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太监的废公主 第36节

  李砚的耳朵有些涨红,显然有些推拒她的突然亲近。
  被他这声有些害怕的语气吸引住,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被她暂且抛到一边,她恶劣地一点点地靠近李砚,直至完全把李砚压在墙边。
  他们的位置来了个互换。
  她刚刚才恢复的身子并不具备多大的威慑力,李砚却死死贴着墙边,左腿挡住右腿,把拒绝她的触碰执行到底。
  姜馥又靠近了一些,直到他们之间再无一丝缝隙,但她仍有分寸地不压着他的腿。
  温温柔柔的气息又在他的颈处盘绕,心脏的跳动声又开始一点点地影响他的思维。
  他动不了,也想不了了,只能看着那张精致小巧的脸蛋一点点地凑近。
  那温软的唇瓣又停在他的眼前。
  他呆呆地盯着,脑海里又浮现出她意乱情迷的模样,直到那只小手触摸上他的右腿,他的意识即刻回笼,反握住她的手腕。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姜馥盯着那只紧紧握住她手腕的大手,用力挣了挣,没挣开。
  “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姜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了他的手,就朝他的裤子扒去。
  但她的手还没接触到他的裤子太久,就又被大力抓住,有些微哑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伤口很深,很丑,不要看。”
  姜馥顺着他的手往上,眼前的男人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红,眼尾也是红红的,仿佛只要她再继续下去,他男性的尊严将被她撕得体无完肤。
  可怜极了。
  姜馥的手顿住,只好放下,忍住去查看他伤口的冲动。
  她刚刚忘记他是个阉人了,姜馥心中有些愧疚。
  “杨子呢,让他来扶你去治一下伤口。”
  回答她的是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你以后都不会见到他了。”
  李砚慢慢地走出门去,右腿有些不太利索地拐着。
  空气中有些淡淡的血腥味。
  柴房里,地上躺着一个呼吸薄弱的男人,他的脖子被人用绷带草率地处理了下,暗红色的血迹顺着脖子一路往下,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不时有些蝇虫停留其上,饱食一顿,然后离开。
  满是枯败的气息。
  柴门被人从外拉开,姿势有些变扭的男人走入门内,身后跟了一个有些哆哆嗦嗦的姑娘。
  那个姑娘走路不稳,蓦然被一只脚绊住,直直摔在那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被重物砸醒,血腥味往喉头涌,猝咳起来,样子有些狰狞。
  姑娘被吓坏了,直直往一个角落躲,眼睛闭紧。
  那躺在地上的人见到来人,有些喜,挣扎着爬起来,蝇虫惊起,四散而逃。
  他敏锐地发现了男人姿势怪异之处,有些急道:“大人,你没事吧,去九巡山可是受伤了?”
  站在门处的李砚虽姿势有些怪异,但周身释放的压力仍然迫人,他仿佛听到了好笑的笑话,轻勾起唇角,
  “大人?”
  “是的,大人。”杨子恭敬地低下头,绷带上的血还在一点一点地往外渗。
  李砚眼神落到不断颤抖的以烟身上,“你说说。”
  以烟被突然指到,命悬一线的危机感让她早就在之前就把所有真相和盘托出,现下她是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睛惊恐地瞪大。
  他没有那么多的耐心陪他们周旋,李砚掐住杨子的脖子,阴暗面彻底地暴露出来。
  “告诉我,那个出现在夫人房里的那个人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属下只是不想您去涉险,属下对不起夫人,理当...”
  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夜色暗涌,姜馥在香软的被褥中睡得安稳,毫不知情。
  -
  翌日清晨,姜馥是被门口巨大的响声给吵醒的,她起身打开门,看见了摔在地上抽搐的以烟。
  她像是一晚上没睡,脸色非常憔悴,非常艰难地被姜馥从地上拉起来。
  姜馥瞅了一眼她使不上力的腿,心中有些疑惑,但没戳破,只是任由以烟颤颤巍巍地拿起挂在横杆上的衣服,替她更衣、洗漱。
  等一切弄好后,她们已来到马车前,以烟扶着她上轿,却站在原地不动。
  眼见她没有跟着上来,姜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以烟只是摆摆手,道:“夫人是要去看自己爹爹的,奴婢去不方便,奴婢就在家等您回来。”
  以烟说完这句话,就站在一边,低下头。
  等李砚坐到自己身边后,姜馥才收回眼,开口道:“昨日那事是我的主意,你别迁怒她。”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手谋划的,以烟只是个奴婢,只是按主子的命令办事。
  “她差点将你置于险境中。”
  李砚指的是出现在她房里的那个黑衣人,若不是他早些赶回,她身边一个守着她的人都没有,他怕是永远失去她了。
  李砚这样想着,一向在姜馥面前温顺的脸上也带了些狠色。
  姜馥一时有些气噎,本是想着他们终于可以好好相处了,李砚也终于把他世界的大门朝她开放了一点,可是现在,她又有些看不懂了。
  她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父亲以外还有无条件对她好的人,她不会无条件地信任别人,同样不会信任以烟。
  可这样做,得给她一个理由。
  “我不想让你再做这样伤害你的事情。”
  李砚有些别扭,语气僵硬。
  “所以你就要砍断我的臂膀,让我失去反抗的能力吗?”
  姜馥反问,鼻尖酸涩,气闷感鼓鼓胀胀的,再次充满她的胸间。
  李砚没有回应。
  两人一路沉默地驶向目的地。
  下了轿子,眼前是一方空地,被高大的树木环环围绕。这里身处城郊,人烟稀少。
  姜馥率先走在前面,头也没回,眼眶里有些湿润。
  她并不知道入口在那,只是执拗地往前走。
  索性李砚很快追了上来,在她的左前方按下机关,打开一条向下的密道。
  这逼得姜馥不得不极其别扭地把自己从右前方拧回来,往正确的方向走。
  向下的路是一片漆黑,连盏明火也没有,她的心里有些发毛,但那股气还在她胸口不散,她只能硬着头皮向下走。
  阴冷的风刮过她的皮肤,她不自觉瑟缩了下,李砚还没有跟着下来,阴森森的地道里只有她一个人。
  他根本不关心她的安危。
  只会不说话,沉默。
  鼻尖越发酸涩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被冷风冻的,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眼泪渐渐在大眼睛里蓄积,一点一点地砸落下来。
  越来越多的难受涌入心尖,她颤抖着抓紧自己的臂膀,无声地啜泣。
  她从来都不想当一株菟丝花。
  第35章 失窃
  但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父亲, 姜馥擦了擦眼睛,收起了情绪,挺直了腰板往前走。
  身后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
  姜馥心有不忍, 但还是加快了步伐,不让他靠近。
  但眼前的路漆黑, 地道崎岖不平, 姜馥只注意着要把身后的人甩掉, 却没注意脚下。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脸朝地狠狠摔在了地上。
  朝地的半张脸火辣辣的痛感, 坚硬的碎石子尽数磕在脸上, 姜馥痛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以至于当她看见朝自己伸来的一只手时, 想也不想就一把拍开。
  她的腰扭了,动不了了。
  一双手伸到她的腋下, 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脚重新回到地面, 姜馥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脸蛋。
  刺挠一样的痛, 她的脸肯定擦破皮了。
  新仇旧恨放在一起,姜馥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他的腿,心中仅剩的那点愧疚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扶着腰小心地贴着墙根走, 不再管身后的李砚。
  火寸刺啦一声划开,光亮从身后照过来,很快照亮了她前方的路。
  李砚高举着火把, 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后。
  他们进入一间密室,跟上次所见的不是同一间。这间密室里并没有人专门打扫,像是临时搬进来的。
  那口黑色的棺材静静地放在角落。
  她正要上前一步看个究竟, 李砚从她身后跨过来, 横出一条手臂挡在她的面前。
  “确定要看吗, 已经好几个月了。”
  些许卑微和小心的音调。
  姜馥头一低,绕过他,指尖触碰到那口棺材。
  棺材通身漆黑且冰凉,她父亲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人,如今被藏在这暗无天日的黑暗里,见不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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