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 第240节

  一盏灯放在侧面,宁弘只能看见清音的侧脸,清音半张脸漏出难以让人抗拒的柔情来。
  “公子的衣服是我弄脏的,自然是我伺候公子换衣裳。”清音低声说着,低语声仿佛有一种魅惑,让宁弘不自觉地松了手,任由她去解他的衣衫。
  第258章 情债 ◇
  ◎他要学会告别。◎
  清音微笑着, 站在宁弘的身前,慢慢地解着宁弘腰带,双手环抱着宁弘的腰身, 身子若有若无地贴向宁弘。
  宁弘一动不动垂目看着清音。
  清音道:“那位季公子,是宁公子的贵客?”
  “你怎么知道?”宁弘低声问道。
  清音笑了:“做我们这一行的, 最需要的就是眼力, 宁公子请那公子上座,自然是在宁公子心里顶重要的人才可以如此。”
  宁弘没有说话, 清音已经把他的腰带解下来了,搭在屏风之上。
  清音又开始解宁弘腋下的衣绳:“我看季公子是看上温琴了……不,是早就看上温琴了,所以带着宁公子来,想要让宁公子跟我说几句好话,好把温琴赎出去。”
  宁弘道:“多少银子?我替季公子出了。”
  清音已经解开了宁弘衣衫, 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身子贴在了他的身上, 仰着头,一只手抬着宁弘下巴:“宁公子知道的, 我不缺银子。”
  宁弘依旧一动不动,任由她依着他。
  清音见宁弘依然没有动作,便把他的长袍连同外衣一直褪了下来,伸手去解宁弘的里衣。
  “宁公子与我打交道的时间不算短, ”清音解开宁弘的上衣, 用指尖撩开宁弘里衣,“难道不知道我一直……一直爱慕着宁公子?”
  宁弘眼眸微眯, 岿然不动。
  清音见宁弘不答, 便又去解自己的衣裳, 一层一层的衣裳滑落在地,她的声音也如衣裳一般柔软轻盈:“宁公子今年二十有六了,而我也二十三岁了。你未娶,我未嫁,宁公子不妨考虑考虑我们俩的婚事?”
  “婚事?”宁弘冷声道,“不过一个琴女,你便要我把你明媒正娶,抬回去?”
  清音道:“那不是一个琴女的事情,是你对朋友承诺的事情。宁公子是商贾,自然明白商场之上商誉胜过一切。你在外行事一向小心谨慎、清心寡欲。从不会与任何一个女子独处,你答应来我这里,不就是知道我喜欢你,给我机会向你表白吗?”
  清音把身最后一件衣服落下:“宁公子很会看人,知道用银钱没有办法赎走温琴,便准备用自己来弥补我……不是吗?”
  宁弘蹙眉。
  清音牵起宁弘的手,把他引向床沿。
  那些被光笼罩的曲线,在宁弘这种血气方刚的男子看来,是那么的诱人。
  清音让宁弘坐在床沿,自己轻轻地坐在他的膝头,提起他的下巴:“娶我吧。我不会觊觎你手上的财产,也不会阻挠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可以去任何地方走商,可以在任何地方养你喜欢的女子,我只想成为你的妻,嫁给你。以上所言,我都可以写下亲笔手书,签字画押,以示对你的绝对的爱慕与忠诚。”
  清音捧着宁弘的头,红唇缓缓落下:“宁弘,娶我罢……我爱你。”
  忽然宁弘伸手,扶住了清音的肩膀,阻止她再靠近他。
  清音一愣,随后明白了什么,当即就站起身来,坐到了一边,用卑微到尘埃的语气说道:“宁公子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娶我回去做个妾室……不,通房也可以,只要我能在公子身边。”
  宁弘脱下自己的上衣,披在清音的身上:“你不该这么自轻自贱。”
  清音瞬间眼泪就落下来了:“是谁?是谁住在了你的心里?让所有人都进不去半分?让你独守二十六年的贞渝?”
  宁弘没有回答她,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谁,只是我现在还不想。”
  “你撒谎!”清音嘶声道,“你方才看着我的眼神,明明是看着别人。你有反应,你是一个男子你怎么会不想?你只是不想跟我,你害怕背叛,你害怕让她知道了以后,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清音的声音宛若一双手,把宁弘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一片一片地剥离了出来。
  这些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就这么展现在他眼前。
  “是,”宁弘深吸一口气,“我不想背叛。最少现在她还没有真正属于谁的时候,我不能背叛她!除非哪天,我亲眼看见她或者听见她承认,否则,我永远都不会死心!”
  清音的眼泪宛若决堤的黄河,再也止不住的淌下。她抓紧了宁弘披在他身上的衣衫,原来他心里真的有人,原来他真的是个君子,原来那些在商界流传他不喜欢女子,那句话是假的。
  原来他守身如玉,只是为了她在没有退路的时候,能够想到他。
  他有喜欢的女子,只是在那个女子面前,他与她一样卑微到尘埃里,不敢明说。
  清音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宁弘已经起身去了净房,自己换了衣裳。
  等他再从净房出来的时候,清音披着他的衣服,抱着腿,坐在床沿上埋头哭泣。
  她明明是那么美丽明艳的一个人,在他面前竟然显得这样弱小而自卑。
  他望着清音,仿佛看到了他自己,心中生出一种恻隐。
  他走过去,单膝跪在床边,抚摸着她的头发,道:“清音,你看这样好不好……等我几年。等我看着她有了归宿,那时你未嫁,我未娶,我就十里红妆把你抬回去……好吗?”
  清音满眼通红地抬起头,望着他。
  宁弘笑如夏风,和和煦煦:“我若不能得到成全,成全你也好。”
  宁弘伸出小拇指:“我宁弘商场的商誉极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是一个近乎于水中月的虚幻誓言,可到底还是让清音心中燃起一丝丝希望。她擦了擦脸上的泪,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勾住宁弘,用带有鼻音的软糯声音,道:“我等你。”
  宁弘轻叹一声:“我的朋友真的很喜欢温琴姑娘……”
  “我放了她。”清音拉紧了衣裳,道:“我知道,你们是来替寒期起求温琴姑娘的吧?宁公子的朋友,便是我清音的朋友,我信宁公子的品行。有宁公子作保,我相信寒期起会对温琴好的。”
  “多谢。”宁弘从衣袖里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清音的身边,“这是我们替寒期起给的赎身的钱。你收着,不要拒绝,季公子不喜欢欠人人情。这人情,是我欠你的,我来日还。”
  “我等你。”清音又一次坚定的说道。
  宁弘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起身离去。
  宁弘回来的时候,合上门,靠在门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清音姑娘怎么说?”季凉看宁弘回来,坐直了身子问道。
  枭雨察觉出宁弘脸色不对,当即拉了一下季凉,然后摇了摇头。
  季凉这才看见宁弘脸色苍白,又问:“宁弘,你怎么了?不舒服?”
  宁弘缓了好一会,才仰起头,摆手:“谈好了。温琴姑娘可以跟我们回去了,清音去找温琴姑娘的身契,一会就送过来。”
  季凉注意到宁弘唤清音的是名字,当即心下了然。
  也好,他年纪也不小了,有人照顾,有人让他牵挂着,总比一直在外飘荡着好。
  忽然,一楼传来一片吵杂声,季凉回头看去,只见许多武将穿着打扮的人从外面进来,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大声毫不避讳,引得二楼在雅间的客人们纷纷侧目,关上了窗子。
  人群之后,她一眼就看见了张放在人群里,出类拔萃的脸。
  百晓跟着,大约是兵部武将们给百晓接风洗尘。
  这一波人进来,到一楼坐定,才又有一个人,进了来,身上带着一把纯黑色的佩剑。
  季凉身子一动,不自觉得靠向窗户。
  秋薄显然没有想到许安归也在这里,他进来第一件事便是走到许安归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许安归点点头,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让秋薄坐在了他的身边。
  清音阁的桌子很长,长到足以坐下两个人在一桌。
  百晓坐在旁边的桌子,而许安归却请秋薄坐在了他的身边,看来许安归与秋薄之间,师兄弟的情谊不算是淡薄了,还有坐在一起说话的余地。
  楼下中央舞台上,已经开始有琴女陆续坐定。有琴女坐在古琴前,有琴女坐着抱着琵琶,有女子把笛子横在嘴边,有女子把萧竖在胸前,后排摆着大鼓。
  这是清音阁最出名的群奏。
  今日楼下坐的都是武将,于是开场,便起了个《十面埋伏》的曲儿。
  那些武将虽然不懂听曲,可这排场一拉开,许多乐器在一起合奏,这恢弘庞大的起势瞬间就凸显出来,让在座的所有武官都为之一振,随即热血沸腾。
  这里面编排了战场之上激励将士杀敌的大鼓,随着鼓点与曲儿越来越快,一群吵杂的莽夫们竟也静下心来,认真品着这曲子所传达的意境。
  许安归抿了一口茶,低声道:“这些时日,师兄真是辛苦了。”
  秋薄微微颔首:“殿下,哪里的话……本就是为了朝廷。”
  “师兄身上没有受伤罢?”许安归道,“听说黑市杀手榜上,师兄与百晓的项上人头已经高达万两黄金。”
  “遇过几次暗杀,”秋薄拿起筷子,夹了一点腌萝卜,“还好来人知道惜命,没叫我拔出月影。”
  许安归笑了:“师兄这差事办得好,恐怕在父亲那里很快就要升官了。”
  秋薄回道:“微臣已官居三品,再升也不到哪里去了。陛下最多会赏些金银财帛之类的。”
  “哦。不然,我帮师兄寻一门亲事,”许安归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知道师兄意下如何?”
  秋薄眯了眯眼睛:“她与你圆房了?”
  许安归手一顿,又把茶杯放下了:“与你何干?”
  “呵。”秋薄冷笑一声,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们都没圆房,说明她根本就没打算当你王妃一辈子,你又何苦这么着急要给我指婚?
  许安归倒是觉得有趣,秋薄当初在温泉馆被他诈出来季凉的真实身份,这才不过一个月的功夫,他就已经不吃他这套了。
  他这个师兄很是聪明,不然北寰将军也不会选他当北寰大公子与小姐的陪读。
  一曲毕,武将们纷纷鼓掌喝彩,二楼原本闭上的窗子也都打开,并且丢下一些赏钱,在台子边上,算是打赏给这些琴娘的。
  许安归正坐在季凉阁楼的正下方,他自然是看不见季凉在二楼。
  季凉也不想与他见面,便也没出声。
  倒是百晓坐在侧面,无意间扫了一眼许安归楼上的窗户,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季凉。他起身来到许安归身边,低声道:“季公子在二楼。”
  许安归当即就明白季凉是在他正上方的阁楼里。
  百晓道:“我既然见到了,就应该过去打个招呼。”
  许安归道:“请她下来听曲。无论你用什么法子。”
  百晓点头,退出了宴席,上了二楼,来到季凉雅阁门外扣门:“季公子,是我,百晓。”
  季凉暗道,这百晓眼睛怎么这么好用?一下就看见她在二楼?
  凌乐看了看季凉,见她没说话,便自顾自地去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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