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李大夫锦乡侯府回来,颇有些提心吊胆,可想着药箱里的十锭金子,他也就慢慢放心,回到药铺门口,就好似瞧见个眼熟的人,打眼瞧去,果是熟人,他还未待打招呼,那人便迎上前来,朝他缓缓一福礼,“堂兄。”
  李大夫捋捋胡须,身为坐堂大夫,京里的事也稍稍听闻些,晓得英国公府叁姑太太的继女上京来投亲之事,“是叁妹呀,既是来了,就往铺子里说话。”
  来人正是李嬷嬷,她觑个着机会下山来,就过来寻了堂兄,此刻跟着李大夫到了后堂,便直截了当地同李大夫道,“堂兄且帮我个忙,开个易受孕的方子。”
  李大夫刚坐下,正待拿了茶盏喝茶,茶送到嘴边,猛听得李嬷嬷这般讲,叫他一时愣住,将这个堂妹打了一下,不免皱起眉头,“叁妹这般年岁,恐……”
  “堂兄说甚么话,”李嬷嬷翻个白眼,也怪不得这个堂兄这把年纪了还是个小小的坐堂大夫,“我就算是想生也生不了,还不是为着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少时落过水,如今她进京投亲,将来也少不了让国公府安排亲事,我不是怕那回落水有碍生育,才叫堂兄给开个方子。”
  李大夫总算松口气,当下就有些尴尬,“那、那便开个滋阴暖宫的方子吧。”
  李嬷嬷得了他的准话也不打算同他计较了,只问了一句,“堂兄可还受着锦乡府的供奉?”
  “嗯,”李大夫写了个方子给她,“你到外头拿药,且记在我账上就是了。”
  李嬷嬷拿了方子,“还是不了,我这厢记在堂兄账上,堂嫂还当堂兄你外头养着人呢,不好叫堂兄为难的。”
  李大夫拿她没法,也就不劝她,不提是多年未有讯信,且他们两家早就分家,她又是他祖父最小儿子的女儿,当初那一家子就靠着这个叁妹入了英国公府为婢过日子,且这个堂妹当年又是心高气傲,成了英国公府那顶有名儿姨娘的大丫鬟,也传出些不好的名声来,不然能平白无故地有了奶儿当那叁姑太太的奶娘。
  李嬷嬷提着药就回了庄子,未见着顾妙儿主仆,就问了粗使婆子,“劳烦问一下,我们姑娘呢?”
  那婆子指指前方。
  李嬷嬷把药精心地收起来放好,就去寻顾妙儿,远远地就见着桃红那丫鬟偷懒站在月洞门处,就气不打一处来,“姑娘呢……”
  桃红冷不丁地被李嬷嬷突来的出声给吓了一跳,缓过神来连忙捂住李嬷嬷的嘴,“嬷嬷且收声,姑娘同引章先生在下棋呢。”
  李嬷嬷本想发作出来,听着顾妙儿同国公爷在下棋,不由在心里头暗啐了一口,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半点礼数都不懂,这会儿就晓得要勾人了,要不是姑娘教她棋艺,也攀不上国公爷。她稍探个头去看,见国公爷背对着这边,顾妙儿则面对着月洞儿,瞧她面上含着笑,跟个刚绽的娇花似的,瞧得她眼里头带了刀丝出来,既是盼着她成了事,又不想叫她得了意,她心里头是这般的矛盾。
  她缩回身子,轻声吩咐着桃红,“你且在这里好生候着。”
  桃红低头应着声,直到听不见脚步声了,她才不以为然地抬起头,还朝李嬷嬷远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又翻个白眼,也不知道这大清早的人去哪里了,都不伺候姑娘。
  顾妙儿随母亲学过下棋,也就学些皮毛,真对上秦引章,先时还能走个章程出来,到后头输得是满头包,只能说学了个架式,并未学到内里,瞧着就同她的脸蛋儿一样,也就是像个皮毛,内里是一点儿也不像的,偏她还鼓着腮帮子不肯认输,兀自下得格外认真。
  秦引章喝了口茶,看她刚要下白子又将手收起来,秀眉还皱着,一副儿伤神的样子,不由眼里带出笑意来,“不忙,慢慢的。”
  顾妙儿一门心思念着陆敏衍呢,就寻思着能不能能过他见着陆敏衍,这不,人家坐在廊下摆着棋盘呢,她觉得自个儿也是学过棋,下两手准定是没问题——却不去她也就学那么一点皮毛,又是个惯会偷懒的性子,哪里真有好好儿学的了,以至于这会儿都是第叁盘了,伤脑儿得很。
  听他这么说,她到不高兴了,就甩了脸子了,将个眼皮子一抬,美眸就斜睨着他,将手上的白子扔在棋盘,立时就将棋局破坏了,嘴角就露出笑意来,“没甚么意思,引章先生自个儿下吧。”
  眼见着棋局被破坏,秦致竟是半点怒意都未见,只笑着同她道,“小姑娘家家的脾气怎的这般大?”
  她一直跪坐着,这会儿只觉得跪不住了,就用双手撑着想要起来,岂料膝盖一疼,竟叫她身形不稳地往前栽去——
  “啊——”她惊呼出声,下意识地就伸了双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秦致并未动,就见她往前栽向棋盘,鼓鼓的胸脯对上散乱的棋子,都能想象出她娇嫩的双乳被棋子抵住的疼,又有些替她怜惜,“疼吗?”
  她痛得都说不出话来,双手支在棋盘上慢慢地抬起上半身,刚想将双手捂在胸前给自己揉一揉,可对面会着引章先生,她立时就红了脸,赶紧就背过身去,也不揉,只双手贴着两团被碰疼的乳肉,疼得直喘气,又是个怕疼的,就落了泪来。
  “都怪你。”她还怪起别人来,“就不能让我些,非得叫我输,你都多大年纪了,怎的……”
  秦致真让她给气笑了,“你自个摔的,竟还是我的错了?”
  没等她有回应,他再接着说道,“凭甚么你小,我就得让着你?”
  这话说的,把顾妙儿都给听懵了,到不是她非觉得别人得让着她不可——只这会儿她害了疼,就是娇气劲儿上来了,要她表哥这会儿肯定是哄她了,到没想到还被教训了一顿,顿时就恼羞成怒。
  她倏地站起来,双手还护着害疼的胸脯,就往月洞门跑去了。
  秦致不拦她,自顾自地喝着茶,平日里也没有人敢在他跟前放肆,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个娇俏的小姑娘,叫他一时管不住嘴,也觉得小姑娘太娇气了些,这入得京来,总要受些挫折才好,不然还同在乡下一般,着实有些不上不得台面。
  只他还注意到他自个儿嘴角微微上扬,泛着笑意呢。
  桃红见姑娘摔在棋盘上,护主心切自是想过来扶,偏着实不敢过去,见姑娘跑出来了,她赶紧就迎上去,“姑娘,姑娘,可疼着了吧?”
  顾妙儿是真疼,她这个年岁上胸脯还发育中,被这么一弄,自是疼得厉害,又觉得被秦引章下了面子,就立时要回西山寺后厢房,“赶紧的,赶紧的,收拾东西,我们回去。”
  桃红就听她的话,还朝着月洞门那处翻了个白眼,“嗯,都听姑娘的。”
  主仆二人回来,李嬷嬷听见脚步声就从屋里迎出来,见桃红扶着顾妙儿,且顾妙儿两手挡在胸前,让她眼里立时添了几分狐疑,“姑娘何故……”
  顾妙儿此时顾不得疼了,眼睫轻轻掀动,泪儿就同断线的珍珠一般,“嬷嬷……”
  分明是受了委屈,李嬷嬷哪里还能不懂她,几乎将她看得透透的,尖利的眼神扫过桃红,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训斥起桃红来,“叫你好生伺候姑娘,怎的叫姑娘受了委屈?”
  桃红瘪瘪嘴,“姑娘摔着了,非是婢子不好生伺候。”
  “还敢顶嘴,”李嬷嬷呵斥道,“……”
  “不是桃红的缘故,”顾妙儿连忙维护桃红,“嬷嬷,是我摔着了,你别说桃红。”
  李嬷嬷瞪了眼桃红,才扶着顾妙儿进去,“姑娘,你可不能纵着桃红,这里不是咱们自家地方,总得要守些礼。我们顾家虽小门小户,也不是那等不知礼数的人家,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顾妙儿听得头疼,自个受了委屈,还得受李嬷嬷教导,神情便有些惫懒,“嬷嬷,还是回去吧,再怎么着那地方如何不好,也是老太太叫我去的,若是在此地待得久了,叫老太太晓得,岂不是……”
  李嬷嬷巴不得她待在此处,与国公爷成就了好事才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她是懂的,就柔和了脸,“姑娘说的是,老奴就陪着姑娘回去。”
  桃红见她惯会做好人,不由撇嘴,可想着自个儿将来可是要同姑娘一道嫁去温家,姑娘再同李嬷嬷亲近也亲近不过她这个贴身的丫鬟,心下略略好受些。她素来手脚勤快,一下子就将东西收拾好了,瞧见着陌生的药包,嘴上就问道,“嬷嬷,这是给谁抓的药?”
  李嬷嬷扶着顾妙儿,正劝着她前去同国公爷告辞,偏顾妙儿起了小性儿,自是不想去。
  她劝不住姑娘,又恼桃红不识趣,没个眼色儿,“姑娘往京城来,路上不曾好生顾着身子,自然要替姑娘补补身子。”
  桃红心道也是,可见李嬷嬷绷着个脸,心下就心生狐疑,姑娘身子是当要补补,可李嬷嬷去抓了药,怎的不叫姑娘也一道儿去也好叫大夫给姑娘把把脉好对症开方子?
  PS:更新了,一边看世界杯叁四名比赛,感觉挺刺激,开场没多久就1比1。
  我本来不看的,谁让我罗给淘汰了呢,但是想想还是看吧。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