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能不能让陆仟帮我拿一下”
虽说第一次排练时指挥带头起了一下哄，但是演奏员们都没放在心上。因为在第二天的排练里，陆仟和甘明熠并没有表现的很亲密，于是二人的事在很多人心里就像过眼云烟一样飘走了。
就算是一些知道点内情的人也没闲功夫时刻起着哄。大家都忙着排练，恨不得早点收工，没那个闲心注意别的。所有人都很认真，陆仟也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都不太说话，只是坐在指挥台后认真听着，时不时做做笔记。
反而秦浩钧想让她多说说自己的建议，可整个作品陆仟写得直接明了，没有什么暗藏的玄机之类的东西，秦浩钧又分析得足够细致，饶是陆仟听到某处时觉得有什么想法，乐团一停下来，秦浩钧就已经先把这个地方需要更改的细节先说出口了。
所以陆仟没什么要说的，只是觉得切身实地参与排练可以学到不少写交响乐的经验，一个劲地边听边独自头脑风暴来着。
“…作曲家有什么建议吗？”秦浩钧再一次转过头来，眼神诚恳地问陆仟。
可陆仟真的觉得没什么问题，她笑容惶恐，小幅度摆摆手，细声细气：“没有没有，真的很好。”
她知道指挥家这样频繁地问作曲家的意见是件好事，是想要充分了解她的想法并且完美地演绎出来，可是她的意见真的都被说光了啊——
许是她娇小的身子孤零零坐在那，一直在做笔记看上去乖乖巧巧，拒绝起来又语气温柔，下面的演奏员忍不住出言调侃她：“别那么客气啊作曲家，有话咱直说，承受得住。”
所有人立刻笑了起来。甘明熠虽是笑着，但头若无其事地偏了偏，根据声音的方向找到了明显笑得最开心的声音来源地。
“没有没有，”陆仟又赶紧摆手，声音不大却丝毫不怯场，“真的很好的。没跟你们客气呢，我写得够客气了。”
听到陆仟幽默又自嘲的回答大家笑得更开了。
甘明熠也望着女孩笑，忽然想到什么，再次侧过头去看刚刚调侃陆仟的男孩。
——果然，那个男孩眼里明显多了一丝兴趣，也正盯着笑的灿烂的陆仟。
他面不改色的偏回头，气定神闲。大家笑完立马又继续排练。
“…大家停一下。”演奏了一会，秦浩钧再次喊停，“小号这一段一定要回去练一下，不要再破音了。”
“然后定音鼓。对，定音鼓没进准拍子，这个地方一定要准确无误，可以吗？OK。”
“双簧管2，你再从第102小节开始吹一下，一个乐句就好，我听一下。”
秦浩钧一个个的处理着，觉得没问题了就要立刻继续往下排。
“不好意思，秦指。”甘明熠突然抬起琴弓，轻声打断了他。
他一手拿着琴，一手拿着琴弓，脸色有些为难的开口，声音不大不小：“我的衣服一直在往下掉，有点影响我拉琴，能不能让陆仟帮我拿走？”
甘明熠说的无比自然，表情平平淡淡，秦浩钧愣了一下，并未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好。”然后他转头看向愣怔的陆仟，轻声问：“仟姐…？”
陆仟从被莫名其妙点名开始就没搞懂是怎么一个状况，被秦浩钧催促又看到甘明熠一脸正气禀然，来不及想就迷迷糊糊站起身子来，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到甘明熠旁，一脸懵地拿起了他的衣服抱在怀中走回了座位。
甘明熠全程都神色如常，看着陆仟坐下后就立马架起了琴，对秦浩钧点点头示意，一副专业又认真的模样。
其他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看着这一幕都以为不过是“找对象帮帮忙”的一出罢了。
哦，作曲家好像跟小提首席是一对。大家脑海里都莫名冒出一个想法。
陆仟直到坐下都没反应过来，总觉得有些突兀奇怪但又说不上具体哪有问题。她抬头看了看甘明熠，对方正盯着谱子认真拉着琴，仿佛一切都应该如此正常又自然一般。
此时乐队进入了全新的片段，陆仟只能丢开思绪，低下头去重新回到乐曲里。
等所有人再一起被喊停时，刚刚发生的事早已被众人抛在了脑后。甘明熠一边听着指挥说话，一边若无其事侧头再次看向之前调侃陆仟的男生。此刻男生正在跟别人说话，眼睛再也没有往陆仟的方向瞟过。
他回过头，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微笑。
*
A团里有不少情侣，还有不少人是有对象的。
这非常明显，除非刻意隐瞒，不然排练一开始，谁跟谁是一对、谁跟谁有点暧昧都会在紧密集中的排练里明明白白地摊开来给所有人看。
比如说排练休息间隙，某个拉小提的会自然地走到长笛的座位上坐下，贝司的演奏员中有人正吃着同一份外卖；又或者在人来人往的排练厅门口，有人依依不舍地分别，而下了排练后又有人被马上接走；有些人只是在排练的空隙立马拿起手机点点按按，有些人则是直截了当地在旁人面前亲密互称。
没有人会刻意宣布在跟谁谈恋爱，但是大家只需要扫一眼就清楚谁跟谁是情侣。于是在某些蠢蠢欲动要猎艳的人眼里，有对象的人就会被在第一时间剔除。
而被剔除的人中也包括了陆仟和甘明熠。
其实比起那些情侣而言，二人真的没做过任何暧昧的举动，连话都很少说。但旁人就是不知怎的，莫名觉得他俩关系不一般。
有时候陆仟还没到场，先独自进门的甘明熠手上会拎着明显女士款式的包，然后自然地放在陆仟经常坐的座位上；排练结束后陆仟总会再跟秦浩钧捧着总谱讨论一会，而此时甘明熠永远都在不远处站着，不是悠闲地和同学聊天，就是随意地刷着手机，等到陆仟准备走人，他才转身出排练厅；虽说表面上看着二人不说话，但有心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双方的目光总会时不时地放在对方身上一会。
再加上甘明熠在众人面前直接要陆仟为他拿衣服，更是潜移默化地在所有人心里埋下了“这俩关系好像挺亲密”的种子。
甘明熠是有意挡掉一些流连在陆仟身上的目光，而陆仟完全沉浸在排练之中，丝毫没去管这些情情爱爱的事。
陆仟一心只扑在学习上的状态，甘明熠觉得自己的占有欲得到了完全的满足。
*
在学校的三天排练飞快就过去了。第三天排练快结束的时候，李老师来到了排练厅。等秦浩钧宣布今天可以休息了，李老师上前阻止了一众学生要着急离开的动作，再次跟大家确认了一遍明天早上在学校的集合时间和一些注意事项，得到所有人的回答后才放大家出门。
下排练后甘明熠照例开着车带陆仟去吃饭，完了又把人送回了家。
这几天他俩都挺忙的，陆仟是忙着改谱子还有学习交响乐的事，甘明熠则是因为要在外地呆九天怕没有太多练琴的时间，这几天把空余时间基本都腾了出来练琴。所以除了排练和排练后吃饭，他俩还真的没说上几句话。
而每次吃完饭都觉得疲惫，互相心疼着所以说直接回家。当到了陆仟家楼下，二人又是极力忍耐，最多亲一口就立马说再见。
其实也不是那么忙。因为秦浩钧想着之后有一周的集中排练时间，所以在学校内的排练七点半八点的就结束了，吃完饭也不过十点，对于两个经常一点两点睡觉的人夜晚其实才刚刚开始。但二人似乎都心怀鬼胎，预感着在外地共处那么长时间肯定会发生点什么，都想把那口气憋着忙完再释放掉，眼下自然就不着急要亲个昏天黑地了，反而有些刻意地相敬如宾。
“明天见，仟仟。”甘明熠温柔笑着，俯过身轻啄了一下陆仟的嘴，帮她解开安全便退回了驾驶位。
“嗯，明天见呀。你开车注意安全。”陆仟也乖巧地摆手，然后立马跳下车。
二人内心都波涛汹涌，面上都只是淡淡微笑。
“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啊——”袁诗桃感慨，她最近也忙，不过陆仟还是有断断续续地跟她汇报进度，所以她也知道二人还没全垒打。
此时好姐妹时隔一阵终于找着了机会煲起了电话。陆仟一边收拾着行李箱，一边跟闺蜜聊着天。
“不过熠哥真的是做大事的人吧？这也太能忍了。”袁诗桃啧啧称奇。
陆仟闻言对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大喊：“我也很能忍好吗！”
“你能忍个屁，你不是衣服都快脱了吗！”
“那是因为他也要脱我的衣服好嘛！”
袁诗桃懒得再去跟春意遮不住的陆仟争：“你俩这次天高地远又住酒店的，再不发生点什么，你就可以合理怀疑他是不是不举了吧。”
陆仟想也没想：“不可能，这点不用怀疑。”
袁诗桃立马尖叫：“——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哈哈哈哈哈。”陆仟开怀大笑。
“哎，咱俩打个视频吧，”陆仟望着沙发和床上摊得到处都是的衣服，内心苦恼，“我不知道要带什么衣服好…”
袁诗桃无语：“你寻思一下带什么内衣吧，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好吗。建议你去九天带十套。”
陆仟气得直接把她电话挂了。
最后磨磨蹭蹭赶在睡觉之前收拾好了行李箱，合上箱子之前，陆仟想了想还是又丢了两套新买的内衣进去。
第二天一大早，陆仟就素着脸去了学校，想在大巴上再睡会。上了大巴，苏漫庭一屁股坐在了她身旁，调侃她：“你想跟我坐还是跟你熠哥坐？”
陆仟还在犯困，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要不你跟我熠哥坐吧。”
苏漫庭哈哈大笑。
大巴没开多久就停了下来，大约也就一个小时左右。活动说是在江都举办，但是举办活动的音乐厅在江都的郊外，众人自然被拉到了离音乐厅不远的酒店。下了车陆仟暗自庆幸，还好跟着大部队过来了，要她自己当天往返的听音乐会，这荒郊野外的还不知道多麻烦呢。
李老师带着一众学生走进酒店，不少人立刻惊喜地欢呼起来。女老师说的果真不差，预算高所以给大家定了四星级的酒店，周围虽然空旷，但是环境优美、依山傍水，酒店还有露天温泉。还有人立刻掏出手机看是否点得着外卖，然后一脸兴奋地告诉周围人这附近有好几家评价不错的夜宵。
李老师明显也对酒店很满意，闻言还跟同学说笑：“你都不用点外卖，这旁边是景区，不远的地方肯定有夜宵小吃街。”
话音刚落，学生们又是一阵欢呼。
“不过，不能影响排练。”李老师立马又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知道啦——”大家都明显没听进去的模样。
李老师摇摇头，也不过多管教。学生们都老大不小了，会对自己负责，她想管也管不住。她跟着来主要是记考勤和负责联系当地的团队，她不是第一次带队到外地演出了，音乐学院这种外勤，学生们的安危主要还是靠自己，他们心里也清楚，成年人自己玩闹出了事，学校也付不了全责。
况且学音乐的，基本都有独自上外地参加比赛的经历，算是有经验。
李老师拿到房卡开始一一分发，学生们都早已各自找好了室友，一个接着一个上前领卡，有情侣也有好朋友。陆仟跟甘明熠很默契地没有问对方这个问题，她早就问好了苏漫庭，而甘明熠则是在大巴上跟沅安和坐在了一块。
当时他直接跟沅安和说：“师弟，我俩住一间屋吧。但是你想跟别人住一间也没事儿，你就跟李老师说我俩一屋就行。”
沅安和愣了一秒，然后秒懂：“师哥！”随即小声，“跟仟姐早生贵子啊。”
“说什么呢，”甘明熠笑着给了对方一肘子，“你仟姐不想生。”
于是在所有人都顺利拿到房卡陆续上楼安置时，甘明熠溜达去了门口抽烟。等一根烟抽完，大厅里已经没有了音乐学院的人。他大方走到前台，拿出自己的身份证。
“您好，我想开一间大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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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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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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