遂了他的意,恐怕之后还有的闹腾呢,近来您和皇上之间闹得本就有些僵硬,何苦再如此呢?”
  皇太后却有着自己的道理:“皇帝太着急了,这满人才是大清的根基,你瞧瞧他如今大肆的提拔汉人,已经惹得怨声道哉了,对皇后的冷淡更是众所周知,蒙古那边也是怨言颇多。
  偏偏他性子又急躁,喜欢什么非得拉拔到天上去,真要动了皇后,到时候哥哥那边就非得给出个交代不可!”
  如此忧心忡忡的模样,让苏嫲纵使有再多想劝解的话说都说不出口了,最后只能无力的安抚着说道:“您和皇上乃是亲生母子,将来皇上长大了,一定能理解您的苦心的,这亲母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但愿如此吧!”想着不断的和自己爆发冲突的皇帝儿子,皇太后只能如此说道。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着,很快就到了选秀的时间,在顺治的示意下,吴良辅非常尽心的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当的很,所以董鄂秀玉这一次选秀从头至尾都很顺利。
  可是谁也没想到,来的懿旨却是襄亲王福晋,顺治都蒙了,熊熊燃烧的怒火烧去了他所有的理智。
  这个即使看着自己的额娘和摄政王勾勾搭搭,都理智的做出一步怒不可遏,所有情绪浮于表面的无能样子的少年天子第一次这么暴怒。
  所有的情绪都从他脸上消失了,只有沉郁的让人压抑的晦暗,黑沉沉的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黑黝黝的眼眸像是暗藏着深渊一般,整个人身后弥漫着浓郁的要化为实质的黑气,宛若那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见少年天子暴怒至此,苏嫲就知道今天这母子俩又得起冲突了,但她没想到竟会闹得那么不可开交。
  顺治一路上手都是死死的攥紧成拳的,直到看见这个被自己称为额娘的存在,才慢慢的放松了手。
  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手心一阵阵的刺痛,低头一瞧,手心里赫然有几个月牙状的伤痕,哦,原来是他才太过于用力,导致指甲都嵌入到了肉里。
  他的手指甲是被磨得圆润又干净的,能用这样的指甲掐伤手心的肉,可见刚才他用了多大的力,换言之,他心中有多么的恼怒。
  苏嫲正欲说上几句安抚的话,顺治却看也不看她的挥手打开了她搀扶自己的动作,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额娘问道:“额娘,为什么!你知道的,我喜爱董鄂格格,我生平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
  我也只求过您这一回!您答应了的!”
  说着,脸上流露出了茫然伤心之态,仿佛一个被大人丢在原地的孩子,恐惧的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
  太后急切的说道:“这是贵太妃亲自来求的儿媳妇,甚至愿意让出一部分的人脉,不过就是一个女子而已,额娘也是为了你好,若你实在喜欢,额娘可以再给你选几个好的,比董鄂氏更好的!”
  顺治笑了,仰头大笑几声之后,毫无征兆的一脚踹翻了一边的椅子:“更好的!没有更好的了,在儿臣心中秀玉就是这世间最好的人,谁也不能跟她比?”
  “为了利益,所以您又自顾自的替儿臣做了决定,对吗?”
  就像当初说是为了自己和多尔衮虚与委蛇,可你眼中对他的情谊,我也亲眼看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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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大人们总有这样的倨傲, 理所应当的就觉得孩子是一张白纸,还小, 什么都不懂, 其实他们很懂,甚至远比大人们所想的更加的敏锐。
  皇阿玛看向他时的审视,多尔衮看向他时的残忍, 皇额娘看向他时的怜爱, 以及对方看向皇阿玛时的敬畏,看向多尔衮时的心动, 他都通通看在眼里。
  在无数个被多尔衮压的喘不过气来,还只能示敌以弱地做出一副暴躁阴郁心思浅薄的样子的日日夜夜里, 他缩在龙床之上却久久的睡不着。
  他害怕什么时候多尔衮会再也无法忍耐的在睡梦中将他杀掉,那宛若噩梦般的场景之中,最后给他大开方便之门的人,赫然是自己的额娘。
  多尔衮好似变成了悬在自己头顶上,高高吊起却久久不落下的铡刀,时时刻刻的让他活在恐惧之中,为此, 饱受煎熬,在这时候甚至自己的亲额娘都是不可以信任的。
  她许是为了自己选择铲除多尔衮,许是愿意为了多尔衮选择铲除自己, 史书上这两种可能性都有过,他不敢也不愿意去赌自己在额娘心中的地位。
  这算是他心中的一点懦弱吧, 生怕撕破了脸皮就真的就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 但那时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却是蕴藏在他心中的。
  朝堂上站着的一个个说忠肝义胆的大臣, 后宫里崇拜怜悯多尔衮的皇后, 对多尔衮动心的额娘, 每一个都不能信任。
  他像是那不断飞翔着的孤鸟,终于找到了可以安心落下的那一根树枝,现在却被人以为他好之名折断了。
  宛如火山爆发一样那份冲天的愤怒倾泻而出,他脸上那惯有的温柔平和的笑容尽数收敛,有的只是无尽的暴烈愤怒,锋芒毕露的让人看一眼便害怕的浑身发颤。
  顺治阴沉沉的扯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眼底闪烁着猩红的光芒,皇太后无力的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她惹怒了沉睡中的狮子。
  顺治不等皇太后的回答,便直接的决定道:“额娘年岁已高,该好好的静养,以后就在这永寿宫安心静养吧,那些不该见的人也不用见了!”
  顺治也是摆出一副为你好的姿态,这样子和之前皇太后糊弄顺治的模样何其相似,这怎么能行,如此,她不被捆住手脚,捂住了耳目,真成了一个无用的只是摆在明面上好看的深宫妇人了。
  皇太后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反驳,想要把自己赶回来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儿子,那种无力感,宛若当头挨了一闷棍,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倒。
  苏嫲惊叫着扑了上去,在那不断变化的光与影之中,皇太后注意到顺治身形未动地站在原地,平静的仿佛不是他的亲额娘倒了下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了她的心头,倒在地上的皇太后由苏嫲半扶起身的时候都满心的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怎么自己和儿子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呢?
  惨遭背刺的顺治已经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了,既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后悔踌躇,甚至多一丝的目光都没有的转身离开了。
  并不知道此刻转身的顺治脸上有多么空茫,无助的像是失去了全世界,并不曾真正了解过顺治的皇太后心中只有无限的委屈,那种好意被背叛,被在意之人所伤的感觉,让坚强如她也忍不住的无声落泪。
  顺治一出宫就直接往鄂硕家赶去,鄂硕见面对天子踌躇良久之后说道:“皇上,小女已经是襄亲王福晋了!”
  他并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他的女儿和皇上之间有了一份情谊,但皇上却没有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如今都已经闹成这样尴尬的局面,他再出现只会陷自己的女儿于不义。
  顺治嘴巴张合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是固执地盯着鄂硕,阴沉沉的整个人充满了暴躁和杀意,仿佛随时都会拿起刀杀人一样的疯狂。
  哪怕有许多的不放心,可这是皇上,鄂硕还是指明了道路,顺治一路上想了许多,又好似什么都没想,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站到了董鄂秀玉的闺房前。
  他眼前浮现的是初见时那一幅契合他心灵的画作,再见时桥头走下来的钟灵毓秀的女子,再到之后画画时歪头一笑,吃糖葫芦时两颊鼓鼓,高兴时眉眼弯弯,以及最后自己保证他们很快就再也不会分开时的欣喜。
  可是因为自己相信了额娘,如今所有的承诺都成为了一句空谈,甚至不会有人觉得这懿旨是皇太后不顾他的意愿私自下的。
  骨节分明的手再一次捏紧成拳,将将不流血的伤口再一次被残忍的撕开,带来更多的痛楚,顺治却像是什么都感受不到的就这样死死的盯着门。
  唯有那从指缝间滴嗒滴嗒滚落的鲜血才能看出他心中的波澜,一滴又一滴的看的半开窗户的董鄂秀玉不忍的起身打开了门。
  “人活着又怎么可能事事都合人心意,阴差阳错,谁也不能避免?你何苦这么作贱你的身体。”董鄂秀玉努力的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如此说道。
  顺治却像是被神明宽恕了的信徒,几乎是急切的拉着她的手说道:“你觉得一切不是我的疏忽慢待吗?”
  那依稀可见的希冀之色太过于摇摇欲坠,仿佛只要董鄂秀玉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地击垮了面前这个站在权力顶端的人。
  “我知道你必定是安排好了的。”顺治是怎样的人,他的用心,他的情意,董鄂秀玉怎会不知道?
  被爱人无条件信任的顺治,前所未有的清晰的认识到,自己付出的爱被平等甚至更多的反馈了回来,这让他无法抑制的升起幸福满足之感。
  可与此同时,他又是那般清醒的知道,这份幸福在他得到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这世间之事还有比得到又失去更残忍的吗?有,那就是在你意识到这份幸福的时候,恰恰是失去它的那一刻。
  一直坚强着,暴怒着,独独没有示弱的顺治,第一次眼中噙起了那在他心中软弱无力的泪水,毫无理智的摇头说道:“我不要,我要你陪在我身边。”
  董鄂秀玉格外理智的说道:“一切都来不及了,懿旨已经下了,我们错过了。”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分明已经染上了水意,泫然若泣的却还试图得保持理智,想要表现出自己的冷漠无情。
  却不知略带鼻音的她看着有多么的脆弱,像是那暴风雨中只能无助啼鸣的幼鸟,颤颤巍巍,可怜至极。
  一句错过,让顺治的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秀玉有她的顾忌,家族名声甚至是自己都是她理智行事的缘由,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可以轰轰烈烈的舍生忘死的爱情,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
  这样理智而认真的她把这一生所有的不规矩,不理智,都给了自己,只是自己错过了,仅此而已。
  “那你要好好的!要好好吃,好好睡,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我给你做主,毕竟咱们俩之前那么谈得来,虽然不能相伴一生,但我也可以做一个庇护你的兄长。
  博果尔要是欺负你,我就揍他,让他知道咱们家秀玉也是有娘家人的!”如果我不能陪在你身边,那就让我守护你的幸福吧。
  努力的放松身体扯出一抹不羁的笑容,仿佛一个万花丛中过,虽然动心了但也只是没有得到,所以放不下的浪子形象,洒脱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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