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独生女 第272节

  都说由己及人,为什么就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呢?管好自己的嘴就那么难吗?
  “小赵。”
  赵夏意回头,就见周嫂和罗红娟等几个嫂子都朝她过来了,她们担心的看着她道,“小赵,你没事吧?你别管那老婆娘怎么说,我们大家都支持你。”
  “对,我们都支持你,凭什么要给那种坏东西养老,最好让他自生自灭。”
  “就是,那么对许团长,凭什么给他养老,他不是还有一对龙凤胎孩子吗,让他们养。”
  “人家现在还有个相好的伺候呢,怎么轮也不该由许团长他们夫妻老养。”
  几个嫂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批判许国盛以前犯下的罪孽,说着安慰话,让赵夏意忍不住热泪盈眶。
  不管在什么时候,人都是渴望有人支持的,赵夏意也不例外。她不惧怕流言蜚语,但也期待平日里和她交好的人能够设身处地的站在她这边支持她。
  现在这些人都来了,赵夏意除了感动就是感动。
  她看着眼前关心她的嫂子们笑出了泪,“好,谢谢你们。”
  大家一起往厂里去了,大家为了缓和气氛说着今天的元旦活动。
  啊,今天是赵部长第一天上班了呢。不知怎么的,赵夏意竟然有了一丝不舍。
  在千呼万唤中,元旦文艺汇演终于到了。
  第196章
  今年的元旦文艺汇演与去年大致相同,唯一的区别在于今年会让参与人员投票评分,评出个一二三名来,名次越高奖品也越好。
  这对参加人员来说是莫大的鼓舞,闲着的时候就会进行训练,就盼着能拿到好的名次。
  工厂的参与人员想着多拿点奖品,文工团的也想拿个好名次彰显自己的本事,至于兵哥哥们就简单的多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节目表演也一样,不拿第一就不行。
  但这活动后期赵夏意没怎么跟,具体怎么操作她也不清楚,现在工作该教的都教了,如今三位候选人都在做最后的努力——配合蔡志英等人的工作,等元旦汇演结束后将由厂里的领导们再决定由谁来担任宣传部部长这个职务。
  所以赵夏意今天没什么事儿了,只要安心坐着看节目就好。
  文艺汇演九点钟开始,中间穿插着部队奖品的发放,优秀军嫂奖品的发放,等结束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等汇演结束,赵夏意在服装厂的工作也就彻底结束了。
  赵夏意起身准备排队出去的时候竟有一瞬间的恍惚,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给予她诸多支持和包容的厂领导们,从相互嫌弃到配合默契的同事,再到车间里的工人,都让她觉得舍不得。
  但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军人服从军令,让去哪儿就去哪,家属也会跟着流动,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赵夏意微微叹息,李甜说,“姐,等我周末就去找你玩,我们一起打毛衣啊。”
  赵夏意笑着点头,“好。我现在时间多了,但你可不能放松学习。”
  “知道了知道了。”李甜对自己考大学这事儿已经不报希望,从考完开始就已经开始准备七月份的考试,现在算起来也就半年的时间,时间还是挺紧的。
  说这话到了外头,却见林巧慧等人都站在那儿没走,见她们过来,林巧慧道,“赵部长,咱们一起吃顿饭?”
  赵夏意看着这些领导们,一时眼热,“好。”
  “那先说好了,今天这一顿是我们凑钱请你,算是欢送你,你不能拒绝。”刘芸故意虎着脸说道。
  赵夏意忙摇头,“我肯定不拒绝,谁还能拒绝白得的午餐啊。”
  厂委领导和工会的领导,林林总总也十几号人了,裴如男干脆让李甜和俞彤也跟着去了,直接奔着部队饭店过去。
  那边人已经不少,但也有几间单间,到了那儿直接去了单间然后再去点菜,很显然,林巧慧早早的就打过招呼了,不然根本轮不到她们。
  午餐很丰盛,有鱼有肉,甚至因为下午不上班,领导们还要了一瓶酒,大家喝的也不多,一人一盅意思意思。
  林巧慧道,“咱们赵部长给咱们厂里带来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们一起敬赵部长一杯不为过吧?”
  赵夏意惶恐,“这都是我该做的……”
  大家伙却不管,被林巧慧带领着跟赵夏意干杯,祝福赵夏意前程似锦,早日收到大学通知书。
  一番笑闹下来,倒也冲淡了离别的悲伤。
  等酒席结束,午饭吃完,赵夏意真的要和她们道别了。
  不过大家都在家属院住着,说不定哪天就见到了,就这么挥挥手各自回家算了。
  李甜现在即便放假也不愿回家去,于是跟着赵夏意去她家里,赵夏意织毛裤,李甜就拿赵夏意的资料学习。
  现在高考通知书还未出来,就已经有人打听想要赵夏意的资料了,赵夏意都没应,准备留着给李甜,至于李甜自己的倒是可以送人去。
  下午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说话声,李甜出去看了一眼,然后喊她。赵夏意便出来,就见许沐芸站在门口,眼睛红肿,活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赵夏意不由问道,“你来找我还是找你大哥的?找他的话他可不在。”
  但显然许沐芸并不在意来找谁,只是想说明原委,“爸那边你们就不管了吗?”
  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赵夏意问,“怎么管?我们又凭什么管?”
  许沐芸想到她哥说的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但她又想起自己的遭遇又觉得委屈,“大哥那时候的确受了委屈,可我们又有什么错,因为这事儿被人辱骂嫌弃。现在爸都这样了,那个女人又来找我们要钱……”
  赵夏意有些明白她的来意了,“你想找我要钱?”
  “我不是这意思。”许沐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意思了,她来就是想问问这事儿该怎么办,一直这么下去那她和她哥在这边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许沐芸咬了咬唇,“我就是想问问,爸的事儿,你和大哥什么意思。他是犯了错,可现在他都这样了,我们总不能不管他吧。”
  赵夏意冷笑,“我希望你的那个我们不包括我和沐晨。”
  许沐芸一愣,“可……”
  “可沐晨是你爸的儿子?”赵夏意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但凡他将你大哥当儿子,那时候你大哥也不能受那样的罪,现在他变成这样,谁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对他的报应呢?你们要当孝子贤孙不要拉带上我们,这个孝子我们当不起。当然,”
  她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觉得我们的言行有违伦理,你可以去部队举报我们。我们等着。至于其他的,请你不要再来。”
  说完赵夏意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许沐芸直接哭了起来,“可我和我哥又有什么错,我们有什么错。”
  赵夏意道,“你该去问许国盛同志,你不去问罪魁祸首却来道德绑架我们,我们又有什么错,那个受了三年罪的孩子有什么错。啊,忘了,他在受苦的时候你们过着好日子,喝着牛奶幸福快乐呢,多么讽刺啊,现在罪人被惩罚了,还要让受害者养老?直接上天算了。”
  听着里头赵夏意的声音,许沐芸委屈极了。
  她想再跟赵夏意理论理论,可又知道理论也不会有结果的。
  许沐芸颓然的转身,才转出胡同,就看到许沐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到了她跟前,许沐阳问道,“你来找大嫂了?”
  许沐芸咬唇不敢回答,甚至不敢与许沐阳对视。
  但作为龙凤胎,许沐阳对自己的妹妹实在太了解了,他就是多次一问,人都在这儿了,显然已经问过了。
  许沐阳咬牙道,“我说的什么你都忘了?”
  可许沐芸也委屈,“凭什么就得我们管……”
  “你可以不管。”许沐阳眼神冰冷,“那我一个人管好了。”
  许沐芸心中一惊,“哥……哥……”
  可许沐阳根本不想听她说话了,径直转身离去。
  赵夏意回屋,李甜问她,“你小姑子……来做什么?”
  “兴师问罪。”赵夏意毫不在意道,“想让我给我公公养老呢。”
  李甜一脸便秘的样子,“她脑子里装了屎吗?”
  看她生气的样子赵夏意直接笑了,“有可能。”
  她这小姑子一看就是从小被惯坏了,反倒是小叔子人还不错。
  赵夏意也没当回事儿,要是真计较起来,最近的流言蜚语能把他们两口子淹死了。
  晚上李甜在这吃了晚饭,才慢悠悠的回厂里宿舍了。
  许沐晨这两天有点忙,赵夏意也没等他,到了九点多就开始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赵夏意还是早早的醒了,刚爬起来才记起自己已经离职不用再去厂里,干脆又倒了回去。
  许沐晨从外头进来,脸上一脸的寒气,“爷爷奶奶明天早上就能到了。”
  赵夏意一怔,“是来处理他的事儿?”
  赵夏意一想到老两口一把年纪还得来处理许国盛的问题就觉得难受。
  哪怕不是亲子,却也是当亲子养大的。付出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能收回的。如今许国盛病了成了这副模样,他们不过来一趟也说不过去。
  赵夏意心里头梗的慌,“爷爷奶奶没说怎么处理吗?”
  许沐晨叹了口气。
  “要不送疗养院?”赵夏意突然想到这个,“我记得在青市是有专门适合病人养病的疗养院的,我们出钱,把他送疗养院去。”
  许沐晨转念一想觉得也行,送去疗养院想出来那就没这么容易了,这样爷爷奶奶不管在哪儿,起码不用看着他,眼不见心不烦?
  许沐晨道,“我去打听打听。”
  “行,我也找人打听打听。”赵夏意是心血来潮,却觉得这个主意是真的好,青市那边环境好,适合病人休养。他们如此大方还出钱将人送去,不管谁也不能说出他们的错处来吧。
  这么一想,赵夏意觉得她今天得去医院刷刷脸。就算昨天她还大放厥词说不给人养老,但今天就去看病人了,再后面安排去疗养……
  啊,赵夏意都被自己感动了。
  多么大方、不计前嫌又孝顺的人啊。
  赵夏意想到这里就嘿嘿笑了起来,许沐晨正找东西,听见她笑便问,“你笑什么?”
  赵夏意便把自己的想法跟许沐晨说了,许沐晨好半天没言语,过了一会儿似乎才找回自己的舌头道,“不用去。”
  这两天赵夏意在家属院遭受了不少的流言蜚语,许沐晨自身又何尝不是。在连队里倒是还好,都是些大老爷们儿,对许国盛的所作所为非常不齿,所以并不开口说和。一旦进了家属院,一些上了年纪的总会仗着年纪大说些有的没的。
  只不过许沐晨惯常是不回应的,旁人说他就应着,但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从来不曾给自己分辨过一句,更不曾给人说过一句自己当年所受的罪,自己受过的委屈。
  赵夏意不知道这事儿,他也不打算说。因为她一旦知道,那势必会想着为他找回场子。
  赵夏意大概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奶奶最见不得他被人误解,他受委屈的人了。
  想到这些许沐晨心里暖暖的,他抱了抱她说,“别人说什么跟我们没关系,只要部队一日不开除我,就说明我没错。哪怕因为这事开除我,那我就更不后悔了。你不要因为我受委屈,旁人说你你也只当听不见就是了,我们不在乎。”
  “可我在乎。”赵夏意看着他认真道,“他们不知道你受了多少委屈,她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何况那种人只是少部分,也有很多人支持我们的,所以我一点都不怕。只不过我去看他也不是我有多孝顺,或者想怎么样,我就是想去看看他那惨样儿,问问他是否后悔当年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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