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行险着

  与她频繁的接触是好是坏呢?赵修函内心犹豫挣扎,短时间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在这所升学率相当出色,校风却并不严苛的私立高中,即使是规章较为严明学生会内部,也不乏谈恋爱的成员。
  或许是学生们都家境优渥,年纪轻轻就享受着出色的教育资源和学习环境,连规章制度也格外放松些。校领导们虽明令禁止了抄袭斗殴这种传统的违纪,但对于所谓的校园恋爱,似乎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权财丰厚的父母们对许多孩子的密切接触已然默许,甚至利用校园这个日日相见的环境,作为联姻前感情培养的场地。他们这些管理者,自然没有插手的必要。
  因此,作为学生会主席的赵修函,即使真正开始谈恋爱,在学校领导看来,也不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可对他自己来说,感情从来就不是什么规划之内的事。念书、作报告、参加活动和竞赛,他的高中生活看起来按部就班又顺风顺水,而身边同学都在考虑盘算的情爱,反倒是陌生的一环。
  赵修函的字典里,除了“严以律己”“格物致知”,好像没有心动这个概念的位置,甚至可以说,他看上去就是个极其禁欲的人。即使是被高中男生奉为高岭之花的林书书,在他心中也没掀起丝毫的波澜。
  记忆力极强的他,能寻到脑海中微弱的印象,可最多也不过是她上学期提交的报告行文松散,全文太过注重数据呈现,导致结论有些偏颇。少年习惯了对事不对人的态度,连偶尔递来的情书都没在意。偏偏他每次反应雷同,礼貌地点点头,绕过大胆告白的女孩就接着走。
  刘墨绯自然不知道这些,委婉地说完心中的顾虑后,便把问题抛给了对方。
  “这毕竟只是权宜之计…”他纠结半晌,才勉强说出一句简短的话来,可以看出是经过考量的。眼眸仍旧湿漉漉的女孩怯懦地吸吸鼻子,嗓音还带着哭腔,又软又媚:“我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但那个人看见我不再孤身,总不会上前硬来吧?要是他真敢露面威胁,修函学长也能察觉。”
  虽说持续挽扯住他的衣摆能营造出柔弱无依的形象,可她早已离开软垫,终究维持不了长时间半跪的姿势。刘墨绯急迫地想要支起身子,放缓酸麻的双腿,便想着微微往前挪动一点,不料筋络抽搐,过电的酥痒让她急速失衡,竟直直向他扑了过去。
  赵修函正认真判断她这番话的可行性,便察觉到她的晃动,敏锐的运动细胞让他下意识弯腰过去,长臂稳稳将人搂在怀里,避免女孩不慎磕碰到额头,或碰撞间引起他自然的膝跳反应。
  也许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由着这个姿势,她能牢牢抱住少年坚实的脊背。柔顺发丝传来的幽微茉莉香兜头兜脑地打过来,赵修函一个呼吸,便几乎要沉溺其中。
  书籍里遥远晦涩的温香软玉在刹那间有了灵魂,少女白嫩的脸颊紧贴上他的胸膛,“砰砰”的心跳声随着体温的升高而加快,附在她耳边,仿佛震耳欲聋。比绒被还要绵软的雪乳磨蹭着他的下腹,即使隔着好多层衣服,少女诱人的弹润还是能清晰传递到他的每一寸感官。
  往日的经验让刘墨绯能快速发现他身体的变化,知道男人在此时耳根子最软,逻辑思辨也会退步。她果断决定铤而走险,从依赖的环抱转变为轻柔地环上他的腰间,埋于胸口的小脑袋只肯露出红晕未褪的侧脸,嗫嚅的声线里透出十足的哀怜:“学长…救救我…好不好?”
  简单两句话,仿佛蕴藏了无数潜台词。
  只有你发现,只有你能帮忙,只有你最合适,所以帮忙好不好?如果你真将“正义坦荡”奉为圭臬,那么为什么不答应呢?
  他应该推开她的。他想。可僵硬的四肢好像比灌铅后还要沉重,不仅无法抬起,还愈发下陷。狭小的器材室里只剩沉默,和他们暧昧交迭的呼吸声,他想说些什么将其打破,脑子里却闪过昨夜少女媚得滴水的淫言浪语。
  她是怎么叫的来着?除去高潮时无法抑制的呼吟,剩下的全是些压抑克制的啼哭,具体内容不算清晰。对于墙外的他,更像是只受人欺负的猫儿,娇柔魅惑,分明是在求对方慢些轻些,招致的却是更重更深的鞭笞。
  女性极强的第六感告诉她成功就在眼前,刘墨绯大胆地直起腰,湿润的小舌讨好地蹭过他分明的喉结,再寻到少年温热的嘴唇。他来不及反应,她已经用实际行动表达出自己的央求。
  唇齿相依间,他好像嗅到空气中淡淡的玫瑰香气。窗外金灿灿的日落照在环线拥堵的车流间,负责接送的司机还在路上缓慢行驶,空荡荡的校园内已经春色盎然。
  依兰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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