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捱 第4节
祁妙红着脸扯过请假条,模仿黄彬的字迹签名,“请我喝糖水。”
数学课时,程尔的学神同学贺让骁破天荒出现,他背对着她,弯腰抱着桌上书和试卷,胡乱一通塞进课桌,仰着身子在桌肚翻翻找找,抽出一张纸,按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大概贺让骁是个不太规矩的人,敞开的一条腿支在过道,脚尖踩着讲台边缘,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修长手指抓着笔转出花。
黄彬瞥了他几眼,装作没看见。
程尔盯着他手指看了会儿,有样学样,把笔夹在中指和无名指间,来回晃动。
“啪——”她的笔飞出去掉地上。
程尔埋下头,就不敢再转笔了。
课后,祁妙对林澈说程尔也会去看演唱会。
正在跟林澈说话的贺让骁,缓缓抬起眼睫看向程尔。
他唇边笑意未退,目光平静,却让程尔觉着灼人,不怀好意。
林澈开玩笑,“还是提我们骁哥好使。”
贺让骁微挑了眉,程尔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男生误会她是因为贺让骁才同意去的。
夜晚的春荫路格外安静,下过雨,地面低洼处的积水倒映着五彩斑斓的广告灯,程尔低头踩着影子往回走。
步子又快又急。
“阿骁,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们了。”
“你自己算算多少天了,小没良心。”
柔软的调笑声逐渐清晰。
程尔猝不及防抬头,脚步随之停下。
一棵歪脖子梧桐树下,几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簇拥着贺让骁,漂亮的手指夹着烟,白雾浅绕,朦胧模糊。
“我猫都生了,你也不来看一眼。”
一个女孩往他嘴边递烟,笑着打趣,贺让骁笑着,偏头轻巧避开。
“做亲子鉴定了吗就往我身上赖。”
女孩无语,轻哼了声,送回嘴里吸了一口,仰着头有些轻佻吐烟。
“你暑假不去抬竹杠真的白瞎了。”
“有你这么打击未成年的吗?”
“你?一八七的未成年?你去童装店有没有xxxl码。”
贺让骁匿在暗处,背抵着梧桐树,也不恼怒,薄唇淡淡勾着,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里的冰可乐。
皮肤冷白,手指修长,松垮圈着可乐的手指曲着的弧度都好看。
“唉野猫都知道回家,阿骁怕是被女孩勾得忘了我们。”
他头往后仰,一贯懒散:“见也见到了,还不满意?”
借着一点微弱的光能看见他那双倨傲的双眸,明明什么都盛下了,却又像什么都放不进眼里。
空无一物。
程尔在他视线扫过来时,下意识藏到广告箱后面。
长时间工作的灯箱温度高,灼痛她皮肤,程尔下意识揉搓。
“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啊?”
贺让骁抬起下颚,睨着一处,漫不经心的态度坏得让人上瘾。
“怎么,谈恋爱也得跟你们报备啊——”
程尔不清楚这几个女孩跟贺让骁什么关系,但她认为祁妙说的是对的,贺让骁这人跟女孩的关系太复杂,而且仗着长相出众对人态度顽劣。
这样的男生是一缕自在的风,是悬在山涧的明月清辉。
他能为人短暂下坠,却不会永远栖息。
作者有话说:
贺让骁:就还行?
尔尔:不然呢渣男!
下章两人过招,保证笑死,不好笑给鹊鹊一拳。
贺让骁不渣,只是关系网复杂。
本文双洁/双初恋/成年之前没有确认关系,但不妨碍双向暗恋。大情种贺让骁。
主角名字由来:取自“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贺让骁的让字对应“过”(搞笑的勿较真),程尔便是用的尔尔。
[当我说出你这个字/我的意思是/一百个宇宙——鲁米]引用鲁米诗歌。
ps:不鼓励追星,剧情需求,就当看个热闹。
鹊鹊不信没人留言!!!!
第3章
[打开爱的窗户/月光不会由门而入/而只会跳进窗口——鲁米]
灯箱后面不是个好地方,蚊虫萦绕,没一会儿程尔手臂就被咬了几下,她轻轻抓了几下,肌肤便红了一片。
程尔后悔躲起来。
女孩们跟贺让骁待了会儿,拦了辆出租车结伴离开,笑声逐渐淡去,春荫街重归安静。
程尔看着消失在街角的尾灯长舒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她发现贺让骁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靠着梧桐树,单手插着兜,悠哉地等什么。
可乐的冰雾散了,他曲指抓着,没有要喝或者离开的意思。
程尔蹲得有点腿发麻,她小幅度揉揉酸胀的小腿,紧接着肩背忽然一僵。
“出来——”
贺让骁嗓音冷冷的。
程尔抓紧书包,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她说话,她稍稍偏头,看见他起身,迈着步走过来。
程尔从灯箱后出来,蹲在地上承认,“我没有要偷听——”
“嗯。”
贺让骁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恶劣戳穿她,“你是偷看。”
“……”
“我是不是说过听墙角会被——灭口。”
程尔眨眼,温吞说:“法治社会,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冲动。”
贺让骁觉着好笑:“我是渣男,有什么不会?”
“我什么都没看到。”程尔黑眸里写满了紧张,自觉说服力不够,她补充:“也不会乱说。”
“——更不会告诉你女朋友。”
贺让骁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视线从她额头扫过,最终抬起可乐往嘴里倒了一口,嗓音被浸凉,“威胁我?”
程尔微微睁大眼,这人什么理解力啊,“我没有。”
“我信?”
“是你不注意影响,不挑个隐蔽的地方。”程尔反驳完就后悔了。
贺让骁嗤笑,“那是我错了?”
程尔声若蚊蝇:“你没错……”
贺让骁慢悠悠:“所以,我劈腿,我遭雷劈?”
这人话赶着话逻辑清奇,程尔就算八张嘴也未必能说过,只好硬着头皮问他要怎么办才信。
空气沉寂,这场博弈变得尤为漫长。
贺让骁假模假式思索,手指在罐身轻敲,“写份保证书。”
程尔微微睁大眼,“保证书?”
“我这人没什么安全感。”贺让骁慢条斯理喂着可乐,声音含糊,撩起视线看她时焉坏,“白纸黑字写下来盖手印儿,我才信你。”
手指虚虚握着易拉罐,用食指了她一下,恶劣的动作却叫他做得有些蛊人。
喝完最后一口可乐,他捏扁了易拉罐,手腕轻轻一扬,抛物线似的下坠准确落入垃圾桶。
“啪——”地一声伴随着他懒洋洋的调子落下。
“——用粉色纸写。”
*
书桌上摆放着一叠课本,程尔蹲在地上翻找书本,热乎乎的,她鼻尖沁出一点汗。
短发汗湿贴在颊侧,她往耳后拢,露出汗湿的半张脸,愁绪堆满眉头,她气急败坏放弃了。
她没有粉色的纸。
一份保证书,还要求那么多,程尔丝毫没察觉,乖乖听贺让骁的话写保证书是件多么离谱的事情。
第二天课间,程尔难得让祁妙陪她去小商店。
祁妙买了干脆面,一回头见程尔在文具区磨蹭,手里拿着一叠粉色的信纸犹豫不决,那样子像做坏事的小孩子遮遮掩掩。
祁妙轻手轻脚走到她背后,重重拍她肩膀,程尔吓得睫毛颤了颤,藏起信纸,“妙妙,你买好了吗?”
程尔脸颊微微红,气息不稳,眼神游离的样子,让祁妙觉着他不对劲,侧过身张望,“你买的什么?给我看看。”
程尔后背抵着货架,轻声细语:“没什么,走吧。”
她将那叠粉色信纸丢回货架,拉着祁妙快步往外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商店太闷了,她的脸颊又闷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