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精通茶艺 第20节
“然人立于世,需自强自立,顶门立户。”
“……孙儿定不负祖父祖母厚望,撑起三房门楣,慰藉先父先母在天之灵……”
温虞眼观鼻鼻观心,跪在蒲团上,一心只盯着地板看。
余光瞥见沈遇要叩首时,便也弯了腰,信跪拜之礼。
一连叩了三个头。
沈国公才开始嘱咐:“从今以后,你二人需得夫妻一心,携手并进,同心同力掌家立业……”
说过了一回话,沈国公看着孙子,心中却念着早逝的三子三儿媳,也有颇多伤怀,外头鞭炮声作响,他抚了一把胡须,缓缓开口,“吉时已至,你二人启程罢。”
温虞又随着沈遇叩了一回头,方才起身。
起身之时,温虞有些腿麻,险些摔了,沈遇一直没有看向她,却又在她快要摔倒的前一刻,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她忍不住怔了一瞬,想要立刻就挣脱,却又顾及此地是正院,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看,便低下头小声道了一句,“多谢夫君。”
沈遇没松手,只是从扶住她的手臂转成了握住她的右手,道上一声:“走吧。”
待出了正院的大门,温虞轻轻晃了晃二人交握的手。
温虞低头看她,她便红着脸小声道:“夫君,你松手吧,叫旁人瞧见,多不好意思。”她都已经看见婢女们偷笑的眼神,实在不自在。
沈遇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并没有放开,只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来,“方才祖父的嘱咐,夫人转眼便忘了吗?”
温虞有过一瞬的迷茫,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转眼就忘记沈国公说过的话,她勉强勾了一丝笑意,轻声言道:“我自是没忘。”
“祖父才说过,你我要携手并进。”
沈遇说着说着,忽而就与她十指相扣,然后将手举到她眼前晃了晃,她的手指纤细白净,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相扣时严丝合缝,倒也极相宜。
他神色淡然的解释,“若我同夫人不牵着手,如何算作携手并进?”
温虞沉默的低下头被沈遇牵着往前走,心里却惊起了波涛巨浪。
这怎么可能是从沈阎王嘴巴里能说出来的话?
她和沈阎王两个人当中,一定是有个人不正常!
忽略掉耳边那些个照常响起的聒噪声,沈遇神色如常垂下眼,看着身旁人红的快要滴血的耳朵和脖颈,心情愉悦。
待行至马车前,沈遇终于松开了手,等温虞上了马车,他自己翻身跨上一匹通体血红只有额间一撮白毛的战马。
吉官高喝一声,“吉时至,启程!”
战马长嘶一声响彻云霄,马蹄踏起,一地鞭炮碎纸翻飞如花。
作者有话说:
温虞:是我不正常的扣1,是沈阎王不正常的扣2,22222222222怎么被我扣坏掉了,呜呜呜呜。
祝大家端午安康,身体健康!
第二十四章
沈遇早就提过搬家之事一应从简,明日又是除夕,年关节下,连乔迁宴都不曾设下,只放了九百九十九响的鞭炮、跨过火盆、前往供奉着沈遇爹娘的香堂祭拜过,最后祭了灶神,便算是完成了搬家的仪程。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上京的名门贵女,虽不能参加科考入朝为官,但依旧是自幼就要习字读书,琴棋书画自不必提,还有学习女红、歌舞、茶道、厨艺、香道一类自个儿喜欢的技艺。可年岁渐长,便要学习管家一事。
若论朝堂是男人的天下,那家宅便是女人施展多年所学的管家本领的战场。
住在国公府的几个月里,温虞是新媳妇,又是小辈,管家之事自然落不到她身上,这几个月以来,她每日都乐得轻松自在。
而祭过灶神,温虞就瞧见下属模样的男子面色焦急,脚步匆忙地走上前来,在沈遇耳旁低声说了些什么,沈遇微皱了眉头,同温虞简单地交待了一句,“我有公务要出府一趟。”
温虞轻声言笑,“好,夫君慢走。”
温虞一向对沈遇的公务不感兴趣,只是见他离开的匆忙,还有那一瞥而过的严肃神情,便知大抵是件殿前司其他人处理不了的棘手事,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来找他。
沈遇昨日半夜才休了假回府,今日忙了这大半日,竟又要处理突发的公务,温虞对此,深表同情的同时,又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她就不一样了,她可是马上能坐下好好歇着,喝茶吃点心,或者是逛上一逛新宅,想想她的制香房该设在何处。
沈阎王可快些走吧。
沈遇原本打算就此离开,脚步一顿,又鬼使神差的俯身看向温虞的眼睛,“府中一应事宜,辛苦夫人打理。”
他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附在温虞耳旁温柔地道上一句,“夫人,可要,乖乖等我回家。”方才转身,嘴角残留着一丝笑意,带着人离去。
温虞捏着手中锦帕,懵在原地,从耳朵开始,经过脸颊又至全身,发麻到快要让她手指蜷缩,满院子的奴仆看着,她好容易才忍住,端的是一副贤良的模样。
她看着灶上那樽灶王爷的神像,忍不住又拜了一回。
旁人只当她是心诚想多拜拜,未曾想其它。
可说是搬家议程在祭完灶神便结束了,可今日是搬来的第一日,哪里真有休息的时候。
新宅是宣帝所赐,它原本是某位皇室宗亲的别院,占地极广,还有个景致极佳的园子,虽说只有沈遇同温虞二人住,需要的人手比从前在夕照院的多多了。
温虞端坐在上首,她年纪轻,面对着三十来位年长她许多,有那老夫人送来的、三房从前留下的、又在牙婆子处聘来的管事们,半点儿不露怯。
温虞今日穿着交领镶毛石榴红金丝绣锦的袄裙,脖颈间一圈白色绒毛,衬的她面色如玉,端庄温柔,她轻轻一笑,却笑不露齿,只轻缓和煦的说着:“诸位都是当差多年的老人儿了,我相信你们都有能力打理好各自分内的庶务。”
她声音含着笑,像是春风拂过般的清悦,“我年纪轻,多有不懂之事,还需各位多帮衬。”
温虞话音落了,管事们便纷纷道上一声:“夫人言重,奴婢\奴才等定当尽心尽责当差。”
温虞又笑道:“只是有一点。”
“咱们家大人,掌着殿前司与昭狱,最看重赏罚分明。”
“咱们府中,也必是要行此令的,办好了差,当赏,办砸了差事,也当罚。”
“赏罚分明了,办事便有了章法。”
“诸位回去以后,也当如此管束底下人。”
三十多位管事依次上前来同温虞见礼,温虞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又认了脸儿,将各自的钥匙和对牌传下去。
这一项事就花了快有一个时辰。
好容易将人都遣散了,温虞才松了已经酸涩的腰肢,可刚喝了半盏茶润润喉咙,便有下人前来送拜贴,厚厚一沓,“夫人,这些都是前来送乔迁之礼的人家呈上的拜帖。”
沈遇匆忙离府,交待她府中一应事宜任由她处置,这甩手掌柜当的,真是轻松!
陈嬷嬷接过了那沓拜帖,交到了温虞手中。
温虞翻着拜帖,一边想着,沈遇如今的官职在满朝文武里,算不得多高,甚至因为朝中一向重文抑武,那些个文臣,平日里就对沈遇行事手段颇有微词。
可是上京里,谁不知道沈遇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掌着殿前司和昭狱,无论是皇亲国戚,亦或是朝中大员,惹怒了陛下,那就是落在了沈遇手中,会被如何处置,在他们心中那可不是随了沈遇的心意?
送礼来的几家,温虞心中只有个大概的了解。
她沉吟了片刻,问道:“王叔可是还在庄子上?”指的便是王昌瑞,他前两日便去了庄子上料理庶务,还在国公府时,是王昌瑞一直处理着三房的礼节往来。
温虞又想了想,住在国公府的那几个月,也没什么人上门来见沈遇。
今日原就没打算设宴招待前来祝贺之人……
“王管事要下午才能回来呢。”陈嬷嬷道。
温虞心中就有了成算,吩咐下去,“拜帖我收了,只是他们送的礼,你叫他们带回去,就说大人公务在身不在府中,咱们府上还有诸多事要忙,便不留他们吃杯茶再走了。”
“待到日后得空,再请各府前来做客。”
下人得了令,躬身退去大门前回话。
陈嬷嬷微微皱着眉头,只等着人走远了,才问上一句,“姑娘此举,岂不是将送礼的人家都给得罪了?”
房中总算只剩下了温虞身边的人,她干脆的将靠背拿来垫在腰后,端着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喝了一口润嗓,才懒洋洋道:“嬷嬷你想想,沈阎王还会怕得罪谁吗?”
如今看来,只有旁人怕得罪沈遇的份,可不见沈遇怕得罪过谁。
陈嬷嬷无奈,“姑娘,怎好如此说姑爷。”她家姑娘在外人面前,一应言行举止有多么端庄得体,而今背着人后,还是会露出本性来。
“这还用我说吧,这些送礼来的人,心里头怕是怕沈阎王怕的要死呢。”温虞不甚在意的翻出了一份拜帖来,“嬷嬷你自己看。”
陈嬷嬷接过一看,“乔家?是光禄寺的乔主簿家?”
温虞点了头,“没错,这乔家同沈家并无来往,同沈阎王……”
陈嬷嬷不赞同地看着她。
温虞连忙道:“好好好,不这么喊他就是了。”
“是咱们家沈大人,这样称呼他总可以了吧?”
她自然而然的又解释着,“这位乔大人,同沈家和咱们温家都没有来往,只是他同陈南王府可是有几分姻亲关系的,咱们家沈大人主办了陈南王一案,可那些个陈南王沾亲带故的人家,心里怕是七上八下,害怕咱们家沈大人的刀会落在他们头上吧。”
“乔家现在来送礼,岂非是给咱们家沈大人添麻烦?”
“倒不如直接拒了才好。”
陈嬷嬷见她竟思虑了这般多,便也放了不少心,又拿起一封拜帖来,“那这林家,可是咱们大少夫人的娘家,这礼也不能收?”
温虞点了头,“自是不能收了,若收了林家的礼,却同时拒了乔家的礼,让人丢了脸面,咱们也失了体面。”
“还不如全都拒收了才好。”
陈嬷嬷轻笑道:“姑娘做的不错。”
温虞还憋着一句话没说,她将所有人的礼都给拒了,头疼的反正也不是她,是她们家沈大人自个儿头疼去吧。
温虞此刻才觉腹中空空,近午时了,刘厨娘一早就在试用新厨房,说她今日要大展身手,给温虞尝她新做的菜式呢。
左右是能歇下了,温虞起身道:“走吧,咱们去厨房瞧瞧。”
她连步伐都轻快了不少,踏出了房门时,正要同陈嬷嬷说什么,一眼瞧见廊下走来的身影,立刻收了迈出去的脚,挺直了腰背。
作者有话说:
温虞(求神版):灶王爷,你显显灵,让沈阎王收了神通吧。
沈遇(出差版):不小心打了个喷嚏.jpg
今天头疼,写的有点少。