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第204节

  郑太后知他们这必是有事,笑问,“怎么,阿衡得罪你了?”
  “那倒没有。但阿衡哥太懒了,我得治治他那懒筋。”荣烺说,“得找点难事儿,不然咱家俸禄岂不白发了。”
  郑太后笑出声来,“你倒不吃亏。”
  “那当然了。”荣烺说,“祖母,我再给你推荐一个人才。”
  郑太后问,“是谁?”
  “现任吏部考功司的考功主事,姓燕,单名一个飞字。”
  “我倒隐约记得吏部似是有这么个人,你怎么认得他的?”这事可稀奇。
  荣烺道,“去年南北禁卫出这么大事,吏部将南北禁卫这些年的考核表都递了上来。一个果子烂到外头,必早有形迹,我就不信吏部考功司官员难道都是瞎子?我就把考核表细细看了一遍,只有这位燕主事考核南北禁卫的一位五品将领时,给出的考核结果是下下等,里面记录了这位将领敛财贪墨的事,后来这位将领被贬官。”
  “之后,燕主事没再考核过南北禁卫。我令吏部将燕主事的考核表拿出来看了一遍,发现他在吏部既有考评帝都官员的经历,也有考评外官经历,给的考评也很公允。”荣烺说,“我看燕主事是个尽心做事的人。今年二十九岁,年轻力壮,正是做事的年纪。”
  “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他是嘉元十年的进士。”
  “对。”
  “等有空我瞧瞧,若真是个好的,正好提拔起来用。”
  “吏部就得多几个肯得罪人说真话的。不是我说,就凭南北禁卫的事,考功司郎中第一个就不合格。老油条能做考功司主官么?”
  荣烺因在郑太后膝下长大,她又是个爱叨叨的,时常点评官员,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不过,举荐官员是第一次。她倒也没想祖母就用自己举荐的人,她是真觉着燕主事不错,才告诉祖母知道的。
  没想到,时间不长,考功司郎中罢免,燕主事直接被越级提拔,做了考功司郎中。
  荣烺没料到,她举荐的人这么快就得到祖母认同,心下颇有些小欢喜。而且,她说的给阿衡哥弄个难差使的事,祖母也给她办了。郑衡被正式调入南军,官衔还是一样,只是原本与他相处融洽的手下,换了一批尚未驯服的兵油子们。
  郑衡头疼的,都想给荣烺送份大礼,看荣烺能不能通融一二,放他一马。
  简直愁死他了有没有!
  第275章 灯灭之七八
  殿下
  正文第二七五章
  不只郑衡发愁新差使的事。儿子一下子自羽林卫被发落到兼管的南军,郑国公都觉此事奇怪,问长子可是差使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发生。
  郑衡愁苦着眉眼,“倒不是有变故,肯定是公主捣的鬼。”
  “你这是得罪公主殿下了?”郑国公问。过年时公主过来,不还一起玩儿牌的么。肯定是长子赢公主银子赢多了。
  郑衡说,“我哪儿是得罪她。年前她问我对南北军治理的看法,我就随便说了说。然后就问我愿不愿意到南北军当差,我又不傻,我能愿意去么?爹你不知道公主多顽皮,看我不愿意去就说我懒,还说一定会给我弄个特难的差使叫我当。姑祖母也是,这朝廷大事竟也听公主的?”
  郑国公险没给他两巴掌,“放肆,你还敢抱怨太后娘娘!”
  然后说儿子,“我看公主说的很对,你就是叫养懒了!正好,南军现在正需整治,你好好当差!叫我知道偷懒拖沓,有你的好!”
  还被威胁了。
  郑衡摸摸鼻梁,没再说话找骂。
  郑衡这事,郑锦可没给他瞒着。郑锦跟荣烺关系好,到宫里说话时,悄悄跟荣烺说,“我哥现在愁的都想给你送礼,让你把他发回原职。”
  荣烺哈哈直笑,“发回原职是不可能的,要是送礼只管送。”
  郑锦把这话带回给她哥,郑衡头疼抱怨,“你们女孩子这嘴简直是一点秘密都守不住啊。”
  “这又不算什么秘密。”郑锦说,“哥你不知道,公主器重你才会把难做的差使给你哪。”
  郑衡窝摇椅里吃冰酪,奇异的问,“要待谁好,那该是把最轻松最优渥的差使给那人,不是吗?”
  “世上有既轻松又优渥的差使?”郑锦反问。
  “呃,原本我以为是有的。”郑衡遗憾的摇了摇头,“现在看是没了。”
  郑衡懒得跟小姑娘说话,他琢磨着,倒是给白大将军备份礼,哎,他在羽林卫过的是当真不错。难得那样既轻松又优渥的好差使……
  还有,既要到南军当差,也不好太辱没家名。
  真是愁死了。
  郑衡这愁的,却也是徐珠求而不得的。
  调入南北禁卫的名单中,有不少是羽林卫、朱雀卫将领平调,徐珠并不在调用名单之上。
  虽有些失望,却也在预想之中。
  荣烺第一次真正介入到朝廷事务,祖母的肯定让她对朝政产生更大兴趣。
  这令一些重臣感到忧心。
  燕飞燕郎中升迁之事,起码瞒不过吏部黎尚书的眼睛,因为荣烺向他要过燕飞对官员的考评表。
  荣烺对郑太后在朝政上的影响力令官员担忧,便是近来一向很少就这些事说话的史太傅也难免起了思量。
  不过,燕飞的确称得上能吏。虑及此,史太傅想,公主既知朝有贤臣,向太后提一句,也不过为。
  遂将此事放下。
  朝中忧忧时,荣烺似又转了兴致,她现在每天忙着给阿玥姐准备定亲礼。
  是的,荣玥要正式定亲了。
  鉴于白馆长年纪略长,两家连成亲的日子都定好了,就在今年五月。
  荣烺一向跟阿玥姐要好,必要给阿玥姐准备一份诚意满满的定亲礼。荣玥已有爵位,更因她在宫里养了这几年,情分便与普通的宗室贵女不同,自郑太后到郑皇后都有赏赐。
  便是徐妃也一向看荣玥很好,额外给荣玥准备了一份定亲礼。
  当然,荣绵姜颖夫妻也不会落下,都是自幼一道长大的。
  荣烺跟姜颖两个商量着,介时荣玥定亲,她姑嫂二人要亲自过去祝贺。
  郢王府自郢王妃一事后也有些冷落,荣晟帝大为赞同,“去吧。你们自幼一道长大的好姐妹,多陪阿玥坐一坐。正是个热闹日子,这样热热闹闹的才好。”与郑皇后道,“给阿玥备份定亲礼。”
  “不消陛下说,我都备好了。”
  荣晟帝笑,“那也得说。都加倍啊。母后也不能小气,阿玥这孩子不一样,小小的时候就来宫里跟阿烺一起读书,我看她也是女儿一般。”
  郑太后郑皇后也都喜欢荣玥,便都随荣晟帝所言,加倍赏赐下去。
  一时间,郢王府都格外热闹起来。
  郢王心下自得,想这个大孙女没白去宫里读这几年的书,人缘儿是攒下的。
  白馆长那边的定亲准备也很顺遂,就是,他非但文武俩媒人,连送聘使都是文武各四员,共计八人。
  史太傅像跟白家别着劲儿似的,旁的没送,单送侄子一处四进大宅,亲自跟白馆长说,“阿玥那孩子处处都好,你们郎才女貌,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一样,阿玥毕竟是县主,你现在这宅子有些小了,定亲还能凑合一二,成亲后难道叫新郎子跟你挤这处小宅子里。我都给你备好了,成亲就住通济大街来。离我那儿不远,边儿上都是文官,来往也便宜不是。”
  白馆长说,“大舅舅也送了我一处宅子,我没有。”
  “好!是咱家好儿郎!”史太傅大赞侄子有风骨。
  白馆长将地契塞回史太傅手里,“大伯的宅子,我也不能要。我已经在槐树巷置了宅子,虽不及通济大街地段好,也是繁华街市。那宅子已修整好,颇能住人,并不会委屈阿玥。”
  史太傅道,“你还跟我客气?”
  白馆长,“不是这么说。我也堂堂顶门立户的儿郎,怎还能跟长辈要贴补?”
  白馆长坚决不收,史太傅又不是能拉扯的性子,倒是嗔侄子一句,“我直呼县主姓名,是因我曾做县主的经学先生。你们尚未定亲,怎好直呼女子姓名?”
  白馆长才不在意这个,笑道,“成亲后便是夫妻,难道还县主县主的叫,多生疏。”
  “这是礼仪。”
  “我们年轻人不这样。”
  史太傅郁闷的一摸美须,“难道我很老?”他在官场算是壮年。
  白馆长说,“胡子太长就显老。”
  史太傅瞋他,“这叫稳重。”
  白馆长笑笑不说话。
  可想而知荣玥的定亲宴有多热闹,荣玥舅家是帝都第一豪门,郢王府也是帝都第一宗室,她定亲的又是文武混合背景的白馆长,荣玥在宫里还有一堆亲戚朋友。
  当天非但荣烺姜颖、颜姑娘、罗湘、史姑娘都到了,还有顺柔长公主亲自来贺,另则嘉平大长公主与驸马也亲自到了,嘉平长公主与郢王可是同辈姐弟,尽管两人脾性相距甚远,年轻时也不甚和睦,可活到现在,老一辈的兄弟姐妹也没剩几个,便显得亲近起来。
  郢王迎客迎的,嘴都要笑歪了。
  难得这么多的亲戚朋友,郢王府待客井井有条,未见一丝乱子。
  荣烺在外见过几个长辈后,就在荣玥房里陪荣玥一起坐着说话。姜颖则在外同亲戚长辈们聊天说笑,待白馆长带着聘礼来了,姜颖着身边女官知会荣烺一声。荣烺立跑出来看热闹,就见白馆长一身喜庆红袍,人物俊秀的被郢王父子引到内堂来给岳母见礼。
  当然,座上的除了岳母,还有大长公主、长公主、皇子妃、公主这些大牌,白馆长少不得一一见礼。
  大长公主先赞,“这孩子生得好。”
  长公主道,“姑妈,才貌双全。白馆长当年可是探花出身。”
  姜颖说,“当差也好。”
  荣烺道,“主要人品好。”
  好在白馆长不论父族还是母族都是大族,他虽身世坎坷些,自幼也见惯贵族女子夸人流程,只管唇角含笑的乖乖听着。
  大家一瞧,都觉他是大家气派,舒展的很。
  媒人送上聘单。
  荣烺看黎尚书与楚大将军二人一并送聘单,奇怪道,“白馆长,怎么你家还俩媒人哪?”
  连媒人自己都觉尴尬,许多人不知这其中底理,听荣烺一问,都觉奇怪。是啊,非但俩媒人,还一文一武,两位朝中大员。
  郑氏看向女婿,白馆长淡定解释,“我听说好事成双。我年长些,力求尽善尽美,不使县主委屈。”
  长公主掩唇笑道,“是个诚心诚意会疼人过日子的孩子。”
  大家都说这媒人请的好,俩媒人,的确好事成双。
  荣烺瞧着白馆长也挺好,白馆长送过聘单,给岳母正式行礼后就告退出去了,他在二门外官客那边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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