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上八下
权贵小孩云集的学校,设施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教室走廊的顶灯都选用的是极其光明护眼的白炽色,此时被来人挡去半边,倒映他轮廓的阴影就这样覆盖在她乱涂乱画的习题集上。
刘墨绯怎会听不出他的声音,下意识抬头,柔软的目光恰好对上少年探寻的视线:“这题不算难,但需要两个大前提,你用求导的方式,反而舍近求远。”他从她手里抽出中性笔的动作简直行云流水,刷刷几秒就写出对应的公式,“用这个,可以绕开绝对值得出答案。解题时,留给学生的卷面也是出题老师的提示。如果他真想考大家分类讨论的能力,不会只剩这点空白让你答题的。”
大抵是他讲解的语气太过认真,心气浮躁的女孩竟真被他引领着回到数学符号中,方才还无比困难的压轴大题,被他叁言两语剖析得脉络清晰。
字如其人,赵修函的笔画和他严谨正直的性格一样值得赞誉,少女先温顺地点了点头,开口时的状态已经回到之前相处时那般怯生生的模样:“那…学长可以等等吗?我把这道题解完,咱们再走?”
若现在草率阖上本子,必然给他留下半吊子的糟糕印象,她灵敏地察觉到男孩解释时的鼓励和引导,判断他骨子里还是偏爱积极好学的特质。
“嗯。”他极为耐心地点点头,甚至无所谓地摆摆手,避免让她有任何做题的压力,“你慢慢来,写完我还能帮你看看。”
教室后方的窗帘没拉好,春夜的凉风夹杂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吹进房内,桃李的醇甜被夜间深重的露水冲淡一些,或许是经绕过她的关系,还掺上了异常芬芳的茉莉味。
少年虽不常和异性打交道,但也能分清什么是沐浴后沾染的气息,什么是身子自然散发出的生物信息素。总萦旋于她身侧的茉莉花香,显然是由什么昂贵乳液调制后的附加品,即使品牌尽力做到平易近人,麝香的后调还是暴露了膏体的浓缩感。
而那股茉莉间荡漾的依兰玫瑰,才是她妩媚气质的最好诠释。
不同于女高中生惯有的青涩,刘墨绯的举手投足都自然流露出一种近乎妖魅的勾引。他仔细审视过内心想念她时的波动振奋,每次试图冷静,脑海里浮现的便是幽微的依兰香。
从清浅的微不可闻,到馥郁的惊涛骇浪,让他想到夕阳西下时,器材室内天雷勾地火般的欢好。
“学长?”女孩重复了两遍,见面前的赵修函没有反应,轻轻扯上他宽大的衣摆,“写完了,确实用这种方式更快,还让我想通之前老师反复提到的破题技巧,谢谢学长。”
男孩回过神来,几乎懊悔自己近日频频的发呆,尴尬地咳嗽一声:“好。”他阅卷的速度向来是极高的,逮着最后叁行的演算确认过,便利落地给出肯定的答复:“你领悟能力很不错,多练练题,期末进步可能会更大。”
她似乎很受鼓励,眉眼弯弯地朝他笑,颊边的梨涡让她更像风中盛放的娇花:“应该是受了高人点播才对呀,怪不得校领导让学生会成员来辅导功课,学长的指教能抵得上半个老师呢。”
“学生会的辅导工作一直很有帮助,但我不负责。”他清醒地撇开功劳,相较想入非非的刚才,意识到自身职责所在的少年好像降了点火。
莞尔的少女只能在心中暗斥自己大意,打算用肢体动作缓解这次语言上的失利。她白嫩如细葱般的手指还勾在他衣服那,既然对方不排斥,显然是赋予她更进一步的机会。刘墨绯早就不是什么单纯如白纸的小处女了,无数次被霍珩强按在镜前的粗暴性事让她对自己最富诱惑的表情熟稔于心,水光盈盈的视线里添入些若有若无的柔,弹润的唇瓣则被她洁白的贝齿无辜地咬住,愈发显出那抹粉嫩的颜色:“可学长今天负责我了呀,这算不算是为我破例?”
他想否认,但盯着那张天真烂漫的脸,愣是没定力嘴硬。本以为移开视线就能压抑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可满脑子都是她说话时嘴唇翕动动样子,即使看的是黑板槽内五颜六色的粉笔,但剩下的只有女孩专属的甜美嫣红。
懂得见好就收的刘墨绯灵巧地从座位上起来,整理好背后久坐留存的褶皱后,才姿态可爱地戳戳旁边耳根发烫的少年:“走吧,学长?”
赵修函故作镇定地同意,先一丝不苟地行至教室后头,关好清理小组遗忘的玻璃窗,再去前面和少女汇合。她就站在顶灯开关的左边,他抬手去摁,却触到她细嫩的指节。
奇异的巧合让他温暖的大掌极为妥帖地包裹住她娇软的小手,转头看去,女孩清亮的眼底好像银河里洒溢的星星,连对人的吸引力也和宇宙中质量可观的行星一样强烈。刘墨绯抓住时机,当机立断地闭掉开关,教室里所有的光线在刹那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