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云街记事[九零] 第108节

  周延光轻蔑地看了一眼死鸭子嘴硬的刘广进,随手又把手上的叉子塞给周嘉朗,站起来就说:“走,看看你这个输了7圈还没追平的人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刘千文看看扬长而去的两人,又看看还有一大袋子没烤的鸡翅鱿鱼肉丸,迟疑地放下叉子说:“周嘉朗,我也想.......”
  “不行!”
  “好吧,我们拿叉子烤太慢了,干脆把整个网都铺满肉一起烤,这样还能快点。你说好不好?”刘千文拿起筷子就想往烧烤网上放鸡翅。
  周嘉朗想了想,说:“也行吧,你负责翻左边的肉,我翻右边的。”
  刘千文迅速铺满烧烤网,过了一会,说:“这火看着不够大呀,你把网捧起来走远一点。我再加一些碳,扇扇火。”
  “嗯。”
  刘千文盯着炉子里新加的两块碳,觉得不太耐烧,于是又敲了两块粗碳放进去。
  拿扇子拼命扇,满意地看着火焰高涨。
  抹了一把汗,提高一点声音喊:“周嘉朗,可以放回去了!”
  周嘉朗为了护着食物不让沾灰,还特意背过身去。一转身看到炉子里的熊熊火焰:“......”
  作者有话说:
  1.食碗面反碗底:恩将仇报,意思大概和“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差不多?
  第65章 死了都要爱
  刘千文还站在路边朝招明丽的车挥手, 黄秋菊胸前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
  立刻凑到黄秋菊手边跟着听。
  还没等她听出什么,就被一把推开。
  黄秋菊快速地说:“你阿姨早上刚生了儿子,现在不愿被计生办的人拉去结扎。我过去医院看看!你爸回来记得和他说一声!”
  刘千文人还没反应过来, 黄秋菊已经跳上一辆黄包车赶去医院。
  刘老太看她愣愣地走回店里,摇着扇子问:“你妈刚回来又去哪里?怎么还好像很急的样子?”
  刘千文呆呆地说:“我妈说小姨刚生了儿子, 现在被计生办的人拉去结扎。她去医院看看。”
  “儿子, 又是儿子......”
  刘老太一脸若有所思地呢喃,没一会, 意味深长地说:“都是儿子啊。”
  刘千文不解地看着刘老太,问:“奶奶, 什么都是儿子?”
  “没, 没什么。我闻着你一身都是烧烤味, 先回家洗个澡吧。”刘老太谈笑自如地说。
  刘千文想到那些被烤焦的鸡翅和肉丸。揪起领口, 低头嗅了嗅,说:“真的都是焦味!奶奶, 你帮我闻闻我的头发有没有味?”
  刘老太嫌弃地推开刘千文拱到她面前的头,说:“衣服上都有了,还能放过头发呀!你快回去洗澡洗头。”
  “好吧,可惜我昨晚才洗了头,今天又要洗。”
  刘老太特意等刘千文走了一会, 才悄悄走到店门口。探头往庆丰里的巷子口张望, 确认刘千文的身影没入巷子才放心。
  钟德全看刘老太探头探脑的, 拿着衣叉走过去, 问:“刘奶奶,您是想拿这上面的粽叶吗?我帮您叉下来。”
  正凝神思考的刘老太被他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干粽叶。
  扯起嘴角说:“德全, 今天过节, 你早点回家吧。东西等广进回来收拾就行。”
  钟德全说:“可是,师傅没说我可以早点下班。”
  刘老太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就来气,说:“我说你可以早下班就可以早下班,广进回来我和他说一声就行。”
  钟德全看刘老太不似说假话,放好衣叉,抻了抻衣摆,一步三回头地说:“那我真的走了?”
  “嗯!走吧,回家吃粽子去。”
  刘老太摆了摆手,扭头又回店里坐着。
  等了一会又坐不住,去拿鸡毛掸子给角角落落扫尘。惹得本来睡得好好的百万一直‘喵喵’叫。
  刘老太作势举起鸡毛掸子,说:“你这猫奴才还敢向主人发作!”
  百万对她虚张声势的动作视若无睹,还龇牙咧嘴地发出更凶的猫叫。
  刘老太看它张牙舞爪的样子,打又打不过。只好避开百万睡觉的位置,继续来来回回地扫。
  “隆隆隆!”
  刘广进的摩托车停在店门口,周延光长腿一伸,跨下地摘下头盔递给刘广进,面无表情地说:“刘老板,希望你以后能做一个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公民。”
  “切!我一向是个遵纪守法的人,是你太多事。”
  刘广进随手把头盔挂在车头,把摩托车推到店门口停好。
  刘老太等不及他进店里,急急忙忙走到门口,看周延光还想说话的样子,马上说:“周老师,你突然变得健谈是好事。但是我有事等着和我儿子说,你们下次再聊吧,啊!”
  周延光:“......”
  刘老太把周延光打发走后就把刘广进拉进店里,急哄哄地说:“广进,刚刚秋菊去了医院,说是冬梅生了儿子!”
  “妈,您这么急把我扯进来就是想说这事啊?亏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刘广进和周延光一路对呛,早就口干舌燥。等不及用杯子喝,拿起小茶壶腾空壶口对着嘴往里倒。
  刘老太一把扯下他的手,急色地说:“你这猪脑子想什么呢!我说冬梅生的是儿子!你听清楚没?!”
  “妈,您就在我耳边说,我当然听清楚了。您先让我喝口水,吃完烧烤,一路回来又没水喝,喉咙干得像被火烧一样。”
  刘广进委屈地把手挣脱,继续往喉咙灌水。
  刘老太神神叨叨地琢磨:“你还是没听明白。他们黄家都是第二个就生儿子,说不定你和秋菊第二个也是生儿子呢!”
  “噗!妈!您在想什么!我和阿菊两个人都几岁了!刘文也都长这么大了,还生什么呀!”
  刘广进随手一抹嘴巴上的茶水,揪几节纸巾擦干净桌上的水渍。
  刘老太撇了撇嘴,说:“我就知道你当年说结扎是骗我的。你和秋菊年纪又不是七老八十,怎么就不能生!以前不都有人胸前背着自己的儿子,背后驮着婆婆的老儿子嘛!”
  “妈,我好不容易等刘千文长大,家里才清净一些。我可不想又过上每天耳朵被吵得发疼的日子。”
  刘广进把茶壶里的水喝得一滴不剩,小心翼翼地摆好茶壶,低垂着眉眼说:“我年纪也到了,万一又来个‘哪吒托世’的,真的受不住。我现在只想把生意做好,全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
  可是刘老太没那么容易被说服,泪眼朦胧地说:“我只要一想到你没个儿子傍身就心慌呐!晚上都睡不着觉,想着你以后怎么办啊?”
  刘广进若无其事地笑道:“这挺好办的呀。以后刘千文孝顺就分她点家产,不孝顺我就在闭眼前把它们都捐了。两脚一伸,这辈子的事就不用再操心。”
  “你真的不生?”
  刘老太没等人回答,又说:“你是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所以不大感觉得出来。等千文嫁人了,你有个头晕身热都没人照顾你,那就后悔都来不及!”
  “妈,小姨家不就请了保姆照顾她嘛,我也能请保姆照顾我和阿菊。刘千文那个粗手粗脚的我还看不上呢!”
  刘广进耐心地劝道:“妈,我和秋菊都没精气神养第二个化骨龙。这么多年,我也看开了。我们老刘家的孙子就没几个好的,还是女孩有出息啊!”
  “呸!我的孙子怎么就不好了?!你看远山都能自己挣钱买房,远林和远汶在废铁场也能老老实实地干活。远杰还是个大学生呢!远达还小,就不说了。”
  刘广进看刘老太振振有词细数刘家孙辈,好笑道:“妈,您怎么不看看那些孙女。个个都勤勤勉勉,除了刘千文。”
  “什么事除了我啊?爸爸,你肯定又是在说我坏话!”
  刘千文披着一头微湿的长发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店里。
  两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刘广进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走路像个鬼一样,脚不沾地的没个声响。”
  刘老太不想在刘千文面前说那些话,假装唬脸,说:“突然在我背后发出声音,心血都被你吓少了。”
  “是你们说话太入神,才没留意到我。”
  刘千文委屈地嘟起嘴,重重地用脚撵着地面,说:“你们听,我的运动鞋鞋底是会发出吱吱响的摩擦声。”
  刘老太捂着耳朵,皱眉说:“不要再磨地了!这声音好刺耳。”
  “您看,您都觉得刺耳,还说是我走路没声音。”
  刘千文朝刘广进翻了一个白眼,一脸笃定,“看你们恶人先告状的样子,我敢肯定你们刚才是在说我的坏话!”
  刘广进拿起扇子扇着风,随口敷衍道:“我们在说你和你几个堂哥从小到大都不让人省心,除了你没长歪。”
  “嘿嘿!我就是那竹子,永远正直。当然不会长歪!”刘千文耸动肩膀,笑嘻嘻地说。
  “咯咯咯,噢!”
  刘广进只顾着笑她自鸣得意的样子,扇子不小心扇到脸上去,鹅毛刮到眼睛,忍不住痛呼一声。
  刘千文讶然:“爸爸,我知道我现在很优秀,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呸!谁激动了!现在几点了?话说回来这么久,怎么没看见钟德全那小子?”
  “咳咳。”
  刘老太泰然自若地说:“今天过节,我让他早点回家。”
  “哇!奶奶,您现在竟然会为德全哥着想!你们两个以后是不是能友好相处了?”刘千文憧憬着这和谐的未来。
  “咳咳咳!”
  刘老太再次被口水呛到,哑着嗓子说:“我还能整天盯着一个小孩挑毛病啊!再说那孩子最近都变勤奋,还有点会看人眼色了。又不是那黑心肝的人,连过节都不让人提早回家。”
  刘广进:“......”
  刘老太说:“吃到半下午才回来,现在大家都不饿。可是不做饭又怕你们晚上会饿。你们说还做不做饭?”
  刘广进干脆拿出五块钱递给刘千文说:“不做饭那么麻烦。刘文,你去河粉店买几条粉回来,晚上饿了就用酱油和花生油拌一拌,照样能吃饱。”
  刘千文想到爽滑弹牙的河粉,说:“还是切成条条,用油把粉皮都煎成金黄色,带有焦香更好吃!如果能再放一些豆芽、洋葱丝、火腿肠还有青椒丝就更棒了!”
  “只会动嘴,不动手的人没资格说话,”刘广进铁面无私地说。
  “好吧,我去买粉。”
  刘千文委屈地垂下亮晶晶的小鹿眼,“伤心”地跑去河粉店。
  刘广进趁刘千文出去了,马上说:“妈,您以后都不要再提这些事,我是不会再生了。”
  刘老太看他一脸坚定,心灰意冷地说:“不提了。我还是跟着你小姨把身体锻炼好,没等到你请保姆过上大老爷的日子,我都不放心闭眼。”
  刘广进哄道:“好,您要健康长寿。抱完曾孙抱玄孙,让别人羡慕我们家能几代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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